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將車子開得飛快,爲了避免和和可能趕來的警車相遇,出了這條狹長的鄉村公路,他直接右拐,繼續向西行駛。按照蠶豆的指點,前面幾公里處還有一個岔道,先離開主幹道再說。
進了岔道不遠,經過一個角度很大的彎道,隨即看見前方是一個五岔路口,像是一個小小的交通樞紐,四通八達。李天疇索性按照路標指示牌一路向東開,總能回到縣城附近。抽空給祝磊打了個電話,讓他找一個信得過的大夫,一會兒到酒樓附近接他,老顧太遠就不考慮了。
蠶豆狐疑的看了看後排座,又瞄了兩眼李天疇,嘴脣蠕動了幾下,終究沒說話。
很快手機就振動起來,本以爲是祝磊的回電,沒想到卻是袁華打來的,“喂,哥們兒。事兒都辦妥了,你在哪兒啊?”
李天疇一樂,袁華的辦事效率倒是不錯,找房子是小事兒,但查找一個接近失蹤的人就困難多了。原以爲至少要一兩天的時間,但沒想到這傢伙幾個小時就搞定了,如果身後沒有強大的信息網絡支持是很難辦得到的。想到這裡,李天疇突然疑雲頓生,華老頭既然有這樣的力量,幹嘛不自己調查,非要假借他人之手?
“喂,喂。你在聽嗎?”袁華聽不見李天疇的反應,在電話那頭叫嚷起來。
“聽着呢。城外,正往回趕,先告訴我你找的啥地方。”
“說不清楚,那地方不好找,按你的要求,要偏,要靜,我在酒樓等你。”
“草,半個小時之內。”李天疇抱怨着掛了電話,同時加快了速度。
順利的接到袁華和醫生,蠶豆先現行回酒樓了。袁華坐上了副駕駛,看了一眼後排座並不多問。而那名醫生更是懂事,一言不發的擠在了後排座上,按李天疇的吩咐緊急救治那名滿腦袋鮮血的大漢。
等抵達目的地時,李天疇大感意外,差點樂了。袁華找的地方像極了影視片中的鬼屋。這是一處被荒廢的庭院,常年無人打理,院內院外都長滿了膏草和亂七八糟的植物,遍地的藤蔓在這深秋季節只剩下枯黃的根莖,依稀還能分辨連接院門的小路。從殘破的院牆中隱約可見一棟殘破不堪的二層小樓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裡,大白天的都感覺到了陰森。
如果不是越野車,都很難開進院子。常年的風吹日曬使得小樓外牆斑駁,已經難以看到本色,灰白錯落的外表不但刺眼而且讓人壓抑。“我草,這種地方你也能被你找到?”李天疇笑搖頭。
“達到要求沒?”袁華很得意,“安靜、偏僻、無人打擾,你想幹啥幹啥。”
李天疇眉毛一豎,聽着這番話並不舒服,感覺對方心機頗深,看似說的隨意,但又好像意有所指。而那名大夫卻嚇得臉色發白,雖然比較瞭解祝磊,但被帶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聽了剛纔那番話,不由得膽戰心驚。
李天疇也不過多解釋,張羅着將沈鳴放和那名大漢擡到了一樓的房間。這是一間客廳,屋裡處處散發着黴味,光線也不好,所剩無幾的幾件傢俱上佈滿厚厚的灰塵伴隨着無處不在的蜘蛛網,讓人想起了黑樓孤魂。
又看了其他幾個房間,都差不多。李天疇和袁華動手將客廳大概收拾了一下,好歹騰出了個乾淨的沙發讓重傷的大漢躺下。然後抗了沈鳴放到別的房間,將其扔在了一張爛椅子上。
再看看袁華沒有離開的意思,李天疇也不說話,隨手扯了個破布條將沈鳴放的眼睛蒙上,然後站起身,伸了伸懶腰,“怎麼個意思?想觀摩一下審訊?”
“呵呵,隨便看看。如果有什麼麻煩,我也可以隨時幫着處理。”袁華笑嘻嘻的,回答的依舊圓滑。李天疇點點頭,又隨便找了個破的像漏勺一樣的臉盆,在外面的小溝裡舀了盆水進屋,看了看袁華,一甩手全潑在了沈鳴放的臉上。
伴隨着劇烈的咳嗽聲,沈鳴放的胸膛急劇的起伏,滿臉漲的通紅,額角的青筋暴起,像是喘不過氣來。緊接着又是大聲的咳嗽連同噴嚏交錯,頃刻間涕淚橫流,如此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也不知道剛纔潑的是什麼水,讓沈鳴放感到如此的刺激,他張着大嘴唿扇了半天,才條件反射般的想站起來,由於是腿軟,折騰了幾下都是徒勞。但眼前黑濛濛的啥也看不見,沈鳴放立刻明白了自己的遭遇,“我草泥馬,哪個孫子?老子跟你有仇麼?”
“沈老闆不要那麼大火氣,委屈一下,有幾個問題問問。我還真的和你有點恩怨。”李天疇不慌不忙的也拉了把破椅子坐了下來。袁華瞧着有趣,倚身在門口,不時的張望一下客廳那頭的動靜。
沈鳴放一愣,對方既然識得自己的身份,那一定是有宿仇的了,他現在雖然失勢了,但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倒也不怕,“呵呵,小子,手段可以,老子我不計較了。報上姓名,道上混的誰沒幾個仇家?”
“沈老闆倒是灑脫,那我就直說了。張吉明張老闆,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沈鳴放面色一變,大感詫異,但僅僅是一瞬間,表情又恢復了正常,“呵呵,老子的仇家太多,有些真記不住了。”
“沈坤是你侄子?”李天疇不動聲色。
“啊,沒錯。老子就這麼一個侄子。”沈鳴放故作鎮定,但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江湖規矩,縱有天大的恩怨也禍不及家人,提醒你不要亂來。”
“我和沈坤也有恩怨,因爲張吉明的事兒他也幹了?不是嗎?”
“你到底是誰?拿話胡老子啊?雖然眼下沈某人不得勢了,但還沒到任人欺負的份兒。”沈鳴放把頭一揚,十分的硬氣,儼然一副大佬的派頭。
“呵呵,沈老闆豪氣。但眼下你落在我手裡,這樣的話還是少說兩句。我和張老闆沾點親,算是給他報仇吧。旁邊兄弟說了,這個地方連鬼都不來,我想幹啥幹啥。”李天疇談笑間卻是赤果果的威脅。
沈鳴放心裡一緊,感覺對方並非是在完全嚇唬他,他連忙將話鋒一轉,“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同飲香河水,有什麼說不開的?你說的那個張什麼來着,我真記不得了,如果之前真有得罪的地方,小兄弟你開個條件,只要我沈某人辦得到,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