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的永恆

“好了,我算服你了,還要繼續下去嗎?”思索者說道,面對着那個冰冷的黑色球體,即使是她也不禁暗自吃驚,那場毀滅一切的爆炸如果現在發生,她該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倖免於難啊,而現在他們兩個人的力量都在爭鬥中消耗得差不多了。

“來不及了,現在無論我們作什麼可能都來不及改變了。”黑瞳冷靜了下來,這片寧靜而寂寞的空間仿若他現在的心情,現在他還有信心去應付這場眼看就要來臨的災難嗎?如果一切都將落空,那麼他花費的無數的歲月又怎麼去算呢?

圓球開始收縮起來了,圓球內部海生的身體被一層層地剝離,剝離開來的物質馬上化成了無形的能量,永恆神器內四處一片淆亂,到處閃爍着光與火,青靈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化了,那件黑色的衣袍融化成一團,緊緊地將她的意識包了裡面,手上的那枚指環已經粉碎成無形的物質,與她的意識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永恆之夢是如此地遙遠。

整個超級黑洞迅速地收縮,轉眼由一個上千光年的直徑變成只有普通拳頭大小的一個小球,無論是黑瞳還是思索者都無法感受得到其內部的變化,他們只是無比震驚地注視着這一切,雖然這樣的結果他們早已預見,但面對着真正的變化他們還是驚住了。

“青靈,我撐不住了,記住我說過的話,讓黑瞳把我復活。”海生艱難地說道,“美麗的永恆,偉大的神器啊,如我願,冰封,鎖魂!”隨着他的話聲落下,青靈完全失去了海生的聯繫,永恆之器被壓縮成了一個細小的點,青靈神智漸漸模糊起來。

一股莫名的波動涌上了他平靜的心,雖然感覺不到裡面的變化,但黑瞳知道其中一個肯定出了意外,對於這一切他無能爲力,現在他甚至是自身難保了。

“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要聯合應付這場危機呢?”思索者說道,“不過可惜我們的力量相互衝突,根本無法融合。”如果真的能夠融合,黑瞳是否願意呢?這一點連黑瞳都不知道。

他們撐起了各自的防護罩,準備應付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這時候意外出現了,黑瞳突然感覺到一個蘊藏奇特能量的生命體正飛速地向黑洞靠近,天,在這個時候的這種天地裡居然還有另外的生命體!

“救命啊!救我!”那個生命體不停地呼喚着,早在黑瞳與思索者決戰的時候,它就悄悄地躲在遙遠的地方,心驚膽戰地注視着這場不亞於毀滅宇宙的大決戰,它也是最早的生命體之一,但現在它終於還是無法抗拒超級黑洞那強大的吸引力,眼看就要被一吸而入了,它不由得大叫起來。

“唔,是你們,你們不是早就滅亡了嗎?”黑瞳突然認出了它,那些最初形成的星雲物質生命,原本他以爲他們早就滅亡了,沒想到居然也進化成了如此強大的生命體,不過那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被宇宙還原爲無形?

它對黑瞳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連回答都來不及,急忙奮起最後一點餘力往思索者飛去,黑瞳阻擋不及,只好眼睜睜地看着思索者將那個生命體一把拖住。

黑洞此刻已經壓縮成了一個點,爆炸就要開始了。

“喂!你要幹什麼?啊!”那個生命體掙扎着,生命正在離它而去,那股生命力正在被思索者吸收並同化,這是生存的原則,思索者只會按對自己有利的方式行事。

“你或者認爲生命非常地珍貴,但在我的眼裡生命體與其他的物質並沒有什麼區別,凡是能合理利用的東西就應該派上合理的用途,這有什麼不對呢?”思索者輕笑道,那個無辜的生命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爆炸就要開始了,現在我已經非常有把握度過這次災難,只要過了這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能難得住我的了,黑瞳,你現在還有把握嗎?唉,真希望能在下一世界裡見到你,魔法與武技的世界啊,快快出現吧!”思索者化身爲一道白光,直刺入即將爆炸的黑洞中去,消失在黑瞳面前。

他化作了細微得不能再小的粒子,那個細小的黑洞在他的眼裡漸漸地變得巨大無比,黑瞳聚起全身的力量向黑洞撞去,只有衝入黑洞的裡面去纔有機會。

還有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如果他有能力的話時間已經足夠了,黑洞那強大的排斥所有物質包括精神的力場現在正瘋狂地向外面飛竄,現在已經不是吸收而是排斥了。

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裡黑瞳周圍佈滿了重重的銀光,有的具有絕對冰封的威力,有的能湮滅一切遇上的物質,那細密的最基本的力場在他身邊迅速粉碎,而那一道道銀光也隨即破滅。

他仍然在靠近,前進一毫米的距離遠比過去穿越十億光年的距離還要艱難得多,還有五毫米的距離,在他的眼裡已經成了一個無法跨越地距離,他的力量越來越弱,消失在與黑洞力場的對抗中,但他的意識卻清晰無比。

在那漫長地歲月裡,你可曾享受過生命的美麗?可曾享受過快樂與幸福?如果什麼都沒有,那麼你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麼用?你擁有如此漫長的生命又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要回歸烏有?

黑瞳突然感到心裡特別地落寞,是啊,他擁有這個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這本可以讓他好好地享受生命與快樂,但他卻從來沒有靜下來想過,永恆的計劃使他幾乎忘記的一切,一直到宇宙的毀滅,他都在不停地勞碌奔波。

他不是思索者,思索者不受情緒的干擾,所以不知道悲傷與快樂,對於思索者來說推算那些物質與生命的變化過程是她的全部,但黑瞳不同,他不是毫無情感的生命,這是他的悲哀與無奈。

再也無法感受得海生與青靈存在的信息,無論從精神上還是從預感上,他知道他們肯定已經被這個黑洞的力量化爲碎末了,只希望那些碎末中仍然保持着他們生命的烙印。

萬分之一秒的時間是如此地漫長,在這個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裡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來不及了。”黑瞳心想,不是沒有時間,而是他已經無力。

一口口鮮紅地包含他生命物質與意識的東西從他口中噴出,然後化爲無形的力量護在他周圍,但黑洞的力量更加強大,那是全宇宙所有物質與生命融合而成的力量,他不知道思索者在黑洞之中是否也像他現在這麼艱難。

黑洞的力量迅速地消耗着由他最基本的生命物質與意識所化的力量,黑瞳只好不停地將他的生命物質與意識噴出,直到他不再存在,生命化爲虛無爲止。

你還需要過去的那段記憶嗎?如果不需要,那麼就將它交出去,化爲保護你的力量,讓你努力地再支撐一個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好嗎?黑瞳突然感覺非常地無奈,他不得不捨棄一些東西,他不知道即使自己還能倖存下來,這些東西是否還會恢復。

如果你都已經不在,那麼我還有存在的可能嗎?他似乎聽到青靈在問自己,如果最強大的他都已經不在了,那麼與他有着心靈聯繫的青靈還會再生嗎?她的生命烙印還能倖存嗎?

最後的一個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到了,黑瞳發覺自己已經盡力了,最後殘留的一點力量保護着已經漸漸模糊的不全意識,整個宇宙在他面前突然爆炸開來,急速膨脹的能量與物質將他融在其中。

光與火的世界回來了,在這個原始的世界裡即使是思索者也只能鎖緊了自己的意識,任由這個宇宙在進行着組合與更新,原來宇宙中存在的生命與物質完全被摧毀,然後新的物質開始重生。

如果黑瞳現在有意識的話,他一定會想起他剛誕生的那段場景,原始星雲高速噴向遠方,在光與火之間新生的魔法元素和元氣在歡快地流動着,然後大多數朝一個方向流動。

一個巨大無比的從未出現過的扁平星體出現了,這個巨大無比的星體上聚集了大量的魔法元素與元氣,那裡到處是能摧毀一切生命的光和熱,四周的星雲翻騰,強大無比的紅色閃電充斥着整個星體的上空。

偉大的宇宙在開始創造自己的世界,在這片天地裡生命終究會重生,物質在變化與組合的過程中誕生了最初的生命,此刻整個世界仍然處於一片混亂,能在這種環境中生存的生命必然是強大的生命。

他們是新世界的神,諸神在新的世界上爭鬥不休,劃分各自的勢力範圍,在遙遠的星空深處,思索者殘留下來的生命覺察到了這裡的變化,於是她趕了過來,令她吃驚的是這個巨大無比的星體幾乎聚集了全宇宙所有的魔法元素與元氣,但她找不到黑瞳留下的絲毫信息。

思索者無意於參加這樣地爭鬥,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裡到處充滿了新奇,她要推算這個宇宙的運行規律,推算整個宇宙的走向,然後推算出下一個宇宙的形態。

這些枯燥無聊的工作對於她來說在某種意義上反而是一種快樂,於是她暫且把尋找黑瞳的念頭拋開,黑瞳或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那麼必定暗中又會誕生一個生靈來與她抗衡,現在她的生命相對過去來說依然很微弱,所以她也需要時間來恢復。

即使新的宇宙已經誕生了新的生命體,也就是那些強大的諸神,即使現在她還捕獲不到黑瞳的生命氣息,但思索者還是拋出了兩個曾經被她禁制的生命體,讓他們在新的世界中幫她尋找過去的對手。

她抹去了那兩個生命體對於她存在的意識,如果他們找不到黑瞳或者更加強大的對手,那麼他們將以爲自己就是新誕生的諸神之一,如果他們遇到了根本無法抗衡的力量,那麼她自然能覺察得出來。

那兩個生命體就是昔日的風霜雲和暗靈,可是他們對上次宇宙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兩個生命體互不相識,他們與諸神一樣混戰不休,弱小者被吞噬而消滅,最後存活下來的都是那些最有力量的生命,於是大的爭鬥沒有了,當然偶爾也存在局部的鬥爭。

當世界恢復清明的時候,無數新的生命體又誕生了,諸神於是通過各種手段來控制這些相對來說要弱小得多的生命體,讓他們崇拜自己,此刻諸神已經很少露面了,他們另闢空間,或生存在高高的上空,或存在於其他弱小生命根本無法涉及的地方。

這是一個魔法與武技並存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強大的諸神與弱小的衆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平等,那些弱小的生靈從來就沒有產生過挑戰諸神的念頭。

無論如何,諸神的指示都是正確的,他們深信這一點。

在諸神之上,諸神並不知道還有着一種更強大的力量遠超他們的生命體存在着,那是神秘的思索者。

而黑瞳到底在哪裡呢?沒有人知道,即使是思索者也無法感受得到他的存在了。

永恆之夢在我的眼前破滅,

無窮的歲月裡我曾經擁有過的,

那強大而舉世無敵的力量,

那漫長而難以想象的時間,

一切都在我的眼前幻滅,如同從未發生!

在那漫長的歲月裡你可曾快樂過嗎?

你可曾享受過嗎?

你可曾花費過哪怕不到你萬分之一的時間,

去品嚐生命的快樂與憂愁嗎?

如果什麼都沒有,

你漫長的生命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如果永恆的結局只不過是一場幻夢,

你可曾因此而後悔過?

爲什麼你沉迷於夢幻之中久久未醒,

直到世界已經走向終結仍然執迷不悟?

難道就是爲了那個——已經破碎的永恆!

永恆的爭鬥已經告一段落了,在新的世界裡爭鬥依然在繼續着,世界就這麼在不停地爭鬥中發展壯大,當所有的力量達到了及至再也無法發展之後,毀滅就降臨了,那將又是另外一個宇宙的開始。

茫茫宇宙,無形的命運之手創造一切,主宰一切,強大如思索者和黑瞳這樣的生靈在它的面前都自愧不如,他們曾試圖將這隻手找出來,但最後還是無法找出這隻手的真相。

“如果我還可以在新的世界中從頭再來,我一定會好好地過好每一天,一定會將那隻手的真相找出來,一定不會再失敗!”這是黑瞳在毀滅前的最後一個意識。

可是在新的世界裡,那隻無形的手依然在暗中推動着整個世界的運行,在悄然改變着一切,永恆的追逐者黑瞳即使在新的世界中重生,他面對的敵人依然很強大。

那隻無形的手啊,在新的世界裡撒下了一張無形的網,誰又能夠從中掙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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