中央軍部,22日晚。
戰爭開始的第六天,各軍區支援不斷派往十區,支援前線作戰的戰士,洛克威爾明確下令要求軍隊死守十區戰線,決不能讓戰火波及王都。
黑暗議會自昨夜間連續發起兩次進攻,第一次進攻被騎士團潰敗之後,黎明時候黑暗議會再次組織軍隊攻克十區兩道防線,前線作戰的十區領主塞列歐斯在與猛虎塞布交戰過程中敗下陣來,受傷嚴重緊急轉移到軍區醫院,一區領主維多利亞以魔法狂潮阻撓了敵人的推進,戰士們與新任指揮官繼續奔赴戰場,作爲戰區總指揮官的洛克威爾心急火燎,夜不能寐,整夜與軍區官員商討對陣方案。
精銳戰士與機甲團在戰場上不斷損耗,連王室機甲部都派出預備機甲戰士加入戰場,中央軍部的機甲團在前幾次作戰中受到不明襲擊,據悉那一場戰鬥中無數戰士鎧甲破裂,蒸汽包炸燬,機甲被壓成鐵皮,其中的戰士被生生碾做肉醬,屍體慘不忍睹。而擁有這般可怖力量的精靈,以及能夠一人對陣上百機甲戰士的能力者,所有矛頭都指向黑暗議會某位高高在上的精靈。
黑暗議會議長凡爾賽,親臨特拉西斯。
這一次不再是什麼小規模作戰了,黑暗議會傾巢而出,掀起了與精靈王國的全面戰爭!他們的目的簡單而明確,吞沒精靈王國,稱霸諾伊大陸!
軍區醫院的大門開着,洛克威爾走進去,才一進門便看到最近房間裡的塞列歐斯,在其病牀前端坐着一個白衣女孩,如若不是那張秀氣而精緻的臉蛋太過顯眼,洛克威爾幾乎以爲那是哪裡來的小護士,她戴着低檐帽,埋着頭不說話。
一區領主維多利亞與十區領主塞列歐斯之間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洛克威爾聽得久了也會有些耳濡目染,大概知道兩人的一些關係。
維多利亞顯然也看到了洛克威爾,兩人目光稍一對視,維多利亞連忙撇過頭去。
“軍部長……”
“我過來看一下將士們的傷勢,順便看一下塞列歐斯。”洛克威爾說着,眼角餘光瞥向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塞列歐斯,這位天賦騎士在與騎士王阿泰爾交鋒後被重創,依靠生命機才勉強恢復身體,便因爲戰事爆發而再次奔赴戰場,在與猛虎塞布的交戰之中,左肺被整個洞穿,膝蓋也被打穿,若非維多利亞及時趕到戰場,恐怕塞列歐斯當場就要殞命於戰場。
說起來那場魔法狂潮真是可怖到極點,身爲大魔法師的維多利亞竟然釋放出了禁忌魔法,滾滾怒雷將整片戰場夷爲平地,猛虎塞布眼睜睜看着機甲戰士在滾雷與烈焰中化作灰燼,竟然不敢靠近一步!
洛克威爾很難相信面前這個柔弱不堪的女孩會有如此可怖的一面,據說連她隨身攜帶的魔杖也因爲魔力枯竭而炸裂,那該是多麼龐大的魔能,覆蓋超過十公里,連黑暗議會議員的黑魔法都不能與之爲敵!
“他受創太嚴重了,醫生說他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駕馭機甲,而且還要面臨截肢危險。”維多利亞小聲說:“洛克威爾軍部長,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如果冒險進行手術的話,他可能會死,但是他這種脾氣的騎士,如果無法駕駛機甲,可能會懊惱的怨恨我一輩子吧……”
“新的生命機很快就送到軍區,放心吧,塞列歐斯不會有事的。”洛克威爾低聲安慰女孩,其實他也不知道生命機能不能起到作用,生命之石的功效並不能有起死回生
的功效,他這樣說只是想盡可能安慰一下女孩罷了。
“……謝謝您。”
“嗯,我還要去看一下其他傷員,你在這照看他吧,”洛克威爾道:“我想他醒來的話,一定很想見到你。”
軍區間人來人往,不斷有傷員擡進來或是擡出去,擡進來的傷員或許還有救,擡出去的大都是要送進太平間,近日連戰讓傷員暴增,各大區的醫院人滿爲患,軍區醫院的醫療人員忙得都顧不上吃飯,往往做完一個手術就要進行下一個,有些醫護人員累到在手術檯上才肯下去休息幾分鐘。醫院病房裡傳來病痛患者嘶啞的呻吟聲,許多戰士咬着牙只能上一些簡單的傷藥包紮傷口,被炸彈炸得血肉模糊的大腿用細繩捆住,額上冷汗涔涔落下還要等待接下來的截肢手術。
機甲騎士能夠在戰場上運回來的機率比戰士要小數十倍,一般機甲戰士在戰場上受傷就意味着死亡,敵人不會給機甲戰士任何逃生機會,軍區醫院沒有設置專門的醫療部門,洛克威爾穿過走廊,走到一處門前,意外的敲了敲門。
軍區部長本來直接推開門進去就可以了,但是在這扇門前,洛克威爾禮貌的敲門,聽到對方回覆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站着兩個人,剛剛做完手術的病人躺在牀上,icu已經住滿人了,沒有辦法才把病人安置在這裡。洛克威爾看了眼牀上躺着的奧格瑞娜,小心翼翼的關上病房門,踮着腳尖走到艾席拉身邊:“她剛睡嗎?”
“沒睡,她一天都閉着眼睛,”艾席拉道:“可能是心裡不太舒服,畢竟是相處很久的朋友了。”
艾席拉說話的時候,靠在窗臺前的女子突然擡起頭來,女孩的銀白長髮束在腦後,神色有些憔悴,見到洛克威爾後微微一怔:“洛克威爾?”
“公主殿下坐着就好。”
洛克威爾連忙阻止想要起身的阿爾溫公主,無意間看到她腿上裹着的厚厚紗布與一旁的柺杖,又是一陣揪心。
牀上躺着的奧格瑞娜側了個身,背對洛克威爾,也不說話。
她的傷在左肩處,肩骨被利刃斬做兩截,紅蓮號機甲徹底報廢,與她一同前往戰場的七近衛,最後只有她自己活着回來了,那個喜怒無常的霍爾和愛修理機甲的羅恩都沒能活着離開戰場,黑騎士軍團將他們包圍之際,七近衛拼着性命將奧格瑞娜送出戰場,精靈王室引以爲傲的機甲戰士在戰場上被頃刻吞沒,連渣滓都不剩下。
洛克威爾想要開口,又欲言又止,七近衛是他派出去前往戰場的,在十四區作戰的命令也是他親自下達的,他親手把自己培養起來的精英騎士送上戰場,未曾想過會是這般慘烈下場。
洛克威爾輕聲道:“奧格瑞娜,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迴應。
洛克威爾嘆了口氣,也不指望她就這樣原諒自己,他心裡也有些難過,那些孩子前不久還和他在一起喝酒吃花生,加百列號與混沌天使號上戰場的時候還纏着繃帶,他們都是洛克威爾一手培養的騎士,洛克威爾看着他們一點點長大……
“你說過會有支援的。”牆角傳來女孩的聲音:“你騙我。”
“我……”
的確本該會有兩支部隊前往支援七近衛,可是他們被攔在了十一區,增援部隊被黑暗議會議長凡爾賽一人全部殺死了!
“大家的蒸汽都用光了,黑加侖燃
料也沒有了,霍爾最後還說老爹不會騙大家,大家再堅持一分鐘,可是直到最後都沒有人來支援我們,我親眼看着霍爾被黑騎士們壓倒在地,他們用槍把他生生釘死,到最後你說的支援一個都沒有……老爹你就是個騙子!”
洛克威爾聽的心如刀絞,他在私下裡就和這些小夥子姑娘們自稱老爹,那是他親手培養長大的孩子,他站在原地呆了那麼幾秒,想要摸出兜裡的雪茄點一根,摸到一半纔想起這裡是病房不能抽菸。
霍爾和奧格瑞安是他最寵的兩個孩子,他們兩個都曾是軍部的希望,洛克威爾還曾想過等他們再大一些把他們安排進軍部,扶植他們,將來自己退休了好後繼有人。
現在什麼都沒啦!你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在戰場上殺得頭破血流,最後連具屍體都找不回來!
“別躲在角落裡一個人流淚,多難過,”洛克威爾小聲說:“軍部的支援是我派去的,如果我當時能多派一點人手,或許他們就能突破防線……”
“你閉嘴!”
奧格瑞娜突然跳起來,眼睛通紅,她惡狠狠的盯着洛克威爾,咬着牙,臉上淚痕還沒有幹。她憤怒的像只小獸,好像恨不得給洛克威爾一槍,可她再怎麼憤怒都在竭力剋制着自己,她的身體顫抖着,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捂着臉哭了,王怒紅蓮奧格瑞娜那麼不可一世的女孩,你終於還是把她惹哭了!
真該死!真他媽的該死!
洛克威爾心裡泛起一股無名之火,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哭得鼻涕眼淚流出來,卻不敢上去安慰一聲,他是多麼疼愛這些孩子啊!他親手把他們鑄成王室利劍,現在只剩下一個脆弱的女孩在你面前了,那些小夥子們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無論他們多麼優秀,多麼惹人憐愛……最終都只落得一個曝屍荒野的下場。
軍部老虎狠狠咬着牙,眼瞳裡幾欲燃燒着烈焰,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半空中卻又僵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牀頭上那些徽章,那是他一個個頒發給七近衛的徽章,一共七枚,都是獨一無二的,徽章背面刻着每個孩子的名字。那些孩子大概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們殺出包圍送走奧格瑞娜的時候,順便把徽章都交到女孩手上,要她帶回來。
洛克威爾走過去一個個拿起徽章,愛笑愛鬧的霍爾,文靜不愛說話的加百列,整天鑽研機甲的羅恩,沒事喜歡和他喝兩杯的索爾……那些孩子的名字都刻在徽章背面,洛克威爾手心顫抖着,緩緩又將徽章一個個放下。
“公主殿下,一小時後王室機甲部會派人來接您,能否讓艾席拉留下來照顧一下她,”洛克威爾低聲道:“就兩天,兩天後我放她回去。”
“嗯。”阿爾溫點點頭。
“我先出去上個廁所啊,待會兒來接您。”洛克威爾一扭頭走出了門。
醫院裡衝出來一隻怒氣衝衝的老虎,他接通軍部電話,聲音冷冽逼人:“通知卡洛斯,啓用解凍計劃,舊時代機甲全部解凍!”
“軍部長,那是中央軍部的最終武器……”
“對,就是那些機甲!一個不剩的全都給我解封!”洛克威爾對着話筒大吼:“有什麼責任老子全擔了!黑暗議會要玩,老子就和他們玩到底,大家亮牌show hand!玩個不死不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