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左右，麗娜把五個塞納組的小傢伙都叫了起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幾個少年雖然還有些稚嫩，但總體來說，舉止已經有些向軍人靠攏了。各自取了槍械，在屋內排成一排，等候麗娜說話。
“大鬍子醫生出去已經很久了，即便是去山姆公司的據點，一來一回也已經夠了，恐怕他在路上發生了意外。現在，我們要出發去找他。”
白日裡，麗娜已經從鎮上聽到了溫泉那邊的傳聞。
昨夜有人襲擊，死了好幾個人，還有居民聽到西面出現的機械轟鳴聲。
“我來開車，安德拉德到車頂，負責警戒。”麗娜吩咐道：“安妮、傑西卡準備些吃的，皮特、吉斯特你們負責準備槍械和其餘的作戰物資。”
“是！”五名少年異口同聲道。
“現在出發！”麗娜說完，轉身離開，走向停在院子裡的房車。
汽車發動，雪白的燈光照亮了小鎮。
狗吠聲此起彼伏，持槍的巡邏隊聞訊趕了過來，只看到汽車燈光逐漸遠去。
“如果我判斷沒有錯的話，冷鋼應該是槍戰後逃離。如果換做我，我會向什麼方向跑呢？”麗娜一邊開車，一邊思考。
“前面有十字行岔路，”安德拉德從車頂窗中縮了回來，向麗娜彙報道。
“我知道了，你繼續用夜視儀觀察。”麗娜頓時有了方向。
冷鋼怕引來追兵，所以不會回到小鎮，那麼要麼從岔路向南，要麼向北。按照那個死東西的脾氣，恐怕向北居多。
汽車在路口停了下來，麗娜隨手取過手電筒下了車。到路口四周觀察，地上應該有摩托車經過遺留的痕跡。這裡是沙子路，但路基不平坦也不結實，摩托車遺留的車痕，依然可見。
“找到方向了，我們走。”沒多久，麗娜重新回到車上，方向盤向左打足，一路向北。
“注意觀察地面的輪胎印，”麗娜轉身朝安德拉德叫道。
“明白！”
汽車沿着摩托車遺留下來的痕跡，一路向北，到達冷鋼昨夜露宿的小破屋。
線索就此中斷！
麗娜和幾個小傢伙一同下了車，到小破屋邊上查看。
“我聞到了汽油的味道，”安德拉德叫了起來。
“戒備，搜索小屋！”麗娜端着一把MP5，身形拉低。他朝屋內喊道：“死鬍子，在不在？”
沒有迴應！
安德拉德一腳踹開門，第一個衝了進去。
“發現摩托車了！”
麗娜跟着衝了進來，發現冷鋼遺留的那輛摩托車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油箱的蓋子不見了。
“這裡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傑西卡不同於安妮，臉上沒有雀斑，身體更成熟一些，已經開始豐滿了。平日裡，安德拉德和兩名同伴，都喜歡朝她身上亂瞄。
麗娜得到提醒，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火氣頓時高漲：“該死的鬍子，竟然敢揹着我打野食。別叫我找到，老孃一定扒了他的皮！”
“麗娜老師，什麼是打野食？”一臉雀斑的安妮，小聲地問道。
“呃！”麗娜一愣，意識到少兒不宜，不耐煩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等你們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這個該死的鬍子，死鬍子，臭鬍子。”
幾名少年見麗娜有暴走的傾向，不敢搭話。
“把摩托車搬回去！”麗娜吩咐幾名少年做事，自己依然怒氣衝衝，在屋子裡四處查看：“果然，死鬍子，你死定了。哼，女人的頭髮，還有彎曲的毛髮！”
……
麗娜口中的死鬍子——冷鋼，現在正是魂不附體，險些昏闕過去。
在直徑五十米的死人坑裡，竟然被人吊住腳，還聽到救命的聲音。這場景，比任何恐怖片都來的可怕。
冷鋼摔落水裡後，不敢說話，雙手胡亂撲騰，拼命朝一個方向游去。
“救我！”聲音又在後面響了起來。
冷鋼頭皮發麻，不敢向後看，管不了屍水有多噁心了，只是拼了命地往前劃。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碰到了牆壁。
一刻也不敢停，他連忙拔出插在腿上的手槍，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把子彈全部射光。
“救我！”聲音變化了一個方位，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冷鋼連忙將手中的空槍對着聲音的方向，甩了出去，一把拔出腿上的匕首。
“哎呀，不要砸我！”聲音又響了起來，依然無比干澀。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冷鋼揮舞着匕首，還是忍不住望了過去。
一張蒼白的死人臉，正在自己身前三、四米的地方。
“救救我！”死人臉又發出求救聲。
“你是人是鬼，不要過來！”冷鋼在夜視鏡中看得真切，那張面孔已經開始腐爛，被水浸泡得變了形。
對面那個怪物似乎被冷鋼刺激到了，沉默了很久，這繼續發出聲音：“想不到我凱撒蘇爾竟然落到這個地步，我在家園裡掌控了一個星域。在我出事之後，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將我復活。最起碼有四五年的時間，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起我。嗚嗚……”
“你也是迷途者？”冷鋼突然冒出一句傻不拉幾的話，他的膽子突然大了些。
“嗚嗚……”自稱凱撒蘇爾的那個人，似乎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冷鋼心中依舊吃不準對方是個什麼東西，他騰出一隻手，在揹包裡亂摸。可惜槍械已經全部遺失，只摸到一塊鐵餅。冷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手中的鐵餅丟了過去。
“我的意志強大無比，”對方突然中斷了哭泣，彷彿帝王的口氣，“在家園中的身體潰散後，我的意識竟然返回了營養艙。我不能死，也不該死，該死的是那些背叛者。”
冷鋼突然一愣，因爲他感覺到對方的口氣不是裝出來的。自然而然地，他聯想到青霖軍區那些高級將軍說話時的語態，甚至還比不上眼前這個人。
“在家園中死亡的個體，營養艙不是會定期拋到太空中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冷鋼錯愕不已，他自然也知曉一些隱秘。
“我哪裡知道？”苦澀的聲音響了起來，過了一些時候，他的語氣突然堅定起來：“只要你救我出去，除了復仇之外，我所掌控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屬於你。”
“這是魔鬼的口氣！”冷鋼竟然入了戲，他聯想到麗娜看過的另一本小說。魔鬼拋出誘人的條件，卻從不兌現承諾。
“我可以母體的名義起誓，以我生命的名義起誓。”
冷鋼不爲所動：“我信不過！”
對方沉默了許久，這纔開口道：“你要怎樣才能答應？”
“這個？”冷鋼一下子愣住了，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好。
對方提醒道：“在家園裡，誓言是有約束力的。只要返回家園，我會按照你的要求立刻起誓。”
冷鋼也沉默了許久，這才試探到：“要不，我給你一個人名，你向他起誓好了。”
“可以，告訴我他的名字。”
冷鋼其實在心中暗罵自己膽小鬼，但見死不救，確實不是他的風格。眼前的這個人要救，但防止他過來反咬一口。在現實世界中，他並不害怕，但是如果回到家園，那就難說了。
因爲家園的特殊性，有着無數的漏洞可鑽。連青霖軍區在家園的分部，都能被人混進來，安置了人體納米炸彈。試想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到底以誰的名義好呢？自己和麗娜的肯定不行，誰知道會不會是陷阱。以軍區的某些人的名義，也不可以。自己的熟人，也不妥。
“你在猶豫什麼呢？”苦澀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樹精、笨熊、猴子？不行！冷鋼自顧自地想道。
“有了，”冷鋼終於翻出一個人來。那個人同清月他們混在一起，但看起來警惕特別高，還喜歡裝嫩，就是他了。湊巧的是他隸屬於軍方，剛好知道那個人在家園中的數字和字母混編ID號。
“聽你聲音，也是個男人，何必像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對方竟然嘲諷起來。
“好吧，”冷鋼終於有了決定：“這個人叫黑夜，你起誓成爲他的奴隸就可以了，我本人不需要你的答謝。”
“好，告訴我他的ID號，我先說一遍，以後回到家園，我第一時間，就會起誓。”
冷鋼報出一長串號碼，正是黑夜的ID。
自稱凱撒蘇爾的人，複述了ID，立刻起誓成爲黑夜的奴隸。
……
遠在試驗場的黑夜，莫名地感到一陣悸動。
他將手中正在製作的轉管機槍擱下，立刻盤腿坐好，將心神浸入棱晶。意念一動，連忙跳躍到異常處。擡頭一看，他便嚇了一跳。
眼前的虛空裡，瀰漫了無邊無際的黑色。隱約可以看到，黑霧當中，有一個人影。
這裡是他的空間，他是掌控者，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多出這麼個東西來？
黑夜心神一動，將那個黑色的人影攝到眼前。
這是一個威嚴的中年男性，一身華麗長袍，如同君王。
“什麼玩意兒？”黑夜嘀咕不已，揮手取過一絲黑霧，感知起來。
“這是信仰之力！天哪！”黑夜疑惑不已，哪裡來的這東西？按理說自己掌控的空間，沒有自己的允許，是絕對不可能出現任何東西的。
黑色的人影嘴巴突然蠕動起來，說出一大段誓言，正是向黑夜臣服，成爲他的奴隸。
“這串數字是我在家園的ID號，我怎麼不知道？這到底演的是哪一齣，怎麼莫名其妙會有人成爲我的奴隸？”
黑夜一臉錯愕，竟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