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以死者第一人稱來訴說:
第一次看到那九座雕像的時候,好像是我心情極其喪之後。
那天晚上我幾乎有些想要輕生,因爲我欠下了許多錢,我沒有辦法及時還上,那天晚上是最焦慮的一次,好幾個網貸平臺堵在一起,還不止這些,還有我那幾個曾經的朋友,足足加起來總共要還6萬左右。
當時的我,賬戶裡就只有那幾十塊。
很多人都會好奇我爲什麼不去找工作?
我有工作啊,但賺錢太少了,每個月只有4000多,做的工作是電玩城的營業員。
以前我不是這樣的,以前我做的工作是人事,每個月工資起碼都在7000左右,但現在不行了,自從離開那家公司過後,幾乎去面試的新公司都沒有了下文。
呵呵!
我記得那次很可笑,明明知道不會有好結果,但我還是去問了別人。
【您好,我是前天面試的,我叫xxx,就是面試員工關係的崗位的,您還有印象嗎?】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面試了快15家公司了,我只能試着僥倖的心理在招聘網上問了招聘的人事。
但讓我沒想到的竟然是……
【哦,我記得,我剛打算明天跟你說呢。是這樣的,我們人事總監說了,對你印象還挺好,目前這邊也打算考慮錄用你,你這邊什麼時候方便入職呢?】
【我什麼時候都可以,明天也行。】
【哈哈,不用着急,這樣吧,我現在給你發offer,然後你後天早上9點來公司辦理入職,你看可以嗎?】
【可以的,感謝公司能夠錄用我,我一定會努力做好這份工作的。】
【也很開心你加入XX公司,很開心能與你共事。】
老實說,那天晚上我幾乎快樂瘋了,在X市這一個月裡,我終於被一家公司錄用了,那天晚上我開心的急跺腳,來回不停的喜悅幾乎在臉上可見。
但是……
我一收到offer後,我的喜悅極度下降,而且卑微到塵埃裡。
我是個沒有學歷的人,上家公司的簡歷很多地方都造假過,我不知道該不該拿着自己被辭退的離職書去入職,還是拿着造假的學歷去入職好,總之一看到發來的郵件,上面那兩個我很敏感的“背調”二字,已經讓我有所動容。
看來好運已經不再屬於我了,我只能拒絕了這份得來不易的offer。
那天晚上,我整個人躺在牀上,耳機裡播放的是我很喜歡的純音樂,每當我孤獨,我無助,甚至覺得自己沒用的時候,我都會聽一下,眼淚一下就從眼睛裡溢出,滑過我疲憊的臉頰。
距離凌晨12點只剩下一個小時,倔強的我還是想着多想想辦法,繼續在微信裡找到一些朋友,甚至還有沒見過的網友,問他們能不能借點錢我,起碼堅持過完這個月,我也好有心思去找下一份工作。
但無疑的是,沒有人再會去幫助我,雖然這是自己的事,但我還是害怕被催債的信息和聲音,我是個嫉妒沒有安全感的人。
從我記事以來,我就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三無都沒有的人,很難在大城市裡生存下來。
那一個晚上,我還是逾期了,那兩天我被催收員爆了通訊錄,我家裡人第一時間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借了網貸?
我也說了,我真的借了。
但家裡當時沒有能力幫我,只能說了句: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別連累家裡就好。
那一次,我又哭了,因爲家裡人那句:別連累家裡就好。
我確實是不被家裡看好的人,連我自己都這樣認爲,因爲欠了很多債,導致女朋友也離我而去。
愛情嘛,像這樣的我,是不配擁有的。
後來的那幾天,我活得很淒涼,爲了還能租得起房子,我選擇了營業員的工作,雖然工資低,但起碼還能交得起房租和生活,起碼能還上一點網貸。
週一的早上,是我調休的時間,我一個人坐在樓下的公園裡,發呆的模樣看向那陰天畫面,就好比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得不到自由的釋放。
那天有個莫名其妙的阿姨,來到我身邊坐了下來,問我:“小夥子啊,我看你盯着天都好幾個小時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我看那阿姨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着不要搭理她,但這樣子又顯得很沒有禮貌,便對她說:“算是吧。”
那阿姨脫下了口罩喝了一口手中的瓶裝水,然後又說:“其實我也有心事。”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她,聽她說的那些話。
“這個世界太過灰暗了,也不知道人爲什麼要這樣生存在這個世界裡受苦,憑什麼那些人可以成爲高等人,而我們這些平明百姓就得這樣受着這個世界不該受的苦。”
聽着這位面容慈善的阿姨一番奇怪的言論,我其實是很厭煩的,她討厭世界跟我有什麼關係。但聽了很多過後,我也漸漸被她的一些話激到心裡。
沒錯,這個世界,無論在哪,都會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唯獨最高層,充分享受着物質和精神的供應,層級遞減,在最底層的人卻只能勉強維持他的生活物質,精神供應幾乎爲零,開始小心翼翼的生活,說話小心翼翼,辦事小心翼翼,在最底層生活,隨便一個人都能要你的命。這樣的人生,必須要擺脫才行。
最起碼,能有尊嚴和人格。
但那阿姨還說,如果不開心去趟廣海那邊,那裡有座自由的山,在那裡待上一天,煩惱都會消失不見。
至於那座自由的山叫什麼,阿姨說,叫崐竹山,有時間可以去玩玩,想必自己也會需要時間來冷靜,好好想想如何擺脫現在不足的自己。
後來,我真的去了。當時發了工資,我就買了一張單程的機票,飛往那個我從未去過的城市。
南方的氣候有時候顯得溼熱,但去的時候剛好是在秋季,所以還算比較好。一下飛機,我便去了自己訂好的民宿,大概是因爲不是節假日的原因,很多民宿的房子價格都顯得很便宜。
我是住不起那些很高檔的酒店,隨便找了一個一晚上價格在100以內的房子。
房子就在廣海比較偏遠的區域,離機場也不算遠,就是平時飛機掠過屋頂時候會發出嘈雜的聲音,不過晚上還好,基本能睡個好覺。
房子很簡單,但也顯得陳舊,內部結構跟一些經濟型酒店沒什麼區別,一張牀,一套雪白色被褥,還有一張破舊的書桌,書桌面上是盞淺黃色的檯燈,衛生間很小,基本馬桶頂上就是花灑器,洗澡的時候鐵定是會淋到那馬桶面上。幸運的是,還有個小型的窗戶,也不至於通不了氣。
問過民宿的管家,說從民宿的地址去到崐竹山需要乘坐公交車,路程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崐竹山之所以叫自由的山,那是因爲去那並不需要門票,是一座很有靈氣的大山,只要走到山頂,便可以看到整個廣海城市的樣子。
第二天凌晨5點多,我吃了幾個麪包,便立即坐上公交車去往崐竹山。記得那位阿姨還說,如果幸運,還可以看到日出什麼的,那裡的日出美極了,就像極光一樣誘人。
民宿周圍比較偏僻,距離最近的地鐵站也要3公里左右,我從民宿裡出來,找到這唯一的公交站,大早上這裡並沒有人,唯獨只有我自己安靜的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等候那第一班班車到來。
太無聊的話,我選擇帶着耳機聽音樂,那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一個人的時候,可以聽喜歡的音樂,望着世界的點點滴滴,我雖然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但我知道世界每個人都有痛苦的時候,也許是因爲那阿姨的話,就算世界讓我們這些人都痛苦的活着,但只要有一絲希望,那就好好去珍惜,也許世界也有美好的時候。
10分鐘後,遠處模糊不清閃出車輛的燈光越來越近。
當車越駛越近,車頭頂端的那101號數字也越來越清晰,我坐上這輛通往崐竹山的公交車,一路上,秋季的微風緩緩掠過我提不起興致的臉頰,從北林來到廣海到現在,我好像都沒有很真正的笑過。
也不知道誰發明的搞笑,每次看到搞笑的視頻,我也許會真的笑出聲來。幸而公交車沒有很多人,加上我也就3個人,這個點太早,加上又不是節假日,去看日出的人也相對較少。
車子大概行駛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我才最終到達了崐竹山。
崐竹山入口很簡單,大門的頂端就掛了三個字——崐竹山
本以爲會覺得人很少,但沒想到一走進裡面,看到的行人也間接越來越多。要想上山就必須踏着這些七扭八拐的石梯一步又一步往上走,我是不喜歡爬山的,因爲運動較少的我,最討厭疲憊。
走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我實在走不動了,就走到旁邊的座椅上休息會兒,那些成雙結對的,就不像我一個人那樣,身邊都沒有一個人在給我打氣加油。
看過去,那應該是對情侶吧。
“快點,快點,馬上就好啦,加油。”女孩對男孩說。
“我去,我把我這一生運動的量都給逼出來了,太他孃的累死!”男生則是一臉抱怨。
而在情侶身後的是一對年老的夫婦,只見年邁的老奶奶攙扶老爺爺,笑着臉看着老爺爺說:“咱們也得加把勁才行,別輸給年輕人哈。”
“瞧你說的,咱們都多大年紀了!你就是愛比較,年輕人的步子可比我們利索多了。”
“那也不行,反正咱們就得要比他們要快一點上山頂看日出去。”
“哈哈,你啊!”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那兩對截然不同年紀的情侶和恩愛的夫婦,我竟然發自內心的笑了一下,他們之間的溫暖好像會傳染,看到他們恩愛的樣,我不自覺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也是那麼恩愛過,不埋怨,安安靜靜的過着自己想要的簡單日子,可到最後還是因爲自己不學乖,不知道珍惜,錯過了她,才導致自己變成如今不堪的樣子。
她離開我是對的,也許會有更好的人去珍惜她和愛她。
我看行人漸漸消失過後,我也繼續往山上走,但走了大概兩層石梯,我偶然看到我左邊不遠處有若隱若現的燈光,但我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往前走,可就在我剛邁起腳步的那一刻,我耳邊竟然傳來一個這樣詭異的聲音。
“喂,你來啦?”
我神經敏感的往左邊說了句:“誰?”
但我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我接着又繼續往前走,但那個聲音又再一次出現。
“快點來這兒,救救我,我需要你的幫助。”
“到底是誰?”我又扭頭朝左邊喊道,在我左側那霧霾慢慢消失,左側竟然出現一條不明的石梯。
我明明記得這裡並沒有石梯纔對,怎麼回事?
也許是因爲好奇,我打算走去看看,只見那燈光越來越亮,我在莫名的情況下,就消失在濃霧中,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我卻不覺得累,直到我看到一座奇怪的寺廟,我才放下恐懼的心理。
“既然有寺廟,那應該會有人才對。”
我走入寺廟後,寺廟裡並沒有一個人,反而在我面前的只有那九座詭異的雕像,當我想要離開時候,才發現寺廟的大門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