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根,現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李天畤一把將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拎了起來,此人雖已年過半百,但保養的極好,面色紅潤,慈眉善目。
“聊啥呢?”張華根呵呵一笑,像沒事兒人一般,笑容中給人以十分忠厚淳樸的樣子,此前的陰狠毒辣在他的面相中一點痕跡也找不出來。
“先說說,你跟魔淵魔王的關係。”李天疇冷冷的看着他,對方在不經意間已經試過了許多種掙扎的辦法,雖然均未成功,但也讓李天畤暗暗吃驚,此人太過狡詐,而且極擅僞裝,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他翻盤,端的是絲毫疏忽都不能有。
“誰是魔淵魔王?”張華根將頭一歪,看見旁邊的銀甲巨人和麒麟獸,一臉驚慌的樣子。
“就是你在地宮裡看到的那個大眼珠子。”李天疇也不生氣。
“地宮?哪裡是地宮?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張華根更詫異了,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情十分迷惑和誠懇。
李天畤爲之氣結,一把將他背後的包袱給扯了下來,咣噹一下攤到地上,打開之後,裡面的器物光華四射,繼而血氣沖天,連李天畤都被逼的連退兩步,不禁大吃一驚。
仔細查看,器物包括一隻小巧的銅製圓盤,上面按九宮八卦方位刻滿了符文,一隻血色琉璃盞,還有一把鎏金的斷劍,最後一樣是像個玩具一般的鋼叉,漆黑如墨,沒有任何光澤。
“天羅法盤便是外圍大陣陣眼中的法器,其餘的皆是妖魔的本命兵刃,被鎮壓在大陣中,他們已經將外圍大陣給徹底毀了。”甲醜在神識裡告訴李天畤。
李天畤不動聲色,冷冷的問張華根,“這些是什麼?”
“不知道,看上去像文物,剛撿的。”
“在哪兒撿的?”
“我說小同志,這樣盤問,搞的我像個賊一樣,你是哪個單位的?”張華根忽然一改剛纔裝傻充楞的摸樣,面色變得非常嚴肅。
“張華根,不要以爲耍這些小伎倆就能隱瞞事實,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李天畤收了這些所謂文物,站起身後十分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張華根,直接將他的肉身和元神一併殺了自然是一勞永逸,但很多隱藏的秘密可能就無法知曉了,而且他也做不出這種事,可交給教官他們又不放心,萬一被他跑了,後患無窮。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開口說話?讓他說真話?”李天畤在神識裡詢問麒麟獸。
“搜魂術可以勉強一試。”三首麒麟獸元本有這個本事,但仔細探查張華根後,又搖搖頭,“此人很特殊,體內藏着兩縷元神,一個是魔淵魔王的,另外一縷稍微弱一些,但是也是大神魔,如果強行使用搜魂術,必然會遭到反抗,此人的肉身太弱,根本經受不住。”
李天畤鬱悶,又問甲醜,對方也沒有其他辦法,三眼蛤蟆更乾脆,一溜煙便沒入了李天畤的額頭。
正在一籌莫展時,李天畤的腦袋後面忽然出現一個碩大的頭顱,鬚髮皆張,兩個紫色的豎瞳極爲兇厲,正是器靈孫天罡。
張華根一見到這兩隻豎瞳便大聲尖叫,幾次試圖站起身,但無奈被混元索捆的結結實實,根本動彈不得。
麒麟獸一見,立刻把氣勢和姿態都放低了很多,而甲醜則微微皺眉,孫天罡他不陌生,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再見面,即便是個分身似乎也比他當年見過的本體真人還要凶煞。
“魔王,別來無恙?”器靈並不理會甲醜等,大腦袋一晃便已經到了張華根上方,它主動從鎮魔塔中跑出來自然是爲了魔淵魔王的一縷元神,此時才跑出來,並無半分愧色。
之前在地宮中眼看李天畤岌岌可危,器靈差點就要出來,但自討無法破除對方的‘萬象小魔淵’神通,稍一猶豫,小金人便已經撲了上去,而後,張華根暗算李天畤,它反而無暇顧及了,鎮魔塔內七層的大妖魔又差點破除封印企圖逃竄,只好先顧一頭,李天畤身邊反正有三眼碧蟾蜍在,倒也不是太擔心。
“啊!”一聲慘呼,一道黑線突然從張華根的腦後鑽出,如閃電一般向遠處遁去。
“跑你是跑不掉的。”孫天罡輕蔑的一笑,面對魔王的元神它是不敢胡亂誇下海口的,但只有區區一縷,那就另當別論了,大腦袋呼的一下就不見了。
下一刻再出現時,十分的突兀,李天畤和麒麟獸見慣不怪,甲醜卻是暗暗心驚,大腦袋的那雙豎瞳卻已經眯了起來,整張兇厲的臉也變得順眼了許多,似乎器靈原有的精氣神早已不在這個地方了。
“厲害,厲害。”器靈喃喃自語,又像是讚不絕口,忽然一張大嘴,張華根腦袋裡一條鮮紅的絲線被它強行吸了出來,直接吞入了口中,“這個就馬馬虎虎了。”
“隱患已除,我去也。”孫天罡的大腦袋化作一道紫煙鑽進了李天畤貼身放着的玲瓏寶盒內。
再看張華根已經癱軟成一團,大小便都失禁了,李天畤連忙查看,人還活着,就是翻開的眼白太嚇人,跟死了差不多,恐怕正如麒麟獸所料,這人已經廢掉了。
“這算什麼?”李天畤頗爲惱怒,孫天罡從不輕易現身,但這回跑出出來乾脆利索,明顯是爲了來撿大便宜的,幫忙倒在其次,把人弄成這樣,自己想問的東西估計也玄了,這器靈怎地會如此桀驁不馴?
“這王八蛋向來如此,我以前就看不服它。”甲醜也生氣。
“哦?這廝以前跟你置過氣?”
“豈止是我,這事兒都是老黃曆了,不提也罷。”
李天畤不再詢問,張華根這個樣子只好交給教官他們,此間的事情恐怕也就此告一段落,地宮雖然已經下陷到地底,但外圍大陣被破壞,李無雙又逃走了,此人懷有空間利器,已成了新的隱患,沒有人守在這個地方恐怕不行,於是徵求甲醜的意見,是否願意繼續守在這裡。
甲醜倒是沒有怨言,回不得神界,也無處可去,看守大陣也是他的本分,手上有問心給的須彌境空間,倒不如留在在此處安靜些。
此時的沙塵早已散去,原本高聳的巨巖和神殿已消失不見,四周的山脈也塌下去一大截,外圍大陣的規模太過龐大,真的就如地震一般,幸虧方圓百里以內沒有人家,否則要出大問題,按說跑出那麼遠的距離,教官他們也應該是安全的。
“待我忙完手頭的事情便來尋你,一切保重。”李天畤向甲醜話別。
“下面便是神殿,何不去看看?”甲醜伸手一指下方黃土漫漫的大地。
“暫時不了,等我完全恢復記憶的那一天再看不遲。”
“也好,你也自當保重。”甲醜很乾脆,衝李天畤一揮手,便一腦袋扎入鬆軟的泥土中,消失不見了。
李天畤散了混元索,將張華根的身子扛到麒麟獸的背上,然後一起下山。
“麒麟獸,我有個不情之請。”
“又什麼事兒?”
“以你的神通抹去那些人的記憶片段應該不是難事兒吧?”
“那是自然,但你爲何總是有這許多古怪的想法?”
“儘管地宮內的事情,我等習以爲常,但凡間界應該回歸平靜。”
“這又是爲何?諸天世界,千奇百怪,各界交融混戰由來已久,有多少諸天毀滅,又有多少新世界誕生,難道獨有凡間界能夠一葉障目,偏安一隅麼?”
李天畤心頭大震,麒麟獸這番話暗藏大天機,看來世界壁壘並非牢不可破,否則就不會有神魔兩界的大戰,甚至諸天世界的混戰、交融也並非誇張之詞,其實凡間界的壁壘早有漏銅,磐莽的頭顱、魔淵魔王和七大妖魔的降臨,問心的出現都是明證,世界壁壘一旦被大規模打破,凡間界該怎樣應對?
這種事情不能深想,越想越是恐怖,李天畤瞬間便是一頭大汗,甚至緊張的雙拳緊握,直到一陣狂風吹過,他的頭腦才漸漸冷靜下來。
太遠的事情暫時無法顧及,但眼前的問題已迫在眉睫,追捕李無雙和張志強責無旁貸,徹底的覺醒更是極爲重要,只有恢復了‘七炎之主’的本領,纔有能力去操心這些,否則想也是白想,可在此之前他還是希望凡間界保持原有的平和秩序,莫要被一堆見過妖魔的‘神經病’給攪成一鍋粥,各種獵奇新聞和輿論的傳播速度是非常誇張的。
“還是勞煩你幫一次忙。”
“也罷,隨你了。”麒麟獸不想多囉嗦。
“與我談話的兩三人除外,其餘的人你儘可施爲。”
“省的,省的。”
麒麟獸的速度極快,片刻的功夫便是幾十里路,李天畤老遠就看見了大隊的車輛和剛剛撤出不久的人們,於是跳下來讓麒麟獸散去元神,自己扛着張華根徒步前行。
教官、顧長風、老戴等幾人正在討論研究派人去塌陷中心查看的方案,眼見李天畤回來,各個表情誇張。
顧長風首先喝止了將李天畤圍住的士兵,然後一路小跑的衝過去,一伸手摟住李天畤的肩膀,笑嘻嘻的低聲詢問,“行者跑哪兒去了?剛纔還在到處找你呢?”
“去了一趟地宮。”
“這麼快?剛纔那頭獅子呢?”這回顧長風不再懷疑李天畤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了,剛纔若不是此人玩那瘋狂的一出,這場地震塌陷真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甭管別人怎麼看,反正他對李天畤的好感直線上升。
“走了。”
“走了?”顧長風極爲肉疼的左右查看,這才發現李天畤的肩膀上還扛着一個人,“這人是誰?”
“張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