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要的聽取了王處關於張志強露頭的介紹,教官的心頭一震,暗歎此人的果決和狡猾,自己只是往這個方向捋了一下,竟然就被猜中了,這傢伙此次入境鋪了這麼大一個攤子,居然說放手就放手,甩的乾乾淨淨,一定是有重大變故,只是一路上他都沒想明白產生變故的原因,或許從蛛絲馬跡分析,只能從張家古老的傳說入手。
而張志強捨近求遠去滬都出境,非但說明此人的狡猾,而且還從側面反映出他此番迫切離開的心裡,虛晃一槍,不想有任何耽擱和拖延,其實還是與這個變故密切相關。
王處的措施非常及時和高效,別說米甲,就是‘巡遊者’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短時間內趕到滬都,只能依仗當地同行對他採取留置措施,儘量拖延時間,但是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事情就難辦了,甚至會弄成涉外事件。
短期內無法收集到張志強在境內違法的充分證據,兩名獵殺者,一個咬出來了阿莫,另一個只知道‘惡魔’沙夫曼,但是此人已經死在了封鎖區內,其他的都不清楚,可惜還有兩名獵殺者尚未落網,正在圍捕緝拿中。
張志強的核心馬仔阿莫是在蓮山落網的,此人頑固不化,審了一天了,還沒有撬開口,而被權興國和‘鬃鼠’解救出來的謝大寶被折磨成了神經病,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短時間內也沒法指望的上,唯一能沾上邊的、能疑似指控張志強的事件,就是王啓乾的死,可惜沒有抓到兇手,‘鬃鼠’懷疑是‘紅珠’乾的,當然,也暫時沒有找到確鑿證據。
先不管這麼多,教官建議就朝這個方向準備,凱伊特的監控資料有相當一部分被刪除,技術人員已經恢復了部分硬盤,張志強出入生活區別墅的錄像也被截取出來,無論側面、正面的影像都很模糊, 只能湊合的用,他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助手,找到此人也算是個突破口。
另外,兩人一致認爲立即拘捕李向南,此人是三年前吉豐貿易公司洗錢案的重要參與者和知情人,而且與王啓乾的關係密切,與張志強應該有過直接接觸,從他的角度拆穿張志強的真實身份比較靠譜。
最後就是請馬來亞國方面協助,調查張世宗的真實身份,但不見得很快會有反饋,甚至都不會有結果,現在的身份僞造非常可怕,只要花的起錢,專業犯罪集團會搞一個全套的真實身份給你,不是以假亂真,而是以真亂真。
總之多管齊下,這回一定要把張志強繩之以法,教官苦笑,儘管知道從人質綁架案開始的一系列案件都是張志強在幕後策劃,但愣是沒有充分證據將其直接拘捕,此人心機之深,端的可怕。
倆人的電話通了很久,收了線後,教官沒有耽擱的立刻撥了第二個電話,直接打給指揮部顧如東副廳長,簡單彙報了自己西山之行的情況,也從對方那裡知道了李天畤逃離封鎖區的消息,這個次序不能錯,他知道,王處就在指揮部裡,說不定就在顧廳長身邊,不能先回復申英傑等人的電話,再打給指揮部,這一點非常重要,只可意會。
兩個電話結束後,教官打了一輛車直奔指揮部,途中才跟申英傑通了電話,基本明確了李天畤從醫院逃離的事實,之前和顧廳的通話中他就有這個感覺,只是對方沒明說而已。
對於李天畤連續的逃離,並最終離開了大家的視野,教官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對方想要什麼,又避諱什麼,他都比其他人更爲清楚,相比較而言,教官更擔心張志強那頭,還有兩名沒有落網的獵殺者,可是到了指揮部,教官還是非常意外,特派員白曉軍已經帶人趕赴滬都了。
連個面也沒見到,自然意外,但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與滬都的同行協調,再也沒有比白曉軍的身份更爲合適的了,另外,時間上太趕,片刻耽誤不得,連證據材料都沒帶,只能靠後續傳真補上。
滬都那一頭只能等消息了,教官現在最爲關心的是封鎖區的兩個獵殺者,到現在都沒有抓住,隱患巨大,必須快刀斬亂麻,跟顧廳簡單交換意見後,教官親自負責抓捕,重新調派人手,博愛醫院的大部分人都可以撤回來了,‘巡遊者’的幾名主力都在,量那兩名獵殺者插翅難逃。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教官基本上是否定了在醫院佈下天羅地網捉拿李天畤的做法,莫名其妙的言論也開始冒頭,分不清主次,白白浪費人力物力的說法也指向了親手佈置醫院抓捕任務的白曉軍。
教官聽之,只能苦笑,從事件整體的角度出發,無論是張志強還是李天疇,都是重點,只是隨着事件的進展和變化即時調整,這樣的言論就等於把教官架在了火上烤,烤就烤吧。
雷厲風行的調配好人員,然後聽取耿輝在現場的電話報告,兩名獵殺者還沒有離開封鎖區,因爲對地形不熟,一直在山裡兜圈子,搜索隊幾次咬住對方併發生交火,但每次都被對方狡猾的逃脫,這倆人的戰鬥力強悍,熟悉山地作戰,其中還有一名水平很高的狙擊手,所以搜索隊至今尚無建樹。
這個過程中恰好許文、權興國、’鬃鼠’等幾人陸續來報道,教官把指揮權交給了許文,要求他們配合耿輝半天內結束戰鬥。
且不提許文等人出發,教官還要留下來等候滬都的消息,接近正午十二點時,滬都方面發來張世宗在機場被扣留的通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教官都感覺到有點不真實,若不是白曉軍去了,他都想跑過去親自確認一把。
隨後不久,滬都方面又發來了張世宗的照片,正面一張,側面兩張,教官久久的凝視着張世宗的五官,雖然這傢伙經過了整容,整個相貌已經不是當年的張志強,但輪廓還在,尤其是那雙眼睛,照片上雖然看着人畜無害,但那骨子狠勁兒是可以隱藏的,正面對上,它會像刀子。
“就是他!”教官長出一口氣,從此人第一次在境內搞事情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年,終於落網,但是沒有想到會如此簡單,如此順利,如果能再往前追溯,可以跳躍到二十年前,張志強是那次境外任務的參與者,原本塵封已久的舊案是不是也可以重見天日?
一想到這些,教官的心頭忽然就像壓了一坨沉重的鉛雲,晦澀而凝重,令他難受,重啓陳年舊案談何容易,牽扯到諸多頭緒,非常的辣手,白曉軍此次搶先趕到滬東,或許也不是壞事情。
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教官的沉思,拿着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有預感,打來電話的應該是李天畤,因爲許文和‘鬃鼠’私底下向他彙報了發生在醫院的一幕,他也一直在等待這個電話。
左右看看,王處和他手底下人都忙着在準備滬都方面的材料,連一塊吃頓飯都成了奢望,應該不礙事,儘管如此,教官還是走出了會議室。
“教官。”話筒裡果然傳來了李天畤的聲音。
“嗯。”
“我想知道‘信鴿’怎麼聯繫?”
“失聯這麼久,一意孤行,你只想跟我說這個?”
“沒有失聯太久吧?玫瑰不是一直跟着我麼?”
被李天畤拿話鑽空子,教官爲之氣結,“封鎖區裡的事情,還有醫院裡的事情,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血清,但我必須要找到宋曉彤。”
“不要指望做交易,如果你還記得曾經的團隊,還是我的學生,一個小時內,我希望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教官壓了壓火氣。
“……”
“有一個好消息,你的朋友常懷山的妻兒已經被找到,如果沒有意外,下午兩點會到達粵東。”教官乾脆再來一個糖衣。
“是時候的話,我會出現。”
“小子,你在挑釁我?”
“沒有,我一直尊重您,也謝謝大夥兒爲我做了這麼多,但我不想再去當一隻小白鼠!”
“沒人拿你當小白鼠!可你想過沒有?你是新型病毒的感染者,誰會放任你在外面招搖過市?放任你就是對其他的人不負責,我相信你的身體有特殊性,或許能抵抗這種病毒,否則也不可能活到這個時候跟我通電話,可我一個人相信有用麼?你越躲着就證明問題越大,到時候就別談什麼小白鼠了,你就是過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教官激動了,一口氣講了很多,聽上去每一句話就能拔高半個聲調,到最後幾乎是在嘶吼,他並不避諱周圍辦公的人,對李天畤定位根本沒有用,博愛醫院差點搞成了混凝土,他照樣也能跑得掉,這個時候只能講道理,打感情牌。
“……”
“不要回避,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想當那隻可惡的老鼠麼?”
“宋曉彤生死未卜,張志強逍遙法外!”不出所料,李天畤的回答完全不再談什麼老鼠了,教官被氣樂了。
“爲了讓你相信,我違反一次紀律,實話告訴你,就在一個小時前,張志強被抓住了。還有,你也看到了,你的家人就在醫院裡,他們剛剛飽受驚嚇,你就忍心不聞不問?”教官真的下了血本,感覺電話那頭李天畤的情緒明顯發生了變化,呼吸聲都比之前沉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