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下棋的,不是來下跪的。”青尋笑着說道,面對着高貴神聖的女神,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唐突。
“你們,都退下吧!”女神開口說道,侍女們聽了紛紛退下,“你的棋藝我已經看過了,在人間已經無人能勝,有沒有興趣跟我走幾把呢?”女神說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不必要拘束於三局之數,智慧女神是從來不會強求人的。”
“難道你不想和我下幾局嗎?其實我並不好棋,所以下不下都無所謂,如果女神無意,那青尋就此告退。”青尋回答。
“唉,你即使是面對神也不肯相讓半分嗎?”女神嘆道,“也罷,你跟我來。”說着她轉身往外面走去,青尋跟在後面,外面是一個不同的世界,霞光就在他們腳下如水一般地流動着,天空中各色香氣十足的小花不停地從空中落下。
“你是第一個踏上這片土地的凡人,”她開口說道,“難道你不覺得很榮幸嗎?”
“爲什麼呢?是因爲這裡的美麗嗎?當美麗被蒙上了寂寞的色彩以後,我寧願捨棄這種美麗。”青尋回答,他們登上了一座突兀地高山,下方平坦的大地一直延伸到天邊,茫茫無邊無際。
“這是我研製出來的棋,其實並不是用來行兵打仗的,且當作是一種智力遊戲罷了,可惜在這個世界沒有人喜歡這種遊戲,所以我很多時候是自己跟自己下。”女神說道,下方平坦的地面幻化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直線,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棋盤,棋盤上各個地方顏色不同,以示區分位置輕重。
天空中各色的鮮花分成兩邊,每邊七色,分別以顏色的深淺及光彩的明亮區分重要性的不同,當然越是重要的數量就越少,此刻地作棋盤花作棋子,一局天下僅有的棋擺在了他們面前。
規則已經說好,面對着這個人類對手,女神笑問道:“你覺得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如此棋局她很難相信眼前的這個青尋能夠駕御得了。
“是的,可以開始了,女神先請。”青尋說道,即使是面對智慧女神,他也沒有爭先的念頭。
“三局棋定勝負,如果我輸了,可以答應你一個任何我能辦得到的要求,如果你輸了呢?”女神問道,此刻棋局已經開始,一朵紅色的鮮花從空中落下,然後落地生根,迅速生長,頂着一朵火紅的鮮花冒了出來,看上去一目瞭然。
“我輸了,也答應女神的任何一個我可以辦到的條件,至於我贏了嗎?條件很簡單,就是希望女神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不要在任何地方說起,最好就是徹底地忘掉這件事。”青尋回答。
一朵藍花從空中落下,化作了一塊藍光四射的石頭,與鮮花區分開來,兩人終於都進入了棋的世界,一場別開生面的棋局就這樣開始了。
鮮花不停地從空中落下,兩人都不加思索,一會兒地上零零落落地布上了點點鮮花和彩石,這時候高山已經消失,他們坐在空中飛行的花亭上遙看着下面的世界,這樣的棋看上去毫無殺氣,所有的殺氣都已經被美麗所掩蓋了。
這時候女神再也無法輕視眼前這個普通的人類,他的智慧在這裡發揮得淋漓盡致,與外面的那幾局棋相比,他的前幾局棋完全是無心之作,他的每一步都井然有序,飄逸而不花俏,穩重而不僵硬,時而輕靈,時而堅挺,在天地之間如意地揮灑着他的智慧。
“如果我勝了,那麼你就要呆在這裡一直陪我下棋,以打發無聊的歲月。”智慧女神說道,這已經是對青尋的欣賞了,一個凡人在她眼裡能有此地位,足見她對這個人的重視。
“如此天地,又怎麼會無聊呢?不過我恐怕要讓女神失望了。”青尋說道,女神卻並不認爲他是在誇口,面對着青尋佈下的浩然渾厚的陣勢,即使是她也不得不小心應付,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凡人居然能在智慧上與她抗衡,而這個人現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真的想知道,你的腦袋裡到底還隱藏着些什麼東西,爲什麼你在面對我們的時候一點壓力都沒有,你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呢?”智慧女神也不禁好奇地問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呢!”青尋感嘆地說道,手輕輕一抖,一朵青花落下,還沒落入地面便消失了,原來是落入了女神花陣中的死點上了,不輕易間他就犯了個小小的錯誤。
“呵呵,原來如此啊。”女神笑道,乘亂追擊,花陣開始吞噬着石陣,青尋無奈之下只好層層防守,一場交鋒下來雖然不至於全軍覆沒,不過已經喪失了不少的地盤。
想不到女神居然一點也不肯相讓,青尋不由得暗自苦笑,出手越發飄忽不定,奇謀詭計數不勝數,面對飄忽不定的石陣攻擊,女神一下子措手不及,當時被青尋將逆勢給反轉過來,一進一出,雙方又回到了同一起點。
“你的詭計,即使是我也要上當,更何況他們了,難怪。”女神皺着眉頭說道,面對着連智慧女神都無法看透的陷阱,難怪赤陵君他們要大敗特敗了。
“呵呵,不過詭計也比不上女神暗中作的手腳。”青尋笑道,他與赤陵君的那盤棋一定是智慧女神偷偷做了手腳,當然他並不直接說破。
“難怪你進門後不肯拜我,爲什麼出去後又拜了一拜呢?該不會是想我示威吧,想不到你已經猜到是我作的手腳了,到底是誰告訴你的呢?是冥神嗎?”她問道,說到冥神的時候她明顯地生出一絲不快。
“不是,冥神他並不知道這件事,你別要亂猜,這事是我想到的。”青尋回答。
“你與冥神到底是什麼關係呢?那天我看到了冥神的使者,本來想把他抓住,不過可惜又給他跑掉了。”智慧女神問道。
“什麼關係也不是,不過他試圖讓我投靠他。”青尋回答。
“哦,讓你投靠他?呵呵,我想他一定失望了。”女神笑道,一個連她都無法看透的人如何肯投靠冥神呢?
“是的,如果他有你這麼聰明就好了。”青尋輕笑道,他們嘴上說個不停,手下卻絲毫未停,鮮花與石頭漸漸地向遠方延伸,不過同整個寬廣的大地相比,顯然他們離結束還早得很。
“我知道你是誰了?”智慧女神突然說道,青尋猛然一震,他終於停了下來,望着微笑的女神,他迷惘地問道:“哦,那我到底是誰呢?”
“你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女神說道。
“原來如此,這我早就知道了。”青尋回答,兩眼之間回覆清明,那種茫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能告訴我光明神後禁錮着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嗎?我看出了你佈下的陣勢。”青尋突然問道。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又沒有什麼好處。”智慧女神回答道,她感到與這個人聊天是多麼地輕鬆愉快,聰明人之間似乎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就用這個秘密來交換怎麼樣?不過這麼秘密我可不希望你對其他人說起。”青尋說道。
“好吧,你說說看。”女神停了下來,花亭載動着他們朝上面飛去,在天空之上青尋看到了剛纔的宮殿,這一局棋就暫且先下到這裡了,青尋並沒有異議,事實上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將這局棋下完的。
“你聽說過暗靈這個名字嗎?”青尋突然問道。
“暗靈?抱歉,我沒聽說過。”女神搖了搖頭,“暗靈到底是誰呢?”
“呵呵,他跟冥神有關,如果告訴冥神說你知道暗靈是誰,那麼他一定很奇怪,並且變得有些怕你,對於他來說這兩個字能夠讓他產生莫名其妙的恐懼,當然如果他適應了這種恐懼,這兩個字就失去了嚇唬他的效果。”青尋說道。
“還有這種事?”女神好奇地問道,看到青尋滿臉認真的模樣,她不由不信。
“那麼你該告訴我光明神後禁錮着的是什麼東西了吧?”青尋問道。
“唉,告訴你也無妨,那個廣場下面禁錮着一個醜陋的妖怪,這個妖怪卻也奇怪,無論什麼魔法攻擊都無法傷害得了她,她的身子總能夠及時地恢復過來,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她有如此驚人的恢復能力,但她的身子上卻佈滿了看起來永遠也無法消失的傷痕,光明神後無法將她殺死,只好求我用奇陣將她禁錮起來。”智慧女神回答道。
“難道那個妖怪做過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青尋問道。
“聽光明神後說她褻瀆了神靈,我則是因爲怕她以後會給人間帶來禍患,因此就幫光明神後將她禁錮起來了。”女神回答,“怎麼你突然對這個好奇起來了呢?”她問道。
“是的,我感到非常地好奇,你能夠將她放出來讓我好好看一看嗎?”青尋問道。
“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況且光明神後也不會同意的。”智慧女神好奇地望着青尋,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對一個妖怪如此感興趣起來了。
“我在這裡只怕有些日子了,我要回去一趟,要不然他們一定擔心死了。”青尋說道,“我過兩天再來跟你走棋吧,反正那盤棋我看沒幾個月時間根本是走不完的。”
“既然如此,我送你回去就是了。”女神說道,轉眼間,青尋就已經回到了東南山的那座神殿中來,殿中美麗的智慧女神似乎正對着他微笑,青尋暗歎一聲,轉身走出了山門,然後朝山下走去。
山腳下,失魂落魄的藍玉無聊的坐在馬車上犯困,他既不敢將國師失蹤的消息轉告國內,怕引起國內的動亂,又不能找出國師的下落,只好每天在這裡死守,期待找奇蹟地出現。
“藍玉,我們走吧,你難道天天都等在這裡嗎?”青尋說道。
藍玉猛地醒了過來,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國師,他不由激動得眼淚盈眶,“國師,你終於出現了,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他興奮地說道,驚喜將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日月城的天空又變得如此地燦爛起來了。
“唉,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沒事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青尋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他吩咐說。
“是啊,我們先回去,國師你不知道我們是多麼地驚慌啊,如果見到你回來,他們那幫人不知道該多開心,國師你一連十多日不露面,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了呢?”藍玉問道,他狠不得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全部說出。
“下棋去了啊,對了,那局棋只下了一點,過兩天我們還得來。”青尋說道。
“還來啊,不過只要國師沒事就好,我還以爲你被山上的神抓去了呢!聽說山上的是智慧女神的雕像,國師你一定見到了女神,是嗎?”藍玉問道。
“唉,藍玉,你難道不覺得你太好奇了嗎?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青尋說道,“對了,這幾天你的武技進展如何?”
“國師不在,我們擔心死了,哪還有心情練習啊?”藍玉不滿地說道。
“唉,記得我走之前已經說過,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你爲什麼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呢?我什麼時候說過的話有錯呢?”青尋說道。
是啊,不過如果他的對手換成了智慧女神,他們又怎麼能相信他還會平安無事呢?
國師終於回來了,幾乎陷入崩潰的星蘭夏使館一下子又重新煥發了生機,青尋順利歸來的消息迅速地傳了開去,日月城的人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不過帝威國師赤陵君卻大吃了一驚,他打死也不相信青尋能夠勝得過智慧女神,當然最大的可能是智慧女神暫時放他回來休息幾天。
“藍玉,寫封信回去,告訴他們,我還有三局棋就可以回去了,不過這三局棋棋量浩大,每一局都要消耗至少幾個月的時間,讓他們耐心等待,告訴他們,遲不過三年,我們一定會回到星蘭夏。”青尋當晚交代藍玉。
“藍玉,你覺得跟我這些日子收穫如何?”青尋問道。
“國師,你擁有的藍玉一輩子也學不完,雖然你沒有親自出手教我,但你的一句話已勝過了別人一切。”藍玉回答道。
“你不必如此誇我,關鍵是靠你的努力,另外你的實戰經驗還不夠,以後沒事你就找帝威的那些高手切磋一下,這件事你可以找赤陵君幫忙,我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或許在幾個月之後了,我希望回來後看到一個全新的你,知道嗎?”青尋說道。
“是的,藍玉明白。”
“如此就好,明天我們早點起來,到城西北光明神後的神殿那裡看看。”青尋說道,這時候藍玉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國師,還記得當初在那裡碰到的那個古怪的老頭嗎?”藍玉說道,然後將他碰到那個神秘老頭的情況告訴了青尋。
“你是說那個老人要找我?”青尋問道,“不過這段時間我不想因爲這件事分心,有什麼事等我下次回來再說,另外,你沒事的時候注意多觀察一下那個老人,看看他到底有些什麼神秘之處。”青尋交代道。
他知道那個老人一定有話要對他說,但是他現在面對的是以智慧聞名的智慧女神,如果因爲這件事讓他分心,那麼他寧願暫且放在一旁,但是他爲什麼要到那個廣場去呢?
青尋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充滿了不安,如果不去看看,他實在無法靜下心來與智慧女神較量。
寬廣的廣場,青尋這次並沒有走下馬車,他吩咐藍玉駕駛馬車在廣場周圍轉了一圈,然後車子停在了廣場中央,車廂裡的青尋沉默不語,他可以感受到廣場下方的那個生靈正在無聲地哭泣,這哭泣讓他感到了極度地不安。
“耐心地等待吧,三局棋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到那時我會親自將你放出,看看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在我的心裡惹起陣陣波瀾。”青尋暗歎一聲,吩咐藍玉離開。
馬車迅速地朝外面跑去,藍玉突然又停了下來,在馬車的前方,那個神秘的老人正在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你下去跟他說一聲,我現在心裡有事,不能給予他什麼幫助,等事情辦完之後,我會親自來找他。”青尋說道,藍玉走下了馬車,向老人走去。
“請問,青尋國師在車上嗎?”老人急切地問道。
“是的,國師就在上面,不過國師讓我轉告你,他知道你一定有什麼要對他說,但他現在心中有事,不能受到干擾,等事情辦完之後,他會親自來找你。”藍玉說道。
“我知道,他的那三局棋很重要,不過他爲什麼現在還不走了,爲什麼不回到星蘭夏去?”老人問道。
“老人家,你錯了,國師是永遠不會逃跑的,國師對自己很有自信,他說無論是誰要想勝過他都不容易,我對國師有信心,不管他的對手是誰。”藍玉說道。
“那麼你們今天來是爲了什麼呢?”老人黯然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國師說過這個廣場下面有個奇異的東西,他今天肯定是爲了那個東西而來的。”藍玉說罷轉身而去,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個老人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你是知道的,原來你是知道的,我終於還是找對人了。”望着消失在眼前的馬車,老人顫抖着說道。
那個被鎮壓在廣場下邊的妖怪,到底與他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