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找你?或者有沒有什麼保持聯絡的方式?”張志強在意識中詢問。
“什麼意思?”
“咱們肯定會被分開的,我傷好後就去找你。”
片刻後,張志強感覺眉心和手腕處一陣刺痛,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申英傑很想找教官談談,但一直沒有機會,對方忙的腳不沾地,張志強在重兵看護下被救護車拖走了,然後教官又爲了從對方手上取下來的一枚戒指忙碌,看他們十分凝重和小心翼翼的樣子,申英傑感覺戒指比張志強本人還重要,後來真的弄來了一個大號保險櫃安放那小小的戒指,拖走後纔算告一段落。
現場的其他事情有專人接手,教官打了好久的電話才帶着一個光頭再次走進藏經閣,這個光頭好奇特,剛纔就是他冒着奇險從張志強手上摘下了那枚戒指,不知爲什麼,申英傑一見到他就感覺是個和尚,可惜沒來得及琢磨仔細,教官就馬上命令現場所有的人離開,他要與光頭二人找白雲談話,連申英傑請來的醫生也不例外。
藏經閣被單獨保護起來,申英傑在附近徘徊了一會兒,但短時間內教官好像沒有出來的意思,最後不得不跟許文他們一起下山。
在山門處看見一輛救護車剛剛開到,從車上跳下來五六名醫護人員,急匆匆的涌進流雲觀,看樣子是奔着白雲老頭去的,申英傑沒由來的一股惆悵,不完全因爲教官對她的態度明顯轉變,更主要的是李天畤託付的事情辦成這樣,再見了面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兩天後的早晨,教官獨自來到SZ市東南郊的那間保密單位,隔着玻璃窗看見李天畤正在小院了活動,確切說,他正在做操,動作讓教官很眼熟,應該是一套由軍體拳簡化改編過的體操。
李天畤一連做了三遍,才堪堪壓住心裡那股莫明的躁動,來到這個鬼地方也有一個禮拜了,除了前兩天教官陪着的時候,心情能夠稍稍平靜一點,現在又不行了,不知道這樣配合下去還要多久,倘若真像教官說的那樣至少半年時間,他怕是要瘋掉。
唯一的慰藉是和家裡人的視頻互動,這邊的一個姓秦的負責人很熱心,應該是受了教官的囑託,將他在這裡的日常生活錄一兩個小片段託人帶到博愛醫院,回來的時候又把錄了他家人的視頻帶回來給李天畤觀看,當然,內容都要經過審查,畢竟案件在偵破階段,還不允許探視,這已經是給他最大的照顧了。
老頭老太的身體都很硬朗,早已看不出受過劫持和脅迫的絲毫痕跡,他們已經在醫院待煩了,上級領導說下週就會安排出院,新的居住地已經選好了地方,但是不能回老家了。
妹妹和妹婿也很好,就是擔心這麼長時間和單位失去聯繫,丟了工作咋辦?關於這一點,李天畤很自責,因爲他的緣故,一家人的生活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十分被動的、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生活方式,這是非常痛苦的,他眼下最大的心願就是安置好家人,儘可能的讓他們平安、快樂。
小外甥會叫舅舅了,咿咿呀呀的十分可愛,每當看到這些,李天畤心裡的躁動就會緩和很多,一家人本該呆在一起其樂融融,可他卻欠下他們太多的牽掛。
“體操做的不錯!”教官通過擴音喇叭喊了一聲。
李天畤回過頭衝他揮揮手,實際上他早就察覺有人在後面,只是懶得理會,每天都有人不間斷的來查看,習慣了。他現在已經搬離了隔離區,一個人單獨一個院落,說是羈押和看管,其實還算自由,儘管院落周圍還是有很多防範手段,但李天畤並不會放在心上,也沒想着要逃離,答應過教官的事情,他還是要說到做到的。
一個多星期來,李天畤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包括那個未知名的病毒也消失不見了,不知道這裡的醫生是怎麼搗鼓的,體能和精神力重新回到了巔峰狀態,可總感覺缺少了什麼,但現在不存在了,他感應到了它們的到來,只是很意外,七彩羽毛怎麼會在教官手裡?
“沒在背後罵我吧?”教官進門,很少有的風趣了一把,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實在不敢恭維,滿眼的血絲,臉上的氣色也很灰暗,顯得非常疲倦,除了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以外,李天畤實在懷疑教官這兩天有沒有好好睡過覺。
搬了兩把椅子坐在小院中,就像三年前一樣,當時李天畤正被審查中,也是這樣陽光明媚的上午,也是這樣面對面的坐着,所不同的是教官此次太過狼狽,但猩紅的眼睛卻蘊含的着別樣的光彩。
“有兩個好消息,想先聽哪個?”教官孩子氣般的問話讓李天畤哭笑不得。
“有沒有壞消息?”李天畤反問。
教官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乾脆將手中的一個公文袋放在了小圓桌上,“宋曉彤有消息了,這幫混蛋居然還想走西南邊境,被顧箭的人套住了,‘鬃鼠’他們昨天已經出發了。”
李天畤看着桌子上的公文袋沒有伸手,他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但被教官的話搞得有點心緒不寧,聽起來是個好消息,可爲什麼對方的語氣那麼飄忽?消息是昨天才有的,對方挾持着小宋已經到了西南邊境,那麼現在呢?應該有了更確切的消息纔對,好像教官並沒有下文。
“那麼,現在還沒有消息麼?”
“應該快了。”儘管教官很有信心,但語氣聽起來還是有點**,因爲在來這裡之前,他給‘鬃鼠’撥了電話,但沒有打通,兩次都是這樣,難免犯嘀咕,說不定這小子正忙,方便了就會回電話。
這個事情說起來怪他,原本已經計劃好了調整人手,爲去西山張家宗祠做準備,但由滬都的突發事件,教官又只好臨時集中人手,顧箭、‘信鴿’和陶猛都回來了,但是該出去的‘鬃鼠’卻沒有成行。
如此一來,宋曉彤這條線等於撤走了‘信鴿’,但沒有及時補充強援,缺乏了有力的主心骨,的確是疏忽了,雖然顧箭的兩名手下兢兢業業,也根據‘信鴿’留下來的線索反覆確認了目標手中的確有人質,可沒有及時彙報情況,悶着頭一直咬着目標,渾然不知喪失了動手救人的最好契機,等到察覺對方的意圖要出境時才緊急彙報。
‘鬃鼠’臨時受命,從昨天下午出發到現在,除了發回跟當地同事順利對接的消息後就再也沒有其他的音訊,這的確有點不尋常,但教官依然對‘鬃鼠’有信心,這傢伙很精,如果有意外,肯定會第一時間彙報情況,斷斷不會拖到不可收拾。
“張志強都落網這麼久了,還會有人這麼忠心的當狗腿子?”
“現在查清楚了,綁架宋曉彤的嚴格來說不是他的人,而是那個叫‘血影’的組織,而且我們也小瞧了這個組織,他們不但在境內很多地方有勢力分佈,境外也有,按我的估計,原本張志強出錢,讓‘血影’綁架宋曉彤,雙方是一種交易,但張志強落網後,交易的性質發生了變化,‘血影’既沒有撕票,也沒有放棄任務,而是準備帶着人質越境,應該是有某種訴求。”
“聽不太明白。”李天畤搖搖頭,表情開始凝重。
“在這次系列案件中,‘血影’組織幾乎可以說是貫穿始終的參與進來,我們前前後後共抓捕和擊斃十多個該組織成員,其中有幾個地位不低,我猜他們的目的應該在這方面。”
“只是猜?這一切亂七八糟的跟小宋有什麼關係?把人就像件商品一樣丟來甩去?你是說跟張志強沒有關係?!”李天畤終於控制不住的發火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暴躁的開始在小院中游走。
教官沒吭聲,掏出香菸點燃,好消息有可能變成壞消息,他原本不想首先提這件事,但對於李天畤性格的瞭解,他還是決定把事情說在前面比較好,說不定下一刻‘鬃鼠’就會有捷報傳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還有一件是真正的好消息,教官選擇了壓在後面,就是李天畤有可能會被再度啓用,只是上級還有顧慮,正在討論,也正在等待粵省警方調查的初步結果,所幸,裕興大案也終於有了一些進展,至少證明案件從開始到爆發,李天畤都沒有參與其中,只是因爲家人忽然失蹤,激憤之下才從西山趕到粵省。
其實,讓李天畤陷入囫圇的最關鍵的一件事是文輝被槍殺,有人證明李天畤去過現場,儘管有了小劉的證詞,也不足以說明李天畤與此事無關,但後來有了‘血影’成員的落網,才使案件的偵辦有了突破性進展。
具該成員交代,‘掐死你的溫柔’一直與安永祥保持單線聯繫,殺掉文輝也是‘掐死你的溫柔’一手安排的,這條線索非常關鍵,辦案人員在收集證據的同時,全力緝拿‘掐死你的溫柔’,手中有大把的線索,此人還在東山省,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這些都是從國安方面轉過來的,自然是‘信鴿’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
其實從追殺李天畤開始,這個代號就一直在充當‘血影’組織對外的代言和消息發佈者,極爲囂張和狡猾,在辦案人員內部已經臭名昭著,抓捕此人費了很大的功夫,但天網恢恢,昨天夜裡‘掐死你的溫柔’終於落網,肖亞東親自去的,李天畤洗脫嫌疑是遲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