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卻在這時馬車已經停下了,只聽得外面提醒一聲,“爺,夫人,洛府到了。”
沐清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逃跑似的下了馬車,身後皇甫明亦跟着下了馬車。
早就事先派人來洛府通知了,此刻洛府上下得知沐清與皇上要來,都早早恭候在門口,沐清見狀,心中微動,顧不得身後之人還在,當下撲進了洛老婦人的懷中,哽咽着,“娘……”
自從上次離開後,她無時無刻不在掛念着家中父母。
去翼國,求羽王退兵,說是還得帝都一個安寧,其實,莫不然也是她的私心,她想要護得自己家人的安好,便寧願被皇甫明利用也要報着那一絲的希望。
見女兒不顧衆人在場,撲進自己懷中哭泣,洛老婦人縱是再多的不滿也嚥下了,這些天對她的牽掛,日夜劇增,現下見到,心中一瞬間涌上的思念也讓她跟着低低地抽泣起來。
洛尚書率先看到沐清身後的來人,掃一眼已哭成一團的母女兩,忍不住責備道,“皇上來了,你們注意點形象,還不快給皇上行禮。”話落自己便已先向來人跪下,惶恐道,“皇上,恕老夫妻兒無禮,她們母女分離的太久,實屬思念的緊,讓皇上見笑了,還請恕罪。”
“洛愛卿這是哪裡的話,朕這次本是微服私訪,清兒與令母感情深厚,哭泣成片,實屬真情流露,朕又豈有責怪之禮,愛卿快快請起。”皇甫明嘴角帶笑,上前一步將洛尚書扶起。
沐清則抹了抹眼淚,見洛老夫人比上次見到又老了不少,心中一酸,淚水又忍不住滴落下來,“孃親,是女兒不孝,沒能讓您安心,還整日讓您牽掛在心。”
“你這丫頭,這是說的什麼話,這世上有哪個孃親不想念自己女兒的,莫非你不是僞娘所生差不多。”
只是一句打趣的話語,卻令沐清面色一變,隨即又展顏笑意來,“娘說的是,女兒謹記在心。”
“你呀,總是這樣會哄孃親開心,說不哪一日又跑去無影無蹤了。”
孃兒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來至客廳,桌上早已準備了各色各樣的糕點,洛尚書叫下人給二人倒了杯茶水,雖是已告老還鄉的人,但對君王的尊敬忠實還是仍在的,況且如今虞國吞併翼國,讓人不得不對這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雄心武略的皇帝打心底裡的佩服。
見爹爹與皇甫明說上話了,自己倒也拉着母親朝偏廳裡走去,確定遠離的正廳,便急着開口道,“孃親,麟兒呢,我怎麼沒看見他?”
不論在皇宮還是在翼國,她無時無刻不想着那乖巧可愛的孩子。
洛老夫人聽她這一說,立即嚇得面色大變,朝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在,便拉着她壓低了聲音責備道,“先前皇上派人說你們今日會過來,我與你爹倒是一驚,如今你是皇上的妃子,若是讓皇上知道你有個兒子,定會遷怒龍顏的,清兒啊,你切莫要見麟兒了,孃親早在你們來之前讓管家帶他呆在後廳,惟恐被皇上知道。”
見孃親這般膽怯,沐清倒是不以爲然的一笑,“孃親,沒事的,皇上他知道的,況且我回來就是想要看看麟兒的,若沒有他的允許,我又怎會出宮呢?”她說着,已然焦急起來,“孃親,快些帶我去看看麟兒吧。”
洛老夫人大驚,“什麼,皇上知道?”她真的不敢相信,皇上會知道自己的女兒跟別的男人有過孩子,還封她爲妃。
在這古代封建的思想裡,若是女子跟了別的男子,或者被休,斷然是被稱作爲棄婦,像沐清這樣,不但跟了好幾個男人,還生了孩子,早就被千人所唾棄,平時別人問起,洛老夫人也只含糊的回答麟兒是她親戚的兒子。
她怎麼也想不到,皇上不當不怪罪自己的女兒嫁過別人,還容忍她有了別的孩子,就是常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不是一婚的,更別說這天子。
洛老夫人驚得一時說不上話來。
沐清又豈會不知她的擔憂,遂笑了笑,口氣緩和了些,“孃親,你不用擔憂,皇上就是知道我思念麟兒的緊才肯讓我回門的。更何況,生麟兒在前,他封我爲妃在後。”先前的那次不算,那時的她,根本就沒想要真心做他妃子,斷然不會承認自己是他的女人。
這麼想着,沐清不禁被自己嚇一跳。
若說三年前的那次不算,那麼現在呢?現在難道就肯承認自己是他的女人?
爲自己這個想法而暗自惱怒,語氣不禁急促了些,“哎呀,孃親,你快些讓我去見見麟兒吧。”
見女兒這麼心切,洛老夫人也不好再做阻攔,只是一顆心,還爲着剛纔的事情所震盪。
當沐清見到小小人兒時,多日來的思念,隱忍,一瞬間爆發而出,淚水,再也忍不住又傾瀉而出。
“麟兒,我的麟兒!”一把將他摟在懷中,痛聲哭泣。
天知道,在外的這些天,她過的是有多苦澀,每時每刻無不在思念那乖巧懂事的人兒,她的麟兒,那是她一生所要守護的人兒,是她的命啊!
一旁洛老夫人見母子兩人泣不成聲,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低低地抽泣起來,倒是麟兒,見到沐清,將小臉不停的往沐清的臉上蹭,稚嫩的嗓音令沐清痛惜不已,“孃親乖乖,不哭哦,不然就不漂亮了。”
得子如此,婦復何求。
沐清心安了。
“你就是麟兒?”
突然來的一聲磁性的嗓音令麟兒擡起了小臉與來人對望。
而隨後而來的洛尚書面色蒼白,望向洛老夫人無不責怪。
洛老夫人雖是聽沐清說皇上已經知道,但現下見他來,心中還是忍不住顫抖一把,面色也白了不少,倒是沐清仍舊拉着麟兒又親有疼的,完全不厲害身後之人。
而麟兒則是睜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來,撲閃撲閃的羽睫惹人憐愛。
“叔叔,你是誰呀,麟兒怎麼沒見過你?”
他稚嫩的嗓音,可愛的摸樣,還有那說話的語氣,以及神態無不讓皇甫明心中喜愛,
望着面前的小小人兒,心中不禁微動,真不愧是那人的兒子,就連這長相都是如此的相似。
“我是你孃親的好朋友,你可叫我明叔叔。”
一句話讓身後二老震驚不已,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而沐清顯然不怎麼領情,若不是見麟兒對他的印象好不錯,她斷然不會讓兒子與他多做接觸的。
“麟兒,孃親帶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好啊!麟兒要吃孃親做的魚丸子,還有桂花糕。”被沐清用美食誘惑,小人兒已然將剛纔與自己說話的叔叔忘得一乾二淨,心裡眼裡滿滿都是孃親做的那好吃的桂花糕與魚丸子。
沐清寵溺的捏捏他的小鼻頭,“你這個小饞鬼。”說着便已起身帶他朝廚房裡走去,完全不理會身後一直站着的人。
見女兒如此放肆,洛尚書趕緊上前謝罪道,“皇上,小女不懂事,都是老夫給慣壞了,還請皇上恕罪。”
皇甫明倒是無所謂的擺擺手,笑着道,“這孩子性格還真像極了那人吶。”
一句話嚇得兩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面色蒼白,額間冷汗直冒,“皇上恕罪啊,都怪老夫教女無方,若是皇上心中有怨,就斬了老夫,那孩子是無辜的啊……”
“朕何時說要斬了他們,洛愛卿,你這是多慮了,朕喜愛那孩子還來不及,又怎會斬殺他呢?兩位快快請起,讓別去瞧了去還以爲朕是個草芥人命的昏君呢!”他半開着玩笑說,倒叫兩人面色又是一驚,背後冷汗直冒,不敢多做僵直,遂起了身,說話都是小心謹慎,怕是驚怒了聖顏啊。
翌日,沐清因是回門探親,本不該過夜,可實在對麟兒想念的緊,皇甫明見狀便讓她在洛府住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兩人才啓程回宮。沐清明白,若自己不走,那人斷然是不會同意的,他對自己的情義,雖深厚,卻也容不得她離開他身邊半步。
望一眼這有着兒時記憶的洛府,沐清心中微嘆,又是送別的場面,洛老夫人眸中含淚,強顏歡笑,“青嵐,你去了皇宮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凡事別執拗,不要惹皇上生氣了知道嗎?”
沐清自是知道母親心中的擔憂與不捨,心中也微微動容,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孃親放心,女兒是不會亂惹事端的,倒是孃親與爹爹,年紀大了,要多注意身體。”
二老含淚點點頭。
“孃親,你要走了嗎?”門口處,麟兒手裡拿着塊桂花糕,烏黑亮麗的大眸子撲閃撲閃的盯着沐清看,身後的管家則急匆匆的追過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跑慢點。”
洛老夫人怕女兒走時不捨,便叫管家將麟兒帶去了後廳,卻不想這小傢伙倒是自己跑來了。無奈的搖搖頭,也沒阻攔。
沐清見小小人兒望着自己,眸中盡是期望與不捨,頓時心中一股酸澀涌上來,方纔與母親道別的淚水還未憋回去,這會兒倒全部涌上眼眶,唰唰地滴落下來。她快速上前,一把將那小小人兒抱進懷中,哭腔着,“麟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