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男子正是李天疇,他再次到縣城來見劉強,臨走時準備看一看華芸。很巧的是在半路上相遇,但華芸並未發現他,李天疇也放棄了即刻見面的想法,以免被趙勇的人發現,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意外看見了華芸身邊有了新跟班,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本來並未引起他的注意,但跟了幾步路之後李天疇才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立刻調整步幅拉開距離。
女孩看似漫不經心的舉手投足,卻隱隱透出一股難以掩飾的殺氣。況且申英傑並沒有想着去掩飾,因爲和華芸步行在路上是她精神最爲敏感和緊張的時刻,前幾天纔有過的經歷讓她必須高度戒備。
一般人察覺不到,但在行家眼裡,卻能看得出來申英傑的這股殺氣是經過長期嚴酷訓練才具有的。李天疇的眼光何其犀利,驚訝的同時也替華芸高興,不知道短時間她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人物,單憑這份警覺,美女跟班比自己也差不了太多。
李天疇生怕被發現了,只得遠距離觀察,見到兩人到間餐廳吃飯,不再尾隨。突然間一時興起,李天疇決定試一試女孩的身手,便提前來到了花園公寓。
此時在陽臺上,李天疇雖然戴着個棒球帽,但神態舉止卻瞞不過華芸的眼睛,只見他笑嘻嘻的,手中一把長匕首正輕壓在申英傑的脖勁邊,而申英傑則是怒目而視,手裡一個晾衣架捅在李天疇的腋窩位置,但顯然她不敢亂動。兩個人如同鬥雞一樣僵在那裡,華芸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呵呵,華總,沒打招呼就進來了,看看就走。”李天疇先發話了。
“你現在過得還好嗎?”華芸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曾多次過夢到過李天疇,但卻沒有料到會以這種方式和他再次相見。
“你是李天疇?”申英傑發話了,語速很快,但明顯很驚訝。
“你認識我?”李天疇也是一愣,繼而一想可能是華芸平常提起過他,也就不奇怪了。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換一種方式談話,大家都是同事、朋友。”華芸恢復了鎮定,很委婉的勸解二人。
“一二三,咱倆一塊兒鬆手。”李天疇點頭建議。
“憑什麼?應該我數一二三。”申英傑根本不給面子。
“天疇,你……”華芸猛使眼色,那意思是你一個大男人家讓着點小姑娘。
“好好,你數。”李天疇當然好說話,本來就佔盡優勢,晾衣架再生猛也沒辦法跟匕首相提並論,讓就讓吧。
“一,二……三。”隨着申英傑最後一個數字脫口而出,李天疇果斷的撤回了匕首,突然面色大變,感覺不對勁兒,但爲時已晚,腋窩被晾衣架重重的捅了一下,頓時肋骨帶半個膀子都麻了。
他反應奇快,雙腳點地急退,堪堪避過申英傑跟上來的一腳。心裡不由得勃然大怒,這個小丫頭片子,賴帳不說還沒完沒了,正要重新上手,那邊申英傑已經被華芸給攔住了,“好了,好了,切磋到此結束,咱們到客廳裡聊。”
“傳說中很牛逼嘛,嘻嘻,也不過如此啦。”申英傑突然扔了晾衣架,揹着手嘻哈而去,回客廳了。
華芸無可奈何,衝着李天疇歉意的一笑,“你別跟小姑娘鬥氣兒,你們倆這叫不打不相識,到客廳坐坐吧。”
李天疇吃了個啞巴虧,也只得如此,收了匕首跟着華芸來到了客廳。
申英傑正半躺在沙發上正捧着一本女裝雜誌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李天疇也懶得理他,端把椅子坐在了挺遠的地方。華芸搖搖頭到廚房取了飲料回來,略一觀察乾脆坐在了二人中間。
“你瘦了。”華芸將飲料遞給了李天疇。
“我住那地方天天要爬山,所以消耗能量。”李天疇呵呵一笑,不客氣的擰開瓶蓋就喝。
“對了,介紹一下。”華芸有意緩解二人緊張的氣氛,伸手指着李天疇道,“這位是我的前任助理,叫李天疇,我跟你和媛玲提過的。剛纔你們……額,也算認識了。”
李天疇面帶微笑點頭,算是很有風度了,但申英傑只是哼了一聲,依舊半躺在沙發上,連姿勢都懶得變。
華芸乾咳一聲,冷眼瞪着申英傑。畢竟是老闆,這種目光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申英傑撇撇嘴,扔掉了手中的書,也端正了坐姿,“幸會啊。”懶洋洋的一句話讓李天疇哭笑不得,正要禮貌的應對,卻沒想到對方緊接着嘟囔了一句,聲音很清亮,“好端端的怎麼跟做賊一樣鑽到別人家裡?這裡住的都是女生哎。”
不但李天疇尷尬,華芸也是騰的一下臉上燒的厲害,“額,解釋一下,他遇到了點麻煩事兒,不得已的。也怪我前段時間沒有跟你說清楚。”
“知道啦,這種事情不用解釋的。”申英傑壞笑着往後一趟,再次捧起了雜誌。
一下子冷場了,氣氛顯得更加尷尬,華芸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可能還不知道,咱們那個鄰居老譚你還記得嗎?”
李天疇點點頭,時隔沒多久,他還玩兒過高空救人。
“這個老譚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福山縣的新任縣長,我前兩天才知道的。我把你的事兒跟他說了,希望他能主持公道。”華芸很興奮,把憋在心裡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也不揹着申英傑了。
這倒是很意外,李天疇一下子愣住了,很感動華芸爲他的事情奔波。自己躲在山裡,消息閉塞,也不關心這些時政。當時只感覺譚宏春是個當官的,但沒料到還是福山縣的父母官。
消息雖然挺好,但李天疇還是非常謹慎,畢竟只見過一面,不太瞭解此人的品性,所以從他內心來講並沒報太大希望。但是不能辜負了華芸的一片好意,於是他點頭道:“謝謝你還爲我的事兒操心,只是這件事情挺麻煩,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譚大哥能幫忙最好,不能幫忙我也能理解。”
聽李天疇這樣一說,華芸的興奮勁兒一下子沒了,“真的很麻煩麼?你可千萬別失去信心,我會幫你的,而且我相信譚縣長也一定會幫你的。”
李天疇忽然心生感慨,華芸雖然性格倔犟,但心地良善,雖然屢遭危機和陷害仍然能保持這份心態,很了不起。
但華芸並不瞭解李天疇所處的環境,以及目前與他生死與共的兄弟們,也不能體會他眼下的心態,無論是城中村還是現在的山窩窩,這種底層社會的生活華芸恐怕永遠沒有機會去認知,他和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絕不會失去信心的,華總放心。”李天疇說着站起了身,“時間不早,我該走了,這次看過之後我就放心了。”
“哼!”的一聲從沙發上傳來,顯然是申英傑發出的,似乎對李天疇的肯定和讚揚並不領情。
“還叫我華總,聽着彆扭。”華芸暗自嘀咕着也站起了身,心中卻有些不捨,“常過來坐坐吧。”
“爭取吧,我現在這種身份還是有些麻煩。保重。”李天疇說着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申英傑,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大步向門口走去。
還沒有伸手摸到門,房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一個身影低着腦袋就往裡衝,把李天疇嚇了一跳。而那個身影赫然發現了面前的陌生人也吃驚不小,“啊”的一聲叫出了聲。
“媛玲,原來的一個同事。”進來的是王媛玲,華芸在後面看得真切,連忙解釋。
王媛玲這才穩住了身形,但驚慌的神色絲毫未改,她看了一眼李天疇,又看了看華芸,似乎有急事兒,又不便於開口。
“有什麼事兒儘管說,都是自己人。”華芸眉頭一皺,從未見過王媛玲如此慌張,絕不會是因爲突然見到了李天疇,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了。
李天疇略一思考,走到門口,伸手把門關上了。
“我剛到樓下就接到了電話,工地出事兒了,鬧出了人命。”看到這種情況,王媛玲也不再避諱。
華芸聞言,臉色一下子煞白,她穩了穩情緒,“把事兒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兒。”
原來,王媛玲一散會就找到了拆遷公司的張老闆,並及時傳達了緊急會議的兩點要求。
張老闆態度很好,首先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表示一定會快速查明衝突的原因,給泛泰公司和拆遷戶一個交代。並本着以後長期合作的精神承諾儘快改進工作方法,而且再三保證會按照兩點要求認真履行。
這樣一來,王媛玲也就放心了,她最後提出了一個額外要求,就是在和拆遷戶重新談判時,要有泛泰公司的人員在場。按說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明擺着不信任張老闆,本來也是有意提出來給拆遷公司一點壓力,如果張老闆態度強硬,王媛玲也不會強加於人,意思到了就行。
但沒想到的是張老闆很爽快的拍桌子答應了,這讓王媛玲始料未及,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但一時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