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的眸子染上點點溼意，氤氳一片。而面前紅衣男子，本就生的妖孽萬分，此時嘴角染血，殷紅刺目，豔麗萬分，令人聯想的那紅脣白臉的吸血鬼，卻又帶着無盡的妖嬈。
只見他搖搖頭，聲音略顯疲倦，“沒事，只是傷了些真氣，歇息一陣子就好。”
“爲什麼要救我，兩年前？”
她望着他的鳳眸，突然開口問。樓清水卻笑，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面頰，聲音好似從遙遠地方飄來的洞簫，“還記的那一年，你扮作男子混入青樓的時候嗎？”
“嗯，記得。”沐清點點頭，哽咽着，“那時我女扮男裝，而你卻是男扮女裝，若不是後來知道你是個男人，我還當真以爲那青樓的花魁是個女子呢？”
思緒倒回兩人相遇的那一刻，沐清嘴角上揚，眸中是無盡的笑意，有很多時候，她與這個男人都是不期而遇，就連她兩次遇難都被他所救，如他所說，這樣的緣分若不能在一起，真的有些對不起老天爺的安排了。
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信念與執着，而沐清的信念就是嚮往閒雲野鶴，與星辰做伴的日子，而他，卻是恰恰相反，他是王，翼國的王，有太多的牽扯與羈絆在身，走不了，亦逃不開，所以，兩人註定是要背道而馳，如兩條相交線，交集過後便是駛向更遠的方向。
“知道嗎，從見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只爲你而跳動。”
沐清心中咯噔一聲，大腦一瞬間空白，目光有些閃爍的望着他眼角帶笑的眸子，訝然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愛上自己。她一直認爲像他這種表裡不一的男子，定是個心中不定之人，如一隻不停流連在花叢中的花蝴蝶，又怎麼會爲哪個女子而停留呢？
察覺到她眼中的質疑，他垂眸苦澀一笑，“你應該不會相信吧，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當你走的時候，我時常拿着你送我那塊玉佩發呆，腦中時不時的會浮現出那個嘴角帶笑的女子，那時，我已知道你是個女子。”
他說着，目光變得悠遠而空洞，“本以爲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沒想到在那場闌虞大戰之後，我便在大湖畔見到那個被民間傳爲神話的紅衣女子，那時，你靜靜躺着撒滿了鮮花的竹筏上，安靜而溫和的沉睡着，如墜落人間的仙子，我知道，你就是那縱身樓下的紅衣女子。”
沐清心中悵然，“是啊，我以爲自己會死，可沒想到命運弄人，兩次自殺都沒死成，你說我是不是命大呢？”
見她如此樂觀，他的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與寵溺，“兩年前，你服用了翼國的花顏丸，雖然被我所救但體內仍舊殘留餘毒，而這次又刺傷了自己兩刀，新傷舊口，令你的體質不斷的在變弱，若再不好好調理就會走向枯竭的。”
他說着，額間已經冒着汗意，可一雙深邃的鳳眸卻帶着複雜。沐清心中一怔，以爲那次自己能夠活過來已是大幸，可沒想到自己會身中餘毒，至今未清除
，不過，想到自己這活下的兩年裡過得是怎樣令人勞心勞力的生活，她的臉上就出現一絲平和的笑意。
“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兩年前那一場大雪我沒死成，已是老天的垂簾，如今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呢，人生來本就一死，早死晚死都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只要活得快快樂樂就好。”
倏地，他一把將她摟住，下巴擱置在她瘦弱的肩頭，沙啞着嗓音低低的響起，“不准你這麼說，我不會讓你死的。”
如誓言般，震動着她的心。
沐清怔住，有些緩不過神來，當聽到自己體內還積攢着餘毒，她也只是悵然一下，可沒想到他會如此在乎自己，反應如此之大，她如水的眸子溢出點點感動，卻又夾着複雜。身子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動彈不得。
“那個…其實，我也很怕死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放棄自己生命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貌似她纔是病人，可她卻在安慰着他，心中難免有些滑稽。樓清水放開她，染上夜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的眸，一眨不不眨，直把沐清看的臉紅心跳。
試想，一個長得如此妖孽的男人死盯着你望，換做是誰也抵擋不了他這種赤裸裸的誘惑啊！
乾咳兩聲，她目光閃躲，不知該怎麼辦好，卻聽得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指尖輕點她的鼻尖，眸中盡顯寵溺，“怎麼，連你也抵擋不了孤王的美色？”
她臉如火燒，一雙好看的眸子狠狠瞪向面前笑得勾魂的男人，“你故意的！”
“嗯？”朝她眨巴着鳳眸，直氣的沐清咬牙切齒。原來男人長得這麼好看也是個罪過，專門誘惑少女的心。
回到殿中，珠兒焦急的迎上來，將沐清上上下下打量個遍才皺眉問道，“小姐，你有沒有被他怎麼樣，剛纔真是急死奴婢了，眼睜睜的看着你被翼王拉走又做不了什麼，只能乾着急。”
她說着還帶着抱怨，直讓沐清笑不開嘴角。
“我能被他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的脾性，我連虞國的皇帝都戲弄過，這世上還有誰能耐得住我？”
“小姐，你總有一天會被你這張嘴給害了。”珠兒瞥瞥嘴，見她沒事，便鬆看口氣，一直緊張急迫的心情終於好些了，轉身給沐清倒了杯水。又問，“翼王帶你去哪裡看月亮了，我把整個宮殿都找遍了也沒找着你們的影子。”
想起之前在冰雕殿中發生的一些事情，一股暖流瞬間涌入她的心中，沐清揚脣，朝她神秘一笑，“這個是秘密，不告訴你。”
“哼，不說算了，奴婢去睡覺。”
小丫頭嘟着嘴角，一副生氣的摸樣，逗得沐清掩嘴大笑，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倒數三秒——
一、二、三……
“哎呀，小姐，你就快告訴奴婢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珠兒離去的身影又折了回來，拉着沐清的手臂直撒嬌着。
直到深夜，珠兒有些倦意
才肯下去休息，沐清打個瞌睡，拍拍嘴巴也朝牀邊走去。
殿內，暖爐升着熱氣，淡淡的沁香催人入眠，窗外樹影搖擺，樹葉沙沙作響，而室內卻是一片溫暖如春，紅紗綢帳，浮動間，隱約有一股氣息流動。
睡在牀上的女子閉着眸子，似是在熟睡，卻不知，此刻的她警惕心十足，十指在被子底下動了動，一把森白的匕首滑出手中。
在那身影靠近之際，她一個鯉魚翻身，手中的匕首閃着白光，下一秒，便朝那抹黑影刺來，只聽得一聲暗沉又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我！”
她心一驚，急忙收住了袖中的刀子，目光望向來人，“上官鈺？”
來人似是責備，“連睡覺了你怎麼還如此存有警惕之心？”
“在虞國，每天每夜都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如今只是習慣罷了。”她說着，冷冷一笑，“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裡，若不多留些心，說不定哪天被人賣了都還般人家數錢呢！”
“清兒……”他嘆息一聲，深邃的眸子緊緊鎖住面前的女子，“如今三國協和，這一切的功勞還都要歸功與你，只是我不希望你爲了這件事情而整日憂愁在心！”
“哦，是嗎？”她一挑眉，似笑非笑，“那在你上官鈺的眼裡，我應該怎樣生活呢，若是你被自己深愛之人算計了那麼久，利用了那麼久，相信你的心裡也不好受吧？”
他目光一動，剛開口要解釋什麼卻又聽得她道，“這麼晚了，你夜闖東陵做什麼，若是被翼軍察覺定會以爲你心存不軌前來探望。”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一句話，令她怔住，心中如被人投下一顆石子，瞬間，激起一片漣漪，擴大，擴大，再擴大！
只是如此簡單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給她最大的震撼，沐清久久未能回神，直到一雙冰涼的手指觸及自己臉頰時才定神。
“清兒，讓我們都忘記過去從新開始好不好？”他眸中含情，溫柔似水，甚至要將她膩死在其中。沐清有一陣慌神，曾經她連做夢都期盼這樣的眼神，可如今當這熾熱的目光望着自己時，她的心不確定了。
“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太多的話語壓制在心底，到最後卻只剩下這一句，令面前俊美男子一怔，目光直直鎖住她的臉面，想要從中看出一絲端倪來，可沒有，除了她閃躲的眸似乎就真的不再有昔日的濃濃深情。
他不太相信她會變得如此之快，昔日的怨恨與痛苦，如今卻淡漠以對，上官鈺再一次開口，“如果…我說自己已經厭倦了這世俗塵世，要你與我一起隱居山林，與星辰做伴，從此過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可願？”
這句話，是她盼了那麼久，想了那麼久，爲此傷心傷神過，可當今日親耳聽他說出口，沐清的心中還是微微悸動着，可她曾經也說過，希望他在做決定的時候將來不要後悔，如今她選擇了退出就不想在與他有任何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