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懷恩在桶子裡泡了三天，與綠花子的病症對抗爭了整整三天。
最終他沒爭過，死在了桶子裡。
徐老看着鍾懷恩，連聲慨嘆道：“可惜了，
可惜了這個好桶子，可惜了這桶好金汁。”
對聖賢峰的弟子，徐老一直沒什麼好印象，但死者爲大，徐老不忍心讓鍾懷恩客死他鄉。
他種出來兩個茄子人，做了一副擔架，把鍾懷恩送回了聖賢峰。
在種茄子人這方面，徐老和張萬隆略有區別。
聖人還在佈置任務，茄子人在門外的歌聲還沒停下：“膩個瓜慫……”
潘德海搖搖頭：“現在怕是不行。”
……
廖子輝皺眉道：“還是因爲暗物質流的事情？”
“證據不重要，”廖子輝放下了報告，“我現在關心的是楚少強的意圖。” “您覺得他是衝着咱們來的？”
趕走牀幃中的女子，聖人來到大宅門外，看到了鍾懷恩的屍體。
弟子們和過來拜師的人都在一旁看着。
又等了一個多鐘頭，潘德海的身影在他們面前慢慢浮現出來：“諸位，受苦了，受累了，我給諸位帶了點吃的，一點心意，諸位可別嫌棄。”
聖人一擡手，宮自明不敢上前，衆人也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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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子輝思索良久道：“明面上應該不是，楚少強是內州的人，內州應該還不想和咱們撕破臉，
但楚少強和咱們的私怨很深，從他個人來講難說會做出什麼舉動。”
聖人站在庭院中央，聲音沉啞道：“徐晗如此挑釁，必然有其用意，誰願去藥王溝一趟，看看這老賊的動靜。”
聖人眉梢一挑，一個茄子人當場炸裂！
……
可如果不起來，這個味道實在有點扛不住。
聖人看向了兩個茄子人，他們還帶着擔架，明顯就是他倆把鍾懷恩送回來的。
海吃嶺，三道嶺邊緣，一個人站在新地的界線附近，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第二天上午，廖子輝正和幾位副總使開會，秘書凌素君進了會場，向廖子輝彙報了一項重要情況：“三頭叉罪人城出了狀況，三千多人逃到了城外。”
還有幾名聖人的弟子在其他宅院聞到了味道，紛紛上前圍觀，看到金光燦燦的鐘懷恩，師兄弟們捂着嘴，流下了眼淚。
潘德海嘆口氣道：“之前答應了下來，是怕你們走投無路，以至心灰意冷，我是有德之人，實在覺得於心不忍。”
女子愕然道：“潘爺，您之前可是答應了我們……”
潘德海沉默片刻道：“我是有德之人，有些事也不想瞞着你們，進海吃嶺這事，什麼時候都不行，吃完了這頓，你們另找出路吧。”
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之前要是跟你們說實話，怕你們在絕境之下，做出過激行爲。
可剩下的那個茄子人不聽他的，繼續搖晃着腦袋，看着聖人，用鄉音唱着小調：“膩個瓜慫！膩個瓜慫……”
一衆弟子也沒能倖免，身上各有金光，濃淡不同。
茄子人身體裡的金汁噴涌而出，噴的聖人滿身都是！
這後果確實嚴重，聖人衣服都溼透了。
廖子輝把心放下了：“由他們自生自滅吧，罪人城的新地沒有出口。”
“因爲海吃嶺剛過了幾天太平日子，不想再和外州有摩擦，諸位，聽我一句勸，你們從哪來，還是回哪去吧，普羅州沒有人敢收留你們。”
門前跪着一羣人，等着向聖人拜師，因爲鍾懷恩的出現，這些人現在很糾結。
地上出現了十幾麻袋糧食，估算着能有兩千多斤。
這人說不上是男是女，他身高兩米多，肩膀奇寬，肩上有三個腦袋，中間一個腦袋是女子，左邊的腦袋是男子，右邊的腦袋是個孩子。
男子問道：“那什麼時候能行？”
廖子輝一驚：“不可能，他們怎麼去的海吃嶺？罪人城的新地不通海吃嶺！”
看着門外的茄子人，宮自明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其中一名弟子叫宮自明，在師兄弟裡頗有威望，他先拿絹帕擦了擦自己的臉，隨即又拿出一方新的絹帕，準備給師尊擦擦。
衆人繼續商量針對的李七的行動，到了下午，行動方案剛定下來，凌素君進了廖子輝的辦公室：
“廖使，有罪人城的出逃者，出現在了海吃嶺附近。”
湯煥傑也覺得這事有些難辦：“內州不想和咱們撕破臉，咱們也不能和內州起干戈，至少不能對楚少強直接下手。”
“那李七那邊……”
廖子輝坐不住了，這下要出事了：“安排骨幹人員去海吃嶺，儘量把出逃者勸回。”
聖人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安排了弟子邢忠全去了綠水城：“到了綠水城後，先找你師兄白錦，把楚少強安排的事情做好，
綠水丐的事情，伱按楚少強的吩咐去做，暫時中斷和外州的聯絡，不要讓楚少強產生懷疑，更不能讓內州產生誤會，
大宅之中，聖人正在修行，緊要關頭，一陣濃烈氣息飄進了臥房，聖人當即失去了控制，也失去了繼續修行的興致。
“我懷疑楚少強當時就在逍遙塢，我懷疑他們原本就是同夥！
李七在明面上還不是內州的人，在他身上下手，不算和內州反目，我也很想敲打一下這個人。”
“行動暫緩，先解決罪人城的事情。”
他們跪了不少日子了，現在到底起來不起來？
這很可能是聖人給他們的考驗，如果現在就起來，之前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
但若論戰力，這兩個茄子人可非比尋常，他們擡着鍾懷恩的屍首，走新地，一路跋山涉水，還真就把鍾懷恩送回了賤人崗。
男子咬牙道：“潘老，出爾反爾，是你不對，我們在這等了整整兩天，人都快餓散架了，你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們今天堅決不走。”
孩子看見糧食很激動，女子擡頭望着潘德海：“潘爺，我們現在能進海吃嶺了麼？”
一衆弟子嚇得直哆嗦，他們知道聖人發怒的後果，這兩個來歷不明的男子，肯定沒命了。
一陣威壓襲來，閒雜人等紛紛退去，只剩下幾名心腹弟子，跟着聖人進了宅子。
這是正經，鍾懷恩死在綠水丐手裡，要查也應該查綠水丐，宮自明寧願盯着綠水丐，也不想找徐晗的麻煩。
能不能讓聖人的注意力不要集中在徐晗身上？
宮自明俯身施禮道：“師尊，弟子聽聞，師弟是被綠水丐所傷。”
眼淚是出自真心的，這股味道，真嗆眼睛。
捂着嘴，不是因爲不敢哭出聲音，是因爲可以順便捂住鼻子。
湯煥傑道：“我懷疑這是楚少強所爲，但現在還沒有實質性證據。”
林子裡還有不少人，也等着吃飯。
廖子輝知道罪人城的狀況，但他關心的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出逃者：“這三千多人怎麼逃出來的？罪人城外邊有界線。”
……
關防廳，廖子輝正在聽副總使湯煥傑的調查彙報，之前派去逍遙塢的四個人，屍首找到了。
這首小調，鄉音很濃，兩個茄子人嗓音洪亮，配合的非常默契。
宮自明不知該如何推脫。
“您懷疑李七和楚少強有關聯？”
聖人看了宮自明一眼：“你去把他處置了。”
女子道：“忍一忍，一會到了海吃嶺，有的是好吃的。”
人送到了，心意也得帶到，兩個小人看着聖人，唱了一首小調，算是給鍾懷恩送行：
一衆弟子低頭不語，聖人看向了宮自明：“此乃你之專長，此行就派你去。”
“咱們自己吃，應該夠了。”女子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森林。
左邊的男子道：“咱們身上就那點錢，能夠吃什麼？”
副總使杜立勇道：“前兩天我派人去罪人城看了一眼，那裡狀況確實嚴重，每天都要死不少人。”
凌素君呈上了報告：“據目前的消息，他們應該是通過新地出逃的。”
前後唱了兩遍，聖人的青筋跳起來了。
唐煥傑道：“可李七也不好對付。”
要論外貌精緻，徐老還真不及張萬隆，他做出來的茄子人都是一個長相，濃眉大眼，闊鼻方脣，皮膚黝黑，一看就是飽經風霜的糙漢。
“嗨！嗨！嗨！嗨！
單純通過驗屍，只知道這四人四肢斷裂，失血過多而死，但到底誰下的手，用的什麼手段，暫時無從查驗。
女子一臉茫然：“潘爺，這到底爲了什麼？”
男子嘆了口氣，他，或許是應該說是他們，就這麼靜靜在雪地裡等着。
要說打探消息這事，對他來說難度不大，他曾經去內州打探過消息。
膩個瓜慫，嗨！膩個瓜慫，嗨！膩個膩個膩個膩個，膩個瓜慫，嗨！”
但如果去打探徐晗的消息，還想全身而退，這事就沒那麼容易了。
藥王溝，還是讓自明去吧，徐晗必須盯緊，防止他在藥王溝有所動作……”
寒風凜冽，這人打了個寒噤，右邊的孩子小心說道：“姐，我餓。”
凌素君搖頭道：“原因未知。”
凌素君點了點頭。
廖子輝覆盤了事情的始末：“在逍遙塢，這四個人和咱們失去了聯絡，這事和李七脫不開干係。”
“咱們得多調集些人手，李七在運費上給咱們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就衝着這事，上頭也會支持咱們這次行動，
收拾了李七，楚少強自然會有收斂，到時候再出動平衡人，通過聖賢峰，緩和與楚少強的關係，整個事件必然能迅速平息下來，
今天你辛苦一下，先起草一份方案，明天咱們開個會，把這次行動確定下來。”
潘德海笑了笑：“你也知道自己餓了兩天，我再說句實在話，你們要是不走，我也可以想辦法送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