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武剛趴在水池子邊上連嘔帶吐,身上用茉莉香的洋胰子洗了十來遍,還覺得有味兒。
譚金孝走了,因爲左武剛寧死不服,今天這場文打,算是沒有結果,兩人約好了,明天再來較量。
今天都吃飽了,再較量可怎麼接着?
這不光是噁心的問題,譚金孝要是真下死手,一口老痰就能悶死左武剛。
百手連勸道:「左爺,別上火了,咱們去找七爺商量商量這事兒怎麼辦吧!」
左武剛嘆了口氣:「咱們簽了契書,七爺把地契和房契都給咱了,咱現在去找七爺,合適麼?」
百手連道:「那還能有什麼辦法?」
左武剛從屋外走到屋裡,又從屋裡走到後廚。
曹志達哼了一聲,對甄錦成道:「看見沒,左爺又畫圈了。」
這麼長時間過去,左武剛的毛病還是沒改,他沒法做決斷。
想了半天,左武剛咬牙:「我去找七爺請罪,你們幾個在家看着生意。」
百手連道:「左爺,我跟你一塊去。」
「你別去了,這也不是啥好事,再者說咱這飯館少不了掌勺的。」左武剛是好意,他怕李七怪罪下來,百手連再受了牽連。
可百手連覺得這事兒不賴老左,遇到這樣狠人,他們確實應付不來,事情必須得跟七爺說清楚。
李伴峰正在藥行,和娟子詢問三頭岔的整體格局,他準備往遠處轉轉,邱志恆丶肖葉慈丶陸源信等人也都在場。
左武剛見了李伴峰,把頭一低,把身上的刀子掏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七爺,我不中用,飯館那邊出事了,您看怎麼罰我吧!」
李伴峰皺眉道:「把刀子收了,好好說話。」
左武剛低着頭道:「我丟人了,我遇到狠人來飯館生事,那人是個混混兒,
我實在對付不了他。」
秦小胖起身道:「什麼樣的混混兒,我去收拾他。'
左武剛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他一直強調這個過程有多麼噁心。
百手連在旁邊補充了幾句,他重點說的是對面是個高手。
痰修,金修,笑修。
小胖坐回到了椅子上:「七哥,你另找個人收拾他,我去不太合適。」
這人明顯剋制食修。
李伴峰聽過之後,微微點頭:「老左啊,彆着急,你們不是約好了明天再打麼?明天想辦法贏了他。」
說完,李伴峰帶着娟子和肖葉慈出了門。
兩無輕嘆一聲:「他們這算是幾個人出門了?」
兩猜思索片刻:「應該是三個人吧?」
「怎麼可能是三個人,七公子丶肖姑娘丶娟子姑娘丶猛子丶小山,加在一起明明是五個人。」
「要是我們也跟着去了呢?」
「那就是七個人。」
左武剛算不清楚有幾個人,他只知道一件事,李七把他晾這了。
這就更寒穆了。
「我去找那姓譚的拼了!」左武剛一咬牙,對百手連道,「兄弟,明天你替我收個屍,回頭跟七爺說一聲,我老左對不住他!」
左武剛要走,周圍人想攔着,也攔不住。
「老左,站住!」邱志恆喊了一聲,左武剛站住了。
「邱頭。」左武剛看向了邱志恆,在陸家幹了這麼多年,邱志恆是真能拿得住他。
邱志恆問了一句:「你們之前和老七簽了契書,地契和房契也都給你們了,
這生意現在是你們自己的吧?」
左武剛低頭不語,百手連解釋道:「我們都算是看攤的,我覺得這還是七爺的生意·—.」
邱志恆皺起眉頭道:「生意已經交給你們了,你們遇到點事情就來找老七,
這像話麼?」
左武剛沒作聲,百手連笑道:「邱頭,您別生氣,契書我也簽了,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我們不是有意給七爺添堵,這次是真遇到狠人了。」
邱志恆起身,拿起了大衣:「我跟你們看看去。」
一見邱志恆願意幫忙,左武剛看到了些希望。
邱志恆對陸源信道:「源信,有時間沒,能不能搭把手?」
陸源信趕緊起身:「邱叔都說話了,我這肯定聽吩咐。」
邱志恆看了看罵街婦:「老人家,也得請你幫個忙。」
罵街婦道:「幫忙好說,可這事不好辦,三門開張的人我都沒聽說過,要硬拼,咱們恐怕不是對手。』
吃六合說話怯怯的:「要不把根子叫回來吧,跟他來場硬碰硬。」
左武剛喪着臉道:「那這飯館生意還做不做了?」
罵街婦搖搖頭:「老七不叫根子來,證明根子還有別的事,打江山不容易,
這些個爛事,就別讓老七爲難了。」
邱志恆穿戴整齊道:「咱們先去飯館吧。」
左武剛紅着臉道:「我叫他們打掃了,但是今天這仗打的太慘,我估計門前還是有點味兒。」
邱志恆笑了笑:「不用打掃了,明天不是接着打麼?這味兒小不了。」
草葉跟着邱志恆一塊去長見識,路邊有不少奇花異草,草葉看的眼晴發直。
「邱大哥,這是好東西,好值錢的!」
陸源信不樂意了:「這孩子沒大沒小,邱大哥是她能叫的麼?」
邱志恆催促草葉走快一點,三頭岔,天光密集,李伴峰就這麼一瓶子雪花膏,也照應不了所有人,邱志恆有他的防護方法,但最穩妥的防護,是平時儘量少在室外活動。
草葉走了兩步,又被一株藥草吸引了。
陸源信壓低聲音道:「邱叔,你帶這個姑娘出來,竹子知道這事兒麼?」
邱志恆皺眉道:「混帳東西,瞎想什麼呢?這姑娘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是帶她來學點本事。」
陸源信笑了笑:「邱叔,你這道門沒別的辦法修行,嬸子不在身邊,你能怎麼辦?」
邱志恆道:「我到了關口了,這個時候,媳婦兒還真不能在身邊。」
陸源信一愜:「什麼關口?邱叔,你要往雲上走了?」
邱志恆笑而不語,陸源信一路跟在身後,不停的討教修行的心得。
到了飯館,邱志恆聞到了那股味道,
陸源信倒不是太在意,他在地上找到了些蟲子,一種極其喜歡這股味道,在地上伸縮蠕動的蟲子。
邱志恆問陸源信:「這種蟲子多麼?」
「多,不管什麼地方,就這東西多,這東西的數量永遠比蒼蠅多。」
邱志恆陷入了沉思。
陸源信提醒了一句:「邱叔,可別想指望用這些蟲子對付金修,我這麼跟你說,你什麼時候見過能把茅廁吃乾淨的蟲子?」
邱志恆搖頭道:「不用吃乾淨茅廁,只需要吃出一個窟窿。」
「吃出一個窟窿是什麼意思?」
邱志恆道:「把盔甲上吃出個窟窿,才能真正傷了這人。」
進了飯館,邱志恆和左武剛丶陸源信丶罵街婦丶百手連一起復原了之前的惡戰。
罵街婦道:「最難對付的我覺得不是金汁子,是那口老痰,這老小子一吐痰,就能把人困住,再想和他打,咱們就不好出手了。」
邱志恆微微搖頭。
百手連道:「我覺得老太太說的沒錯。」
陸源信也在一旁點頭:「老人家說的確實有道理,我真有能吃痰的蟲子,但還是那句話,不能指望蟲子把所有痰都吃光。」
邱志恆還是搖頭:「事情沒說在正題上,我曾經聽一位高人說過,想兼修三個道門,這人修爲必定在雲上,如果一名雲上高手全力出手,老左怕是已經沒命了,
老左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是因爲這個雲上高手講規矩,事情的關鍵就在這,
一個雲上高手,爲什麼要守混混兒的規矩,這裡邊有什麼說道麼?」
罵街婦年歲很大,雖說修爲不算太高,但她見識確實不少:「早年間,我也聽過類似傳聞,有云上的好手,專門做一些下作勾當,不做還不行,他們好像是指着這種方法修行。」
邱志恆點頭道:「這事兒我也聽說過,如果譚金孝做混混兒,是爲了修行,
那咱們確實還有勝算,
諸位,我在這年紀不算最大,本事也難說最高,且仗着多走了幾年江湖,事情就交給我來做主了,你們看行不行?」
「行!」衆人答得乾脆。
邱志恆拿出紙筆:「時間緊迫,有些事情不做解釋,諸位只按計劃行事,我把要點都寫在這裡。」
第二天中午,譚金孝來了,還是推着那輛大車,車上躺着幾個大漢,他把車子往門口一停,見飯館關着門,譚金孝吆喝一聲:
「是爺們說話得算話,是好漢吐唾沫得是個釘!約好了今天見面,是打是和你們給句痛快話,縮在屋裡不出來,這是怎麼個意思?」
他是真會挑時候,專挑路人多的時候來,不多時,看熱鬧的圍了上來,譚金孝扯着嗓子開喊:
「老少爺們都看看,我這幾個兄弟在這家館子吃出人命了,鐵打的漢子在這就這麼倒下了,上有老下有小,幾家幾十口子人,以後就這麼沒着落了,
我帶着兄弟們的戶首來這討個說法,我任他們打任他們端,我就要他們一句話,這事是不是他們家出來的,
認不認帳你給個痛快話,賠多賠少你說個明白理兒,你躲在門裡不出來是怎麼個意思?
我今天把命豁在這了,我今天就不信討不來個公道!我給你們來點狠的,今天讓你們看看老實人好不好欺負,你們可看仔細了。」
譚金孝回身在車上把刀子抄起來了。
這是要見血了。
左武剛現在要是出來,就得和譚金孝賭刀子,兩人站定了,一人砍對方一刀看熱鬧的越聚越多,都盯着大門口,就看店家敢不敢出來。
邱志恆站在二樓,順着窗縫往外看,壓低聲音道:「果真是修行,他用這招賺人氣。」
左武剛一愣:「什麼賺人氣?」
邱志恆道:「這譚金孝確實是雲上的修者,他應該屬於混混這一派,混混一派早年間在普羅州有過不少,就靠着看熱鬧的賺人氣,
這些看熱鬧的好奇心重,他們身上的人氣相當豐厚,混混想把這人氣賺來,
就得把握兩個關鍵,一是說的出理,二是下得去手,做到這兩點,他就能長修爲。」
左武剛還真沒聽說過這種事:「那他要說不出理,又或是下不去手呢?」
「那他就會敗了人氣,修爲反倒會有折損,這種修行方法就是這麼奇怪,難怪這廝這麼講規矩。」
左武剛越聽越迷糊:「混混耍渾,還能耍出人氣來?我之前聽五爺說過,雲上的修者賺人氣,不都是靠着地界麼?」
邱志恆道:「賺人氣的法子成千上百,靠地界只是其中一類,混混手段,也是其中一類,化身爲神,也是其中一類只是這混混手段,一用就是一輩子,再想轉別的門道,可就難了。」
左武剛覺得邱志恆和以前不一樣了:「邱頭,這些事你是從哪學來的?陸東良當初教會你的?」
邱志恆沒說話,這些事肯定不是陸東良教的,雲上的事情,陸東良自己都得摸索,哪有那麼多東西傳授給邱志恆。
這些東西是徐晗傳授給他的,邱志恆給了徐老不少幫襯,徐老自然不會虧待他。
譚金孝拿着刀子比比劃劃,聲音越來越大,左武剛挽了挽袖子:「我還真就不信,他雲上的修者不是肉做的?只要讓我先動手,我一刀就能辦了他!」
邱志恆瞪了左武剛一眼:「我怎麼跟你說的?事情得按計劃辦。」
左武剛急得直搓手:「我沒說現在就要砍他,我就是看不明百這裡的事兒。」
「那你明不明白,你踢了整整二十腳,爲什麼一直傷不了他?」
左武剛聳聳眉毛:「我拳腳或許差點,但兵刃————」
邱志恆道:「金修技裡,有一招叫金盔銀甲,他身上有一層金甲,你一刀下去,還是傷不了他,他一刀下去,你九成九得沒命。」
「金甲?」左武剛一驚,「那是什麼做的甲?』
「你說呢?」
「就是金修的甲?」左武剛渾身直打寒,用力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子。
譚金孝提着刀子,厲聲喝道:「今天你要不出來,我提着刀子進去收鋪子, 這鋪子以後就是我的,老少爺們做個見證!哪個不服,咱們衝着這口刀說話!」
噗通!
一個老太太突然倒在了譚金孝面前。
譚金孝一愣。
老太太捂着肚子哭喊道:「天殺的畜生,你爲什麼拿刀砍我?」
「哎,這話可不能瞎說!」譚金孝看着老太太道,「你這突然撲上來,我這刀離着你八尺遠呢,我可沒碰着你呀!」
譚金孝可不吃這個虧,他是訛人的行家,哪能讓別人給訛了?手裡的刀子交代的清清楚楚,沒碰着就是沒碰着。
可是看熱鬧的剛纔都看飯館呢,也沒人留意到刀子的事,而今突然冒出個老太太,滿身是血,衆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就覺得老太太挺可憐的。
譚金孝感覺人氣不對,風向要變,他要是不佔理,修爲真要折損。
但他一點不慌亂,心平氣和老太太講理:「老太太,有事咱們好好說,我跟你無冤無仇,我砍你做什麼?」
老太太不跟譚金孝講理,她轉身看着車子,保住車上一個漢子,哭道:「兒呀,你怎麼就撇下娘走了!」
「兒?」譚金孝愣住了,這車上都是他手下,怎麼成了老太太的兒子了?
「老太太,認錯人了吧,這是我兄弟!」
老太太指着男子道:「這是我兒。」
「他真是我兄弟!」
「這真是我兒,不信你問他!」
「我問—」
這還不能問,這幾個漢子裝屍首呢,問了也不能說話。
乾脆別問了,不管這個老太太什麼來歷,將計就計往下演吧。
「老少爺們都看見了,我兄弟他娘來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吶,左武剛,你是個人揍的,你就出來看一眼!」
老太太哭道:「你們害了我兒,還僱了個畜生來砍我,這個畜生不得好死啊!」
譚金孝低頭道:「老太太,咱把話說明白了,我可不是他們僱來的。」
「不是他們僱的,你爲什麼拿着刀?」
「我拿着刀,是給你爭公道來了!』
「你給我爭公道,你爲什麼砍我?」
「我都說了,不是我砍得你。」
「那我身上這刀是誰砍的?」
「這我哪知道———」譚金孝感覺情況不對,他越說越亂了。
邱志恆對陸源信道:「放第一波蟲子。」
陸源信把第一波蟲子放出去了,這波蟲子主要是蒼蠅和沒長大的蒼蠅。
蒼蠅往譚金孝身上飛,譚金孝沒作理會,練金修的都不在意蒼蠅,更何況眼下事情還挺棘手。
邱志恆拿着一幅人像畫,讓陸源信做了標記,對左武剛道:「老左,該你上了,千萬記住,後心這個位置,別扎偏了!」
「放心吧,這點事,出不了差錯。」
左武剛下了樓,出門喊道:「姓譚的,你欺負人家老太太做什麼?」
譚金孝回頭道:「這是我兄弟他娘,今天找你算帳來了!」
左武剛問道:「你爲什麼把兄弟她娘砍了?」
譚金孝怒道:「別在這窮攪和,這人不是我砍得!」
老太太哭道:「你們都是一夥的!害了我兒子,又想害我!」
看熱鬧的,嘴張得溜圓,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爲這熱鬧實在太熱鬧了。
飯館二樓,陸源信對邱志恆道:「邱叔,蟲子到位了。」
邱志恆青筋暴起,瞳仁充血,緊緊盯着譚金孝。
雙方隔着老遠,邱志恆強行施展技法,點點血珠從眼角流了下來。
這麼遠的距離,要是想對譚金孝用歡修技,純屬徒勞。
但要是對蟲子用歡修技,還真就管用。
一羣蒼蠅興奮了起來,趴在譚金孝的脊背上奮力吸吮。
沒長大的蒼蠅,立時粗了一圈,趴在譚金孝背上奮力啃食。
譚金孝發覺不對,後背有些癢癢,他正要檢查一下身上的金甲,罵街婦一把揪住了譚金孝:「天打雷劈的狗賊,千刀萬剮的畜生,你害了我兒又害我,到了森羅殿,你泡一萬年油鍋,永世不得超生!」
譚金孝還在爭辯,陸源信打了一聲哨,左武剛一刀捅在了譚金孝後心上。
刀子扎進去,鮮血流了出來。
「哎喲!」譚金孝喊了一聲,「你憑什麼動手?」
左武剛道:「這不你說的麼,讓我出來賭刀子,誰哼一聲,誰就算輸了,你剛纔喊了一嗓子,這就算輸了!」
譚金孝怒道:「你不打招呼就下刀子,這是你不守規矩。』
左武剛道:「老少爺們都聽得仔細,規矩是你定的,自己扛不住,你能賴誰7
兩人正在爭執,邱志恆對陸源信道:「放第二波蟲子。」
陸源信把第二波蟲子放出去了,這次不是蒼蠅,這次是蠍子,陸源信精心飼育的,劇毒的蠍子。
邱志恆青筋再次挑起,對着蠍子施展了歡修技。
蠍子中了技法,撒腳如飛。
他們沒衝向譚金孝,衝向了車上幾個大漢。
暴怒的蠍子連撕帶咬,還往身上打針,不到一分鐘,幾個大漢扛不住了。
罵街婦還在那哭:「兒呀,我的兒呀,兒你怎麼就—————-你怎麼醒了?」
事情漏了,大漢們連滾帶爬,從車上站了起來,四散而逃。
「屍首」都跑了,這回徹底露餡了。
譚金孝微微點頭:「行,崴泥,我認了。」
一句話沒多說,譚金孝走了。
看熱鬧的人慢慢醒過味來了,譚金孝不佔理,多待一刻,修爲就要多損失一些。
罵街婦捂着肚子上的傷口,哀嚎一聲道:「我兒!」
左武剛扶着罵街婦道:「老太太,別難過,你先去我飯館歇息下,我找個郎中給你治傷!」
回到飯館裡,左武剛長出一口氣:「這事幾可算過去了,我就該多扎他幾刀,讓他挨這一下,算便宜他了。」
邱志恆擦了擦眼角的血珠:「沒什麼用,雲上的命硬,多砍幾刀,也算不得重傷,
這事還沒完,混混沒那麼容易打發,雲上的混混就更不好打發,和他打交道的日子還長着呢!」
左武剛嘆道:「綠水城裡,很少見這種混混兒了。」
邱志恆點點頭:「不光綠水城少見,普羅州都不多了,三頭岔這地方,還真是不一樣。」
衆人拾了一下飯館,準備明天開張做生意,湯圓火急火燎趕到了飯店:「邱大哥,石場那邊出事了,我剛去了藥鋪,沒找到七爺,只能來這找你—————」
邱志恆道:「先說出了什麼事?」
「石場來了兩個巡捕,非要讓我們停業。」
左武剛道:「別急,我過去看看。」
邱志恆攔住了左武剛:「油桃不是在石場麼?她怎麼說?」
「她說人生地不熟,還是讓七爺處置要好一些。」
邱志恆沉下臉道:「胡扯!油桃走過江湖,還在何家大姐身邊待過不少日子,她經歷的事情不算少,到了三頭岔,兩個巡捕應付不了?」
湯圓不知該怎麼解釋:「邱大哥,油桃說三頭岔的巡捕不太一樣。」
「既然知道不一樣,就想不一樣的辦法去應對,實在不行就下死手,真到沒轍的時候再來找我!」
送走了湯圓,川子又來了:「邱爺,東石村的當鋪遭搶了,十來個歹人劫走了不少東西,作價算下來,差不多一萬多大洋。」
左武剛準備去當鋪,邱志恆又給攔下了,當鋪是川子自己的生意。
「你直接去請窺八方和秦田九,窺八方擅長找人,秦田九在三英門跌爬過,
他們兩個知道怎麼對付劫犯,
你可千萬記住,這兩個雖說是自己人,可酬勞可不能少了。」
送走了川子,左武剛道:「邱頭,你有點不近人情了,七爺不在,這些人過來求着咱們了,咱們好歲過去看看。」
「看看?」邱志恆笑了一聲,「你自己生意都快看不住了,還有心思照顧別人?」
「計較這個做什麼?咱們都是自己人,來這不都是衝着七爺麼。」
「來這不是衝着老七,是成全了咱們自己,」邱志恆站在飯館二樓,看向了遠處,「老左,你知不知道,當年陸家也想在三頭岔開一份生意,能在三頭岔有份產業,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老七把樹栽好了,咱們過來直接摘果子,果子放在手裡要是不住,遇到點事情就去找老七,老七自己的事情還能做得成麼?」
左武剛不是不明百其中的道理,可他當了一輩子支掛,讓他自己做事,心裡始終沒底:「邱頭,要是遇到實在處置不了的事,也不能找七爺?」
「實在處置不了的事,老七會有安排,咱們先防備着譚金孝吧,這人就不好處置。」
飯館重新開張,等了三天,沒等到譚金孝,一箇中年男子來了。
他穿着羽絨服,看着是個外州人,說話卻一股普羅州腔調:「敢問哪位是邱爺?」
邱志恆點頭道:「請問你是?」
男子道:「我叫唐昌發,七爺說這地方出了混混,讓我來搭把手。」
邱志恆趕緊把唐昌發請上二樓,讓左武剛給安頓吃住。
閒聊之時,問起身份,唐昌發不說,問起手段,唐昌發也不講。
邱志恆知道,修爲和道門不能隨便打聽,可唐昌發什麼也不說,等譚金孝來了那天,可怎麼應對?
他把譚金孝的大致情況告訴給了唐昌發。
唐昌發想了片刻:「這人是雲上的,我肯定打不過,但他既然是個混混兒,
還必須守混混兒的規矩,我肯定能把他拿住,至於能不能收拾了他,得看諸位的本事。」
打不過,但是能拿住,這又是什麼道理?
又過了兩天,譚金孝又來了。
這次他沒推大車,也沒帶手下人,他帶了刀子,準備直接耍狠的。
「左武剛,你特娘滾出來!今兒你爸爸跟你來真的,咱們站定了,直接拼刀子!」
邱志恆知道他還會來,事先也做了安排,只可惜,今天生意剛有點起色,眼下這些客人都得走。
左武剛正要趕人,唐昌發把他攔住了:「爲啥要趕人呢?好好做生意呀!」
沒等左武剛解釋,唐昌發到了門外,徑直走向了譚金孝:「你要拼刀子?」
譚金孝看了看唐昌發,他沒見過這人:「你算幹嘛地?我找的是開飯館兒的左武剛,和你有嘛關係?」
唐昌發道:「你別管有沒有關係,就問你拼不拼刀子?」
看熱鬧的圍上來了,譚金孝點點頭:「拔闖是吧?行,我先來給你打個樣。」
「你別打樣啊,客隨主便,我先打個樣給你看看!」唐昌發拿起刀子,噗一聲,把自己耳朵給削了,放在嘴裡,咯咯吱,嚼着吃了。
整個過程,唐昌發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咕咚!
唐昌發吞了一口,看熱鬧的一陣哆嗦。
等把耳朵吃乾淨了,唐昌發把刀子遞給了譚金孝:「來,該你!」
譚金孝一哆嗦,手裡的刀子差點沒拿住。
他當了一輩子混混,這場面他也見過,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今天覺得特別害怕!
「敢是不敢,來呀!」
「來!」譚金孝一手着自己耳朵,一手提着刀子,準備動手。
可手裡哆哆嗦嗦,這刀子始終拿不穩。
愚修技,請打叫板。
譚金孝中了手段,在他眼裡,唐昌發似乎有十幾丈高,唐昌發能做到的事情,他感覺自己做不到!
可做不到,就是下不去手,人氣就要丟了,修爲也要折損。
趁着譚金孝還在猶豫,邱志恆不動聲色從他身邊經過。
曹志達在人羣之中,假裝看熱鬧的,帶着衆人喊了兩嗓子:「不敢是吧,不敢就給人家磕一個,趕緊滾蛋。」
衆人一激,譚金孝一糾結,額頭上青筋跳了起來。
一走一過,邱志恆趁機用了歡修技,譚金孝一哆嗦,血管爆裂,身子癱軟在了地上。
PS:今天怪他運氣不好,遇到混混宗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