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李天畤開始稍稍減速,前面匝道上方的路牌已經十分清晰,左邊是‘鳩江市區’,右邊‘鳩江市經濟開發區’。
“走開發區。”申英傑高聲喊道,她雖然氣惱李天疇,但還盡職盡責的充當導航,生怕這傢伙情急之下,再把車子當飛機使喚。
越野車咆哮着一頭衝進匝道,速度竟然還在一百二十邁以上,大彎道保持這樣的速度,隨時都有飛出去翻車的危險,至少申英傑已經被嚇的面色煞白,手中緊緊握着門邊扶手,都來不及抱怨咒罵對方。
這樣的速度將同向慢慢減速行駛的其他司機給嚇尿了,慌張間只見倒視鏡上一個黑點瞬間變大,但眼睛還沒來及瞪圓,一個黑影便嗖的一聲從旁邊掠過,然後很快再度變成一個小點。
“握草!大白天見鬼了!”一輛麪包車司機光顧着看黑點,差點追尾前面的小轎車。
“慢點,減速!你不要命啦?”好容易緩過一口氣的申英傑大聲呵斥,但李天疇非但沒減速,反而將車速再度提了上來,開發區路寬車少,筆直平坦的雙向六車道在他的眼裡簡直可以當賽車場來用。
車子瞬間就躥出了兩條街,剛剛拐過彎道,突然間車身急頓,李天疇開始飛速的連踩剎車踏板,巨大的衝力差點將申英傑從座椅上掀出去,即便她手握扶手,繫着安全帶,但額頭還是撞到了擋風玻璃上。
“要死啊!”申英傑的怒罵伴隨着刺耳的剎車聲,吉普車就像一頭在草原上狂奔的犀牛,轟然間巨大的身軀急停下來,掀起一股飛塵黃沙。
李天疇恍若未聞的跳下了車,雙手插在褲兜朝着路邊頗爲氣派的大門走去,門前是一堵十分奢華的乳白色大理石牆,上書“中普合資 普瑞光電設備有限公司”,金光閃閃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傢伙要幹嘛?”申英傑摸不着頭腦,剛纔還跟火燒屁股一樣,現在居然悠閒的開始逛街了?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迅速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傳給教官。
這一路,她只負責盯着李天疇,隨時彙報就算完成任務,只要對方不違反大原則和國家法紀,申英傑基本不會干涉。
而且申英傑也清楚,即便想幹涉,以她目前的實力似乎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同時她也有着十分強烈的好奇心,非常想看看這位曾經的孤膽英雄在面對重重危機時的反應,很刺激。
大理石白牆邊停着一輛十分炫酷的跑車,以申英傑的見識居然叫不出名字,只見李天疇一步三搖的晃到門口,又看了不遠處的跑車,居然什麼也沒做,又屁顛屁顛的回來了。
“你要幹嘛呀?找熟人麼?”申英傑好奇,“喂,咱們可沒那麼多時間。”
李天疇微笑不語,重新發動車子,然後一拐彎進入了輔路,沿着輔路緩緩的行駛到了廠門口,方向盤連打之下開始倒車,居然規規整整的停在了炫酷跑車的旁邊。
在申英傑愈發好奇的目光注視下,李天疇像變戲法一樣摸出來紙和筆,十分認真的寫道“借車一用,以該輛吉普做抵押。午後可到鳩江機場取車,謝謝!”
寫完,李天疇便毫不客氣的將紙條貼在了吉普車的擋風玻璃上,然後跳下了車。
“哎,混蛋,你神經病啊,拿我的車做抵押?你問過我沒有?”申英傑的眼都瞪圓了,也連忙跟着跳下了車。
“趕時間用,又不是不還。”李天疇輕描淡寫,伸手拉開了跑車駕駛位的車門,人一矮身就鑽了進去。
申英傑氣的肺都要炸了,渾然沒在意對方是怎麼輕鬆拉開車門的,她使勁拍打着擋風玻璃,“姓李的,別給我裝酷,你到底要怎麼樣?偷人家的車,這也能幹的出來?”
李天疇搖下了車窗,“理論時速600邁以上,馬馬虎虎跑個400公里也不是問題,挺不錯,上車!”說話間,李天疇居然將跑車發動着了,隨着嗡嗡的轟響,車尾兩排粗大的排氣管依次噴出了淡淡尾氣。
“你敢!馬上下車,私自盜用他人財物……喂,神經病!”申英傑口中的罪名還沒說完,跑車已經開始動了,於是氣急敗壞,“你信不信我立刻彙報教官?”
“那是你的事兒。”李天疇將擋風玻璃關上,跑車緩緩移動,調整方向,眼看就要加速了,申英傑一咬牙,飛快的跑到副駕駛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還沒坐穩,跑車便轟隆一聲,如利劍般躥了出去,申英傑的整個身子幾乎是摔在了靠背椅上,她咬牙切齒的調整坐姿,繫好安全帶,然後惡狠狠的拿出手機想要撥打教官電話,但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要彙報,是不是顯得自己特無能?可這怎麼能算小事兒呢?這輛跑車的價值起碼在數百萬吧……對了,這傢伙還恣意將公車充當抵押物,罪加一等!
“導航!”李天疇哪有功夫管申英傑腦子裡的彎彎繞繞。
“我導你個大頭鬼啊!”申英傑暗罵一句,還是乖乖的打開了手機,“前面路口右轉,走緯二路,一直向東八公里。”說罷,氣呼呼的不吭聲了。
但隨即又被車子的速度差點驚掉了下巴,這瘋子瞬間就把車速拉倒了三百碼,儘管開發區內車輛不多,但都是大貨車,這要是不留神懟上去,豈不當場粉身碎骨?
於是申英傑又緊張了,雙手牢牢握住扶手,也不敢再出口抱怨和怒斥,生怕干擾了這假道士。
如此,在一路心驚膽戰中,申英傑過了一把都市飆車的豪隱,說不出的驚險和刺激,原本屁股後面還跟了一大堆警車,不一會兒便被遠遠的甩得沒影了。
前後不過半個多小時,二人順利抵達機場,李天疇故意將跑車停在了較遠的位置,然後一路飛奔,終於趕上了最後一次登機通告。
飛機起飛前,申英傑想聯繫一下教官報告情況,但驚訝的發現手機不見了,不僅如此,連外勤組標配的定位腕錶也不見了蹤影,在找遍了隨身挎包的每個角落後,她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李天疇。
開玩笑,申英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常年刻苦的特種訓練,外加出勤執行任務,出生入死可能誇張了點兒,但大風大浪總是見過的,警覺性和反應能力遠超常人,隨身的物品居然會被弄丟,說出去都是笑話。
“我的東西呢?”
“什麼東西?”李天疇很無辜。
“你說呢?手錶,手機。剛纔安檢的時候你動了什麼手腳?”
“你懷疑我?”李天疇一臉真誠,“你可是在我前面過的安檢,自己的東西沒看住,也不能這樣誣賴人吧?”
“你……”申英傑爲之氣結,一時半會竟然說不出話來,同時也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李天疇絕對是故意的,接下來恐怕要放開手腳大幹,可伶自己沒有任何約束對方的能力和手段,難不成真的淪落成爲這個瘋子的小跟班?
……
在福山開發區港仔灣‘晚亭印象’的一棟別墅裡,謝大寶和安永祥二人正襟危坐,小茶几上擺着一部手機,正在通話狀態,而且開的是免提。
這是一間位於二樓的全封閉密室,隔音效果極好,這兩個狼狽爲奸的傢伙此時正像小學生一般小心翼翼、低聲細語的對着手機說話。
“老闆,魚已經咬鉤,裕興的大部分骨幹都動了。”
“什麼叫做大部分?”話筒那頭是一個低沉的男聲,嗓音帶着略微的沙啞,但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楚。
“是這樣。”安永祥顯得很小心,“消息放出去後,最先動的是祝磊和彭偉華,後面分批過來的還有三個人,都是骨幹。那個付爾德應該留守在小酒樓裡,剩下一個叫祁寶柱的,還有就是文輝,警察正在找他的麻煩。”
“爲什麼忽視這兩個人?”
“祁寶柱早已脫離裕興,跑出去單幹了,那個文輝被警察盯的緊,我擔心會節外生枝。”安永祥連忙解釋。
“不要有僥倖,這兩人,你們單獨處理吧,就在今晚。”
“好的老闆,我來安排。”謝大寶插話。
“另外,姓李的在半路上失蹤了,你們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好,我們會注意。”
“還有那個姓付的,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就處理掉吧,做的乾淨一些。”
“是,老闆。那個姓遊的呢?”
“與裕興的骨幹們一起吧,我希望今晚之後,江湖上再也沒有裕興二字。”
“好的,老闆,您放心。”安永祥說完,話筒裡傳來了忙音。
“姓李的失蹤了?這倒是個麻煩事兒啊。”謝大寶喃喃自語。
“怎麼?怕了?”
“怕?我姓謝的什麼時候說過怕字?不就是個練家子麼?”謝大寶把嘴一撇,其實心裡真的挺怕,回想起上次李天畤扮作道士大鬧裕興總部,他差點就被其手段給嚇尿了,但在安永祥面前哪能承認?“我是擔心這人一失蹤就不好找了,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切,老子還以爲你有什麼高見?”安永祥站起生伸了個懶腰,“不過這個人真的很麻煩,活兒做完後立刻閃人吧,老闆自有手段對付他。”
“說的也是,不該咱們操心的就別瞎操心,我去安排那個小酒樓。你負責盯一下這裡。”謝大寶說完就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