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山童彭瑩玉等人在受到方國珍佔領台州路的刺激後,正努力四下活動策劃來日扯旗造反的時候,方國珍卻正悠悠然坐在馬車上向着前路行去。
他此行卻是去訪賢的,要是套上個典故的話,那就是“三顧茅廬”!只不過他此行的目的卻不是諸葛亮而是劉基劉伯溫。
正是陽春三月,春光大好的時節,方國珍實在受不了繁重的政務了,再加上招賢的效果也不好,所以他便決定自己親自去訪才,畢竟,他可是知道要是不先下手的話,那些大才可就有可能歸了別人呢,尤其是智謀可算當世的劉伯溫,所以看看春光正好,而台州目下也沒什麼大事,所以他便帶着二十名精銳的親兵,向着劉伯溫的家浙田縣趕去了。
劉基,字伯溫,元至大四年夏曆六月十五日(也就是1311年7月1日)出生於南田武陽村。武陽村當時屬青田管轄,時人稱他爲劉青田。他從小就性情奇邁,神智過人。由父親啓蒙識字,十分好學。據說閱讀速度極快,可以“七行俱下”。簡單點說,就是他從小就是個神童,並且不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那種,泰定元年,劉基遵照父親的決定,離開了家鄉,來到處州府城括城,進入郡庠接受正式的學校教育,研讀《春秋經》。泰定四年(1327年),當時著名的理學家鄭復初到距離青田縣七十里的石門洞講學,在一次拜訪中對劉基的父親讚揚說:“您的祖先積德深厚,庇陰了後代子孫;這個孩子如此出衆,將來一定能光大你家的門楣。”後來,鄭復初的預言,在劉基二十一歲時初步應驗了。元順帝元統元年(1333年),劉基到京城大都參加會試,高中明經科進士。至元二年(1336年),劉基擔任江西瑞州府高安縣的縣丞。在任官的五年內,處理地方事務的原則是“嚴而有惠愛”。能體恤民情,但不寬宥違法地行爲;對於發奸摘伏,更是不避強權。因此受到當地百姓的愛戴,但地方豪對他恨之入骨,總想找事端陷害他,幸得長官及部屬信任他的爲人。才免於禍患。辭官後,劉基返回青田,至正三年(1343年),朝廷徵召他出任江浙儒副提舉,兼任行省考試官。後來因檢舉監察御史職,得不到朝中大臣的,還給他許多責難,他只好上書辭職,任期約一年。
至正六年(1343年)。劉基接受好友歐陽蘇的邀請,與歐陽蘇一同來到丹徒,在距歐陽蘇家附近的蛟溪書屋住下。過了一段半隱居地生活。以教授村裡中的子弟讀書來維持生活,偶爾和月忽難、陶凱等好友時相往還。
至正八年(1348年),劉基結束在丹徒約兩年的半隱居生活,再度投入人羣。他來到杭州居住,他的夫人爲他生下一個兒子,即劉璉。在杭州的四年當中,他和竹川上人、照玄上人等方直之士時相往來,也和劉顯仁、鄭士亭、熊文彥、月忽難等文士詩文相和。
實際上,現在。劉伯溫並不在家鄉青田,而是在杭州待着,但是此時正在馬車上的方國珍卻並不知曉,他來的這次出來之前並沒有派人到青田縣調查一番,所以,興沖沖滿懷希望的來了,卻註定落得個敗興而歸。
青田縣,南田山武陽村,原本平日裡少有外人來往的村中小道上今日卻來了一輛二十多匹健馬護衛着地馬車。這自然就是方國珍的馬車了。村中田間的鄉民見今日村中來了一輛馬車,俱是一臉豔羨和疑惑地看着方國珍一行人,然而,此時正躺在馬車裡的方國珍卻在叫苦不迭。
不爲別的,就因爲這個時代的馬車實在是太顛簸了!方國珍覺着自己的全身都快被顛得散架了。雖然方國珍早知道這個時代的馬車沒有彈簧可以用來減震,所以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馬車裡墊了厚厚的幾層褥子,但是他還是低估了木質的車輪和坎坷不平地小道綜合作用產生的強烈的化學反應,所以到現在,他已經是渾身痠疼了。此時。他不禁對前世的汽車和水泥路無比想念。
“他媽的。以後再也不坐這破馬車了!老子都快被顛散架了!”聽得跟着他來的親兵李木報告說武陽村已經到了,幾乎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方國珍忙不迭的讓人停住了馬車。爬出了車廂,只是他一出車廂呼吸到田野間清新的空氣就忍不住罵了句娘。
“李木,去!去問問劉伯溫劉先生家在哪兒?”方國珍斜眼一看,便發現自己剛纔這番姿態落在了隨行地親兵眼裡,見他們都偷笑不已,面上就是一窘,而那自己最親近的李木笑得卻是最爲歡實,忍不住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命令道。
“是。三哥!”李木連忙收斂了臉上地笑意。答道。而後便向着一個田間地老農走去。出門在外。方國珍爲了減少些麻煩。便讓衆人都叫自己三哥。
片刻之後。李木方纔回來。向着方國珍報告了劉伯溫地家地位置。這劉家也是這武陽村地一戶大族。畢竟家中時代都是讀書人。祖上也曾是官宦世家。聽得李木地彙報。方國珍也不願意再上馬車坐着了。見前路並不遠。便帶着衆人向着劉家步行而去。
“耕讀繼世。詩禮傳家!”劉家到底是書香世家。方國珍一到劉家大門口。見到門口地牌匾上地這兩句話。就知道這定然是劉伯溫地家了。看到這劉家房屋軒峻地模樣。方國珍忍不住在心裡嘆一句:非此何以成經天緯地之才啊!
瘦死地駱駝比馬大。雖然這劉家看起來已然敗落了。房屋雖然高大軒峻。但是卻顯得有些斑駁零落地感覺。看起來已經多年未曾維修過了。大門洞開。也不知裡面是否有人。方國珍整了整身上地衣裳。示意李木等人在一邊兒等着。自己走到了大門口地牌樓處。向內朗聲說道:“黃岩方某前來拜訪劉基劉先生。不知劉先生在否?”
寂靜地午後。方國珍清朗地聲音顯得中氣十足。憑空給方國珍增添了一股氣勢。方國珍心下卻有些惴惴地想到:這劉伯溫不知會不會隨我出山?要是他不答應。那我該找誰去。李善長?還是章溢、朱升?
“貴客前來。還進入廳奉茶。家父片刻即來。”方國珍話音剛落。就聽得人疾走之聲。隨後便見得一個身着寶藍色衫子地約莫十五六歲地俊俏少年從後廳走了出來。向方國珍行禮道。
“你是?”方國珍見這少年長得儀表堂堂,心下也好感頓生,邊隨着這少年走進劉家大院,邊問道。
“小子劉潛。”那少年聽得方國珍發問,連忙答道。
“劉潛?”方國珍腦中想了想,沒印象,便問道:“那劉基劉先生是你何人?”
“那是小子二叔。”
方國珍聽得此言,方纔知曉了這劉潛是劉伯溫的侄子。心下卻又疑惑了,暗想:先前這少年說他父親在屋裡等我,那就是劉伯溫他大哥在等我了,可是我不是來找劉伯溫的麼,他大哥出來湊什麼熱鬧啊?
這劉家的院子不大,鋪着青石板,顯得有股子清幽的韻味,方國珍跟着這劉潛不大一會兒便來到了正廳之中,劉潛將方國珍讓到椅子上,又斟滿了茶,方纔道:“貴客請稍待,小子這就去請家父。”說罷便退了出去。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便喝的方國珍見這劉潛這般禮數周到,不禁心下暗贊,暗想:人說三代以上方能養成一股貴族氣質,果然不假,這劉家若不是世代書香,家中子弟如何能這般謙恭有禮啊。心下有了這種念頭,不由又對大名鼎鼎的劉伯溫產生了更大的期待來,暗想:這劉伯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就在方國珍在廳上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進來了,方國珍知道恐怕這便是主人了,連忙站起來,這時就聽得那漢子道:“貴客遠來,劉某怠慢了,還請貴客見諒。”
方國珍只得還禮道:“哪裡哪裡,方某一介莽夫,當不得貴客之稱啊。”兩人這般蘑菇了半天,直到方國珍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這儒生也太扯了吧,要這樣墨跡下去,天都得黑了的時候,那漢子方纔和方國珍談到了正題。而這漢子的話,不禁讓方國珍感到鬱悶不已。
原來,這漢子根本不是劉伯溫本人,他只是劉伯溫的大哥(是家族裡的,不是親的),由於劉伯溫不在家,所以只能由他出來接待客人了,先前那少年卻也是他的兒子。而劉伯溫早在至正八年就已經帶着妻子去了杭州,這三年以來,已然和家中少有音信往來。
既然劉伯溫不在家,方國珍只能告辭了,雖然此時天色已晚不早,劉伯溫的大哥強烈邀請方國珍在劉家休息一晚,但是滿心鬱悶的方國珍還是將準備好的禮物奉上後,告辭了出來,坐上馬車,徑直離開了武陽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