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放行,黑色越野車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發動機的轟鳴聲遠遠就能聽到,可見對方已經急不可耐。
但這樣着急並一路狂飆的劫匪居然能耐着性子等紅燈?顧箭有些猶豫是否再度貼近越野車,以他多年外勤的經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看着對方飛速離開,他也顧不得許多,把心一橫又咬了上去。
可當哈雷摩托的速度還未完全提上來的時候,一道白光從倒視鏡的右側閃現,伴隨着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顧箭赫然發現,那輛消失了的白色皮卡突然出現身後,貌似是從路邊的帆布窩棚裡躥出來的。
皮卡的速度極快,猙獰的車頭徑直對着摩托車呼嘯而來,摩托車仿若巨浪前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被吞沒的危險,躲無可躲,顧箭腦子裡閃過皮卡的運動軌跡,當機立斷的跳車了。
轟的一聲巨響,摩托車被撞飛出去,許多被撞散的零件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飛舞,皮卡左右蛇形一般的扭動一番,調整方向後並不減速,轟轟的也向丁字路口的右側拐去,一晃眼的功夫就去的遠了。
顧箭被慣性摔出去好遠,但是沒受什麼傷,只是小腿處擦破點皮,他定了定神兒,騰的一下跳起來拔腿狂奔,不遠處有一間摩托車修理鋪,雖然大清早的還沒營業,但捲簾門是半拉起的,門口還用鏈子鎖鎖了一排摩托車。
喊了兩嗓子,並沒有店老闆出來,危機時刻,顧箭哪裡還顧忌那些小節,歹徒越兇殘,就表明申英傑的處境越危險,鏈子鎖對顧箭來說是小兒科,挑了一輛看上去成色不錯的川崎,稍微在車子的儀表下面搗鼓了一下,立刻發動着了。
轟隆一聲,顧箭騎着摩托呼嘯而去,憑藉倒地時最後一眼的印象,他判斷對方還有頗長一段路程不會從大路拐彎,這種感覺往往很神奇,以往的追蹤任務中,他多次碰到了暫時跟丟對手的情況,但就是憑藉着這種感覺一般的判斷,每每又把對手給重新咬住。
這次也不例外,沒有多久,顧箭又發現了黑色越野車的軌跡,雖然只是在遠處的小街中一閃而逝,但並不能瞞過他的眼睛,在了紛繁複雜的事物中快速找準目標是他們這一行入門的基本功,顧箭在其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
唯一的擔憂是那輛白色皮卡,它又不見了,從顧箭再次跟蹤而止的途中就沒有見到過對方的影子,有兩種可能,一是皮卡又躲在暗中伺機窺探身後的追蹤者,二是在路口肇事後,擔心會惹出麻煩,皮卡選擇直接從某個岔路逃離。
顧箭判斷是後者,他不認爲對手能強悍到事無鉅細,畢竟剛纔路口的那一下撞擊太過慘烈,皮卡逃離時顧箭顯然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除非他們在後面還安排了同夥,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儘管如此,爲了避免再度被暗算,顧箭決定咬住黑色越野車後,自己也要喬裝打扮一下,他從直覺上推測,對方的落腳點應該就在這片居民區裡。
越野車在居民區裡兜了兩個圈子,最終停在了原街路口,而此時的顧箭剛剛找到了一處藏匿摩托車的地方,並順手偷了一套民工的衣服,甚至連人家的拖鞋也順過來了,自己的隨身物品,他只拿了武器、腕錶和手機,然後又把換下來的衣服則塞在了摩托車的座箱中。
等顧箭接近越野車的時候,車上已經沒人了,不知道去了哪棟建築,看來剛纔有點小心的過頭了,他倒並不氣惱,決定先快速熟悉一下週圍的地形,順手買了早餐,還查看了一下同事們的方位,還都在從福山到粵東的路上,估計趕過來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越野車上至少有三個五大三粗的傢伙,以顧箭的身手對付他們勉強有點勝算,但要是顧及到申英傑的安危,還要考慮對手有沒有攜帶武器,有沒有其他的同夥,所以他並沒有半分把握,自然不敢貿然行事,先查清楚了再說。
距越野車最近的是一棟五層高的臨街居民樓,樓下全是門面房,基本都是小吃店,小超市,雜貨鋪等小生意,旁邊還有建築格局一模一樣的一棟五層居民樓,唯一的區別就是比前者更破更舊。
兩棟樓的後面就是密密麻麻、黑壓壓的平房,一排連着一排,很多二層小樓也混跡其中。終於吃完了手中的油條,顧箭胡亂在大褲衩上擦了擦手,踢啦着拖鞋,信步向後面的第二排平房走去,他發現有一棟白色瓷磚做外立面的小樓比較惹眼。
滇南,青江縣的一個旅館內,陶猛放下電話,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剛剛跟教官取得聯繫,兩個小時候後就會有接應的同事驅車過來,此後去SZ市的路上就會輕鬆許多。
陶猛和同伴劉勇志一直在盯安永祥這條線,從裕興事發後,他倆是第二批被教官秘密調到福山的,當李天畤緊追着彭偉華不放的時候,他倆也沒閒着,從專案組那裡瞭解到謝大寶和安永祥已經分別外逃的消息,辦案人員還從安永祥的女秘書嘴裡撬出安永祥在案發前曾讓她查過去昆河的航班,藉口是出差談生意。
但在辦案人員的眼裡,安永祥早就做好了出逃的準備,這是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自然不會告知李天畤,甚至在警局混了半天的申英傑都不知道。
專案組的探員發出協查通告後就緊急出發了,陶猛和劉勇志也隨即悄然出發,可以說是兩條抓捕線,倘若消息可靠,安永祥如果沒有通天的本事,將插翅難逃。
事實證明,安永祥沒有這種本事,雖然當地警方的探員沒有找到他,但陶猛二人卻還是很快查到了他的行蹤,並當機立斷,利用阿莫這幫人疏忽的時候,一舉誘捕成功。
陶猛原計劃是就地尋求當地警方支持,但幾次嘗試都沒有聯繫到從福山趕過來的探員,劉勇志分析,誘捕的地點太敏感,也太複雜,他們所處的小縣城叫前山,位於保山西南四十公里處,已經非常接近南坎口岸,過境之後就是果敢武裝控制區,誰知道邊境上與安永祥接頭的人是什麼樣的勢力,有何等背景,所以應該帶着安永祥快速撤離,陶猛深以爲然。
但是一出旅館,二人就發現了不對頭,夜深人靜的縣城小街上,氣氛明顯有些緊張,‘巡遊者’所執行的任務都有很大的危險性,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對危險有着非常敏感的嗅覺,警惕性很強的劉勇志甚至發現了一名攜帶武器的不明身份的可疑分子,倆人一商量,陶猛帶安永祥先退回旅館,劉勇志負責偵查探路。
情況比想象中嚴重,出入縣城的主要路口都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滯留,三三兩兩,游來蕩去,看似無所事事,但在深夜的街頭已經十分顯眼和囂張了,這些人怕是真的針對安永祥而來。
陶猛二人誘捕成功後曾在旅館裡逗留了一段時間,對安永祥採取特別措施、驗明正身、初步問詢、商量撤離方案等等前後沒超過四十分鐘,但就這麼點時間對方顯然已經發現安永祥不見了。
情況緊急,這個地方決不能再逗留,只能冒險、走小路離開,於是劉勇志負責探路,陶猛帶着安永祥在後,一路輾轉,繞了近一個小時纔有驚無險的離開縣城。
此後他倆帶着安永祥一路狂奔近百公里路,感覺出了德宏州時已經天光大亮,陶猛這才向教官彙報,當時教官已經離開粵東開發區的現場,正驅車趕往粵桂公路李天畤墜崖的地點,在他的建議下,陶猛又向SZ市專案組發出通報,安永祥已經落網,請求當地的警方支援配合。
爲了保險起見,教官同時聯繫了當地同行,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接應,大家同是專案組的,但國安的側重點不一樣,人押回SZ市就會辦理移交,教官也無須向警方解釋什麼。
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教官緊鎖的眉頭難得的舒展了一回,俗話說好事成雙,才放下電話,顧箭就打了進來,彙報已經找到了申英傑,由於小申受傷頗重,他正護送着對方前往醫院的路上。
“公然在交通要道綁架公務人員,知道對方的身份麼?”教官非常憤怒。
“我懷疑是‘血影’的人,因爲在被擊斃的一個暴力分子的手臂上我發現了英文圓體字‘BS’的縮寫。”電話那頭的顧箭心有餘悸,剛纔槍戰的時候有一顆子彈是擦着他的腦袋過去的,可惜跑掉一個,逮住一個,還打死了一個。
“現場發生了槍戰?”教官大吃一驚,還是顧箭動作快,警方那邊和當地國安還統統沒有消息。
“小規模的,對方很兇殘,還攜帶有自動武器,雙樓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我們這邊沒人受傷,郭嘯留下來配合警方。”
“你們組的人又回去了?”
“當時情況緊急。”
“嗯,做的好,要確保申英傑的安全!”總算有驚無險,教官的額頭也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顧箭做事兒靠譜,不負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