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英傑順帶又檢查了幾名看上去傷勢較爲嚴重的傷者,不由的疑雲頓生,擦傷、磕傷一眼就能看出來,骨折,只要有豐富的經驗和外科常識也能判斷個八九不離十。
但幾個人的小腿骨折太奇怪了,都傷在同一位置,而且外衣並沒有褶皺和破損,不像是意外撞擊導致的。
“能動麼?”申英傑詢問一名滿臉橫肉的傷者,“慢慢坐起來我看看。”
“哎呦……”對方一用勁兒便疼的齜牙咧嘴,根本爬不起來。
“往左邊側一下。”
壯漢滿臉怒容,眼看張嘴就要罵人,但一想到剛纔那個惡道的霹靂手段和狠辣便忍住了,只是對申英傑怒目而視,並不再動。
申英傑心裡有了數,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李天疇,對方揹着雙手,一臉淡然,在兩名小夥子的監視下,老實的很,對她的目光則不理不睬,而且懷裡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了些什麼東西。
申英傑猛然想起臨行前,教官對她說的那幾句話,果然意味深長,現在的李天疇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看來要重新審視和認真對待。
“順子報警,叫120。”申英傑回來吩咐一名小夥處理後事,然後衝李天疇把手一伸,“拿出來。”
李天疇並無驚訝,只是淡淡一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堆手機,花花綠綠的,什麼樣的都有,“果然瞞不住你,原本想着他們的同夥會電話聯繫,但現在看來也無甚作用,都在這兒了。”
申英傑白了對方一眼,到車裡找了個塑料袋,將這些手機全放到裡面,然後瞪着李天疇,十分認真的說道,“從現在起,你沒有權利再擅自行動,‘行者’代號已經封存。吃喝玩樂,旅遊泡妞隨你,但尋找你的家人是警方和我們的事兒,聽明白了麼?”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教官的意思?”李天疇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消失。
“都一樣,教官給了我特別授權。”
“懂了。”李天疇點點頭,“可你剛纔說了,我還算是個自由之身,你們這幫子人老這麼跟着,吃喝拉撒都很麻煩,我還怎麼泡妞?”
“那我不管,只要不離開我們的視線,你自己憑本事。”
“哎!”李天疇只嘆了一口,什麼話也沒說,扭頭就往吉普車走去。
“喂,你還沒告訴我,剛纔問出了什麼東西?”申英傑連忙追了上去,倆人一前一後鑽進了車子的後排座。
沒想到李天疇一上車就雙手合攏,掐着一個奇怪的指決開始閉目養神,對申英傑不予理睬。
“山石是不是你推下來的?剛纔那幫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尾隨?”申英傑一連串的疑問,對方根本就不作迴應,她鼻子都氣歪了,“去哪兒啊?說句話呀?!”
“SZ市。”李天疇終於睜開了眼睛。
“還去那兒?這一路你真不怕危險?”
“你剛纔說了,我只是個自由的閒人,回道觀總可以吧?”
“你……”
“如果不願意,貧道亦不勉強,咱們就此別過。”說着話,李天疇就要拉開車門離去。
“你給我站住!”申英傑一把揪住了對方的道袍,這回她反應奇快,再也不會犯剛纔猶豫疏忽的毛病,然後氣呼呼的扭頭吩咐道,“開車!”
李天疇也不掙扎,神色淡然的又開始閉目養神,他其實暫時無法脫身,兩輛吉普車都已成了對方逐獵的目標,不忍心看着對方因爲他而陷入險境,心中對教官的埋怨又更甚一分,這個老傢伙看來早已碼準了他的心態,也無話可說。
剛纔尾隨的這幫人全都來自外地,殺人越貨相當專業,受一個名叫“血影”組織的僱傭,武器也是由該組織提供,一切聯繫均通過一個不起眼的社交網站,上線的網名叫做‘掐死你的溫柔’,其餘的就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而前面準備圍堵的另一幫人不知通過什麼手段瞭解到了行動失敗的消息,早就作鳥獸散,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李天疇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對方的手機全部收繳的原因。
這讓他想起了數年前神秘的‘旭風堂’,組織嚴密,行動神出鬼沒,端的難纏,當時你死我活,所以印象極爲深刻,但現在看來,類似這種組織的手段早已日新月異。
一定有大傢伙在瞪圓了眼睛,隨時盯着他,只要被其逮住機會,便會狠狠的來上一口,李天疇如是想着,反而輕鬆了許多,如果對方的目標是他的性命,那麼家人目前暫時還算安全。
猶豫了一下,李天疇還是將‘血影’組織、網站名稱及那個上線聯繫人的網名一股腦的告知了申英傑,他並不指望能查出什麼東西,就是給對方一個交代,否則這一路上橫眉冷對的也不好過。
“你終於肯說話了?”申英傑氣鼓鼓的,“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判斷尾隨者一定心懷不軌的?”
“貧道算了一卦而已。”
“滾!!”
李天疇悻悻的不再說話,真的開始閉目養神,任你百般攪擾,再也不去理會,通過山路便是省道,應該安全許多,所以他很快睡着了。
可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祝磊卻徹夜難眠,下午董事會與謝大寶、彭偉華等人大吵一架,除了難過便是深深的切膚之痛。
祝磊怎麼也沒料到,一場臨時召開的董事會會上演一出逼宮的鬧劇,根源還是在於祁寶柱手中放棄掉4%的股份怎麼處理。
之前由於意見不統一,加上李天疇才大鬧過一場,所以大家只好商量了一個過渡的辦法,股份仍然暫掛在祁寶柱名下,選了與世無爭的小宋代持。
如此一來,小宋的股份一下子變成了11%,成爲第一大自然人股東,因爲是代持,並不會取代祝磊的地位,也無須召開股東大會重新選舉董事長。
小宋持有的股份原本是8%的,有1%被迫轉讓給了謝大寶,當時董事會所有成員在付爾德的提議下,各將1%的股份轉讓給了新近的兩名股東,那時的確是爲了引進新鮮血液和大筆的資金,所以,雖然是被迫,但小宋沒有明着反對。
但上週的董事會,安永祥突然動議,將小宋代持的4%的股份全部作價轉讓給彭偉華,理由冠冕堂皇,長期佔着祁寶柱的股份不好,應該支付人家轉讓金,順帶解決了懸而未決的問題。
這是一個很陰險的圖謀,如果動議通過,彭偉華將成爲第一大股東,而且攜愛華董事長之威一舉控制整個裕興,其實說白了就是謝大寶和安永祥聯手控制整個裕興。
祝磊一下子如夢方醒,哪裡還能坐得住,想都沒想,立刻以董事長的身份否決了動議,激動之餘,他還說出了一句令安永祥大光其火的話,“如果你想讓那個人來收良心債,儘可再試試。”
未料到這句話成了導/火/索,僅僅一週時間,謝大寶便提議召開臨時董事會,議案有兩條,一是有三名董事會成員自願將個人名下各百分之二的股份作價轉讓給彭偉華;二是提議提前召開股東大會,重新選舉董事長。
這是變本加厲的報復,彭偉華一下子取得6%的股份,他原來就有5%,早先以放棄車行爲名還訛詐了祁寶柱2%的股份,這次轉讓完成,他將成爲切切實實的第一大股東,當然有資格召開股東大會,選舉新的董事長。
祝磊完全未料到是這種結果,當即表示反對,最後投票,2票對4票慘敗,遊世龍長期缺席會議,所以在與不在場都沒有意義。
關鍵的一票是付爾德,這孫子前一天還信誓旦旦表示全力支持祝磊,盡一切可能約束兩名新近股東的行爲和彭偉華的野心,但第二天便調轉槍口成了叛徒。
太過意外的祝磊自然指着付爾德的鼻子大罵,但對方似乎鐵了心,對暴跳如雷的老祝根本不予理睬。
謝大寶佯裝勸架,但說出來的話極爲難聽,而且充滿了洋洋自得的味道,“行了,董事長大人,你悶頭想想,這幾年要不是老付頭腦靈光、鞍前馬後,要不是凱源後續的鉅額資產和磐石的海量資金,裕興能有今天?你董事長能享受現在這樣的奢華生活?
“當今社會,有能力者居上位,你的思想太老套了,真該退下來享享清福,對吧?薪水和股份又不少你的,何必呢?”
“放你麻的屁!”祝磊勃然大怒,跳將起來就要撲向謝大寶,卻被安永祥和彭偉華給死死攔住,一旁心灰意冷的小宋則憤然離席,她真後悔沒有聽李天疇的話,早點離開這是是非非,兩年多來,經歷了太多令人失望的紛爭與吵鬧,她對現在的裕興已經越來越厭煩。
望着小宋離去,稍稍冷靜下來的祝磊意識到自己在董事會已經孤立無援,眼下的彭偉華和付爾德早已和謝安兩人穿一條褲襠了,那麼接下來的股東大會的結果也根本不用去想。
良子是彭偉華的鐵桿,張文和蠶豆雖然搖擺不定,但關鍵的時候還是會站在彭偉華一邊,就連李天疇帶過來的那幫小兄弟也有一多半不受自己的控制,這裕興恐怕真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