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迪克陳吃過午飯,坐在民舍的院子裡靜靜等待。
車伕問了一句:“你想等到什麼時候?你耽誤了我一天活兒,車錢得補給我。”
迪克陳點點頭道:“我是個追求公平的人,該給的一分錢都不會少,我在這裡等我的戰士,等他們到齊了,我們就出發。”
“你在這還有戰士?”車伕很驚訝,“鐵門堡還有你的人?”
“那要看你如何定義鐵門堡,”迪克陳笑道,“如果只算宅修住的那條峽谷,那裡也有我的人,但數量不多,
如果把周圍的村莊,都算在鐵門堡的範圍之內,那我的人可真就不少。”
車伕點點頭道:“你手下有人也好,我先把話跟伱說清楚,鐵門堡這地方是有地頭神的,以我的修爲,如果在堡子裡隨便出手,會把地頭神招來,
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在地頭神面前佔不到便宜,你們也得跟着吃虧,所以這事兒,我不能主動出手。”
迪克陳對此早有準備:“鐵門堡東邊有一片樹林,你只需要在樹林裡做好接應,如果我進了樹林,就證明我出了意外,你要把我身後的所有追兵全都除掉,保證我能安全離開。”
車伕點頭道:“這事兒簡單。”
說話間,有人陸陸續續來到了門口。
迪克陳沖着他們招手,來人走進了院子,恭恭敬敬站在了迪克陳身邊。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有一名宅修叫金元康,在鐵門堡裡還算有身份的人物。
迪克陳問金元康:“老金,你勸過他們麼?”
金元康嘆口氣道:“勸了,可他們聽不進去,他們總說……”
“不必說了。”迪克陳不想聽金元康說任何過程,他只想要結果。
到了一點鐘,院子裡一共來了三十人。
迪克陳站在院子當中,對衆人說道:“我叫陳維新,你們當中大多數人都認識我,我當初經過層層篩選,選中了你們,讓你們走上了追逐光的道路,讓你們走上了這條重建普羅州的道路,你們收穫了新生,也收穫了信仰,
今天我們即將爲信仰打響第一場戰鬥,我們要把阻擋普羅州前行的腐朽力量全部清理乾淨,如果你們當中有誰害怕,可以現在說出來,我可以讓他離開,並且不會對他的行爲進行任何追究,
我們是擁有着共同理想的戰友,在我們當中只有公平和自願,絕對不會有挾持和強迫!”
聽到這番話,所有人面無表情,堅定的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退縮和猶豫。
對於車伕而言,這樣的眼神讓他完全無法理解。
他把視線投向了門口,似乎發現了一些端倪。
他看到了一張非常蜘蛛網在門外若隱若現,作爲雲上修者,車伕看的很吃力,院子裡的其他人根本看不見這張蛛網。
一旦選擇離開,必然要從大門走出去,肯定會被這張蛛網纏上,纏上之後又會是什麼後果,那就要看名偵探達博伊恩斯如何處置了。
人到齊了,迪克陳帶人出發,車伕先一步去森林守着,達博伊恩斯收了蛛網,等待迪克陳的命令。
迪克陳吩咐道:“你留在這裡保護長槍的安全,如果我沒能攻佔鐵門堡,你立刻帶着長槍離開。”
達博伊恩斯恭敬行了一禮,目送迪克陳一行離去。
三十人跟着迪克陳到了鐵門堡門前,鐵門堡的蒸汽大門緊閉,門楣之上和山谷兩翼,都有宅修嚴加防禦。
在鐵門堡門外有一條石灰鋪成的界線,這條界線距離鐵門有整整一百米。
對於做事相對教條的宅修而言,所謂合適的出手時機,對他們來說有些不太容易把握,但如果規定了界線,就要直觀簡單的多,一旦有人越過界線,宅修會立刻出手反擊。
看到迪克陳率衆前來,吳永超下令衆人備戰,一人指着金元康,對吳永超道:“老金在他們那邊。”
吳永超一愣:“老金不是病了麼?他不是在家歇着呢麼?他什麼時候出去了?”
衆人面面相覷,都說不上來,站在門外的迪克陳開始喊話了:“鐵門堡的兄弟姐妹們,我是陳維新,我今天來到這裡,並不想帶來戰爭,也不想帶來殺戮,我要把光明帶給你們,
我想給鐵門堡一個新的開始,一次徹底的重造和革新,我要給鐵門堡帶來真正的幸福生活,把原本屬於這個世界的光明,還給每一位鐵門堡的人。”
迪克陳說話很有感染力,只是這番話,大部分宅修聽不太懂。
準確的說,一字一詞他們都能聽明白,只是放在一起,就存在理解上的困難。
迪克陳接着說道:“我的兄弟姐妹,從今往後,我陳維新就是你們的堡主,你們所有人經受過的苦難都可以對我傾訴,我會用我一生的時間來撫平你們內心的創傷,
我願意成爲你們的父親,成爲整個鐵門堡的父親,像疼愛親身骨肉一樣,疼愛鐵門堡的每一個人,請你們現在把門打開,迎接你們的未來,迎接你們的新生,迎接你們新的堡主!”
說完,迪克陳朝前邁了一步。
他距離百米界線只有三步,迪克陳先邁出去兩步,宅修們沒有任何反應。
第三步,迪克陳直接邁過了界線,腳還沒等落地,一支羽箭朝着他的臉飛了過來。
迪克陳閃過羽箭,後退了一步。
這支箭是吳永超射出來的。
第二支羽箭搭在弦上,依舊瞄準着迪克陳的腦袋。
迪克陳喊道:“我是陳維新!我是你們的堡主!爲什麼要把你們的武器對準你們新的堡主!”
吳永超回答道:“鐵門堡只有一個堡主!鐵門堡的堡主不叫陳維新!鐵門堡的人只聽堡主的話!”
這是鐵門堡的規矩,李伴峰定下的三條鐵律。
這番話,宅修們都聽得明白。
迪克陳道:“我現在就是你們的堡主,因爲我在這,你們的堡主不在這!”
吳永超道:“不管堡主在不在這,他都是我們的堡主,他活着是我們堡主,死了,變了鬼,還是我們堡主。”
迪克陳皺眉道:“你這說的什麼道理?”
吳永超把道理跟迪克陳講了一遍:“上牀得認得媳婦,下牀得認得鞋,出了堡子得認得回來的路,進了堡子得認得堡主,
我們認得我們的堡主,你說別的都沒用,再敢上前一步,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不要小看這羣宅修,當初跟着周安居的時候,他們就展現過一定的戰鬥力,後來李伴峰把飛鷹山的土匪請了過來,在那羣土匪的大力配合下,宅修們訓練出了較高的戰鬥素養。
躲在暗處的李伴峰,對宅修們當前的表現十分滿意。
迪克陳目測了一下到蒸汽大門的距離,示意手下人跟他一起往前衝。
手下人跟在他身後,但還有些猶豫。
迪克陳雙眼上翻,眼瞼閉合,隨即又迅速把眼睛睜開。
三十名手下做了同樣的動作,先閉眼,再睜眼。
等睜開眼睛後,他們沒有了猶豫,擡着頭,邁着整齊的步伐,走向了蒸汽大門。
什麼狀況?
李伴峰對這一幕不是太理解。
難道迪克陳是念修,操控了手下人的念頭?
似乎有這種可能。
當然,大鐵門的距離太遠,念修的技法應該還夠不到門後的宅修。
吳永超下令反擊,宅修一二層沒有固定技法,因此低層宅修的戰法各不相同,凡是有遠程作戰手段的宅修紛紛出手,有和吳永超一樣用弓箭的,有扔飛鏢的,有打彈弓的,還有直接扔石頭的。
戰法看着低端,殺傷力可不小,對付飛鷹山的山匪時,吳永超箭無虛發,個個穿頭。
可今天他的箭沒那麼準,準確的說,是敵人閃的很快,箭矢能刮破他們的臉頰,傷了他們的皮肉,但就是射不中要害。
其他人的狀況也都一樣,迪克陳帶着三十名部下,很快走到了鐵門旁邊。
吳永超下令打開汽閥,滾燙的蒸汽吹了出來,走在前排的敵人被燙的皮脫肉爛。
可他們好像不知道疼。
他們一個接一個衝到蒸汽大門前,用手抓着平滑而滾燙的門板,試圖把蒸汽大門大門拉開。
這是因爲他們修爲過高,做足了防禦?
不應該,他們受傷了,李伴峰發現有不少人傷的不輕,但他們沒有做出一個傷者應有的反應。
這三十個人很奇怪,他們是真的人,但又不那麼像真的。
他們肯定中了迪克陳的技法,但這和念修技似乎又不太一樣。
接下來的一幕更奇怪。
蒸汽大門是靠蒸汽機驅動的,大門的外表面連個抓手都沒有,可這三十人沒有怎麼發力,竟然把大門給拉開了。
吱嘎嘎嘎!
蒸汽大門裂了縫。
鐵門堡最堅固的防禦,就這麼被攻破了?
吳永超大驚,趕緊讓工修加大蒸汽機的火力。
工修們喊道:“壓力錶快爆了,可大門自己不出功!”
不出功什麼意思?
吳永超不懂得工法,聽不明白工修的解釋,只能指揮其他宅修全力守住大門。
慌亂之際,迪克陳率衆即將攻進堡子,躲在山坡上的李伴峰拿出茶壺,朝着敵人潑了一壺茶水。
茶水落地,屏障生成,地上還有茶水向上涌動。
茶壺的特性對低層修者極其有效,但想擋住迪克陳,難度實在太大。
李伴峰是想給宅修爭取一些時間,讓他們做出下一步應對。
宅修們很快平靜下來,大門既然失手了,就要準備巷戰,四層及以上的宅修迅速拿出來石雕、泥塑和畫卷,準備好了金屋藏嬌之技。
但李伴峰沒想到,老茶壺的屏障很快被破解了。
三十名敵人在茶水裡泡着,腳踝以下被燙的漏了骨頭,但和打開蒸汽大門的手法一樣,他們雙手按在屏障之上,直到屏障緩緩消失。
屏障怎麼消失的?肯定不是這三十幾個人摁碎的。
李伴峰還想不出其中的緣故,忽見茶壺飛了起來,壺嘴對準了李伴峰。
“造反了,老東西!”手套搶先一步,把茶壺收進了肚子。
茶壺突然背叛,讓李伴峰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低頭看向堡子,迪克陳帶領着部下正往堡子裡走,女宅修黎志娟操控着自己縫製的布偶,帶着一羣石像、泥塑和敵人廝殺在一起。
這些宅修的金屋藏嬌之技用的都很純熟,起初戰局佔盡了上風。
然而沒過一會,布偶、石像、泥塑都不動了。
黎志娟和一羣宅修也不動了。
吳永超本想操控畫卷上的美人和敵人打一場,但發現眼前的情況不太對勁。
被敵人碰過的傀儡都不會動了。
傀儡的主人也不會動了。
這其中沒發現敵人使用任何高明的戰法,他們只是伸着手,碰了一下。
戰局不利,必須儘快改變戰術,李伴峰拿出一面銅鑼,沿着峭壁一邊飛奔一邊捶打。
他動作太快,別人看不清他身形,但能聽見鑼聲。
一旦聽見鑼聲,所有宅修都要回家防守,這是李伴峰當初在堡子裡定下的規矩。
吳永超還不知道是誰下令敲鑼,但周圍的宅修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退回宅子,走到宅子門口,一名敵人從身後抓住了吳永超。
這是他家門口,吳永超本可以輕鬆掙脫,可他站在門口不動了。
連他的宅靈都急了,嘶聲喊道:“孩子,你要幹什麼?趕緊回來呀!”
跑在懸崖邊上的李伴峰,正要下去救人,忽聽手套喊一聲道:“當家的,不能去,我看出對方道門了,這人是個眠修!”
迪克陳是個眠修?
李伴峰道:“也就是說他用夢境控制住了這羣人?”
“當家的,夢是夢,眠是眠,夢走心,眠走身,這是兩回事,他手下人,連同他自己在內,都睡着了,睡着之後受到了他的控制,
這些睡着的人,心無雜念,反應快,出手狠,還不知道疼,最難對付的是,只要你碰到他們,也會跟着睡着。”
李伴峰道:“黎志娟也沒碰到敵人,她只是用了金屋藏嬌之技嗎,怎麼也睡着了。”
“當家的,有些技法是要傳力的,能傳力的技法,也受眠修剋制,咱家老茶壺剛纔突然倒戈,就是通過技法傳力,受了眠修的控制。”
“眠修技還能操控法寶?”
“不止!當家的,堡子裡那扇大門也睡着了。”
大門?
蒸汽大門?
那東西沒有靈性,是純粹的機械。
眠修能讓機械睡着?
這個道門有點不講理了。
堡子裡越來越多人睡着,迪克陳一直往堡子深處走,宅修一個接一個像泥塑一般站在路邊,眼看着迪克陳就要走到堡主大宅。
李伴峰嘶吼一聲:“呼呀呀呀~”
他想利用娘子的聲修技,喚醒陷入沉睡的宅修。
可宅修們沒有醒。
手套提醒道:“當家的,衝着他們喊沒用,開水都燙不醒的,得想辦法把眠修喊醒。”
李伴峰來到迪克陳附近,又喊一聲:“呼呀呀呀~”
迪克陳腳步停住,面容有些扭曲,可還是沒醒過來。
娘子的聲修技都不能讓他醒過來,這人層次有多高?
又或是聲修技對他不起作用?
八音盒在口袋裡不停顫動,她想試一試。
差點忘了,八音盒的技法應該來自眠修。
李伴峰給八音盒上了發條,帶着八音盒靠近了迪克陳。
迪克陳雖然處在睡眠之中,但基礎反應卻比清醒的情況下還要機敏,李伴峰慎之又慎,用八音盒放起了樂曲。
這段樂曲是專門用來把人喚醒的,八音盒放了半首曲子,迪克陳毫無反應。
八音盒層次不夠,也叫不醒迪克陳。
唐刀道:“主公,您給我打個掩護,我一刀砍了這廝!”
李伴峰搖頭道:“你不能去,要是被他操控了,手套怕是收不下你。”
“七導,我或許可以一戰!”放映機自告奮勇。
手套道:“阿機,你去更不行,他們睡着了,幻術對他們不起作用。”
“我不用幻術,我用凋零之技。”
手套道:“我覺得你那凋零之技還是傳力的技法,肯定也會被眠修控制。”
誰的技法不傳力?
酒葫蘆道:“小老弟,我的技法不傳力,潑出去的酒水,就是潑出去了,與我再沒相干。”
這點確實沒相干,可把酒水潑出去之後該怎麼辦?
放火燒?
把宅修和鐵門堡一起燒了?
李伴峰可沒打算這麼做。
酒葫蘆還不忘了出主意:“讓夢德試試,她是夢修,對眠修有些剋制。”
夢修可以操控夢境,或許能對迪克陳造成一定影響。
可影響有多大呢?
手套對此不太看好:“當家的,這個眠修層次太高,大夫人的技法都叫不醒他,夢德能有多大用處?”
鐘擺道:“難不成他的層次能在大夫人之上?”
李伴峰看了看戰局。
入眠的宅修越來越多,但也有不少宅修逃回了自己的宅子。
入眠者向殭屍一樣在蔓延,不管是宅修本人,還是他們手上的傀儡,只要觸碰到了迪克陳及其手下,就會直挺挺的站在路中央。
最早被感染的幾名宅修已經加入了侵入者的隊伍,一路朝着堡主大宅走去。
但也只有這幾名而已。
其他人只是入睡了,並沒有跟隨迪克陳戰鬥,這是什麼緣故?
人數是有限的!
迪克陳爲什麼只帶了三十名部下,是因爲人手不好找麼?
如果他帶着三百名部下過來,讓這三百名部下全都入眠,讓他們不知疼,不知怕,一併衝進鐵門堡,又該如何抵擋?
他能讓周圍所有事物入眠,連蒸汽鐵門都在其中,靠這個本事,爲什麼不組建一個千軍萬馬的機械兵團?
他不這麼做,證明他做不到。
三十個人有可能是他的極限,再多幾個還能承擔,繼續多下去,新轉化的入眠者,不會跟着迪克陳戰鬥,只會陷入沉睡。
如果繼續多下去呢?
那就要做個實驗了。
李伴峰迴了隨身居拿出了一疊紙人。
這些紙人都是印的,心血花的少,質量差,戰力也低。
李伴峰根本就沒打算讓她們戰鬥,隨手扔在敵人之中,連最基本操控都沒有,任憑她們自生自滅。
一旦操控,就會出現手套所說的傳力行爲,說簡單一些,就是與這些紙人還有關聯,只要有一點關聯,就可能和紙人一起被拉進沉眠。
兩百多個紙人扔了出去,碰到敵人之後,都陷入了沉睡。
李伴峰又扔了一百多個,大概有八十多個睡了,還有十來個沒睡。
再扔出去三十個,三十個紙人一個沒睡。
迪克陳這是到極限了,他不能再讓更多的人陷入沉睡。
李伴峰對迪克陳的修爲有了大致的估量。
“他的層次肯定比夢德和八音盒高,但不可能高得過娘子,
娘子的聲修技叫不醒他,是受了我的限制,而且眠修本身也對聲音有防備,
陷入沉睡之後的迪克陳,思考能力明顯受限,
現在他不能讓更多人陷入沉眠,就得好好收拾他了。”
李伴峰先讓唐刀做了個試驗,一刀砍向了老宅脩金元康。
如果金元康還保持着宅修的能力,這一刀還真就未必砍得死他。
但現在他只是迪克陳衆多傀儡中的一個,和其他傀儡一樣,他反應很快,但快不過唐刀,身體很糙,也扛不住唐刀。
噗!
寒光閃過,唐刀從左肩砍下去,從右腰出來,直接把金元康砍成兩截。
臨死之前的金元康,被迪克陳拋棄了,從沉睡之中掙脫出來,高聲喊道:“把我送回宅子,還有救,還有……”
砰!
李伴峰一腳把金元康腦殼踩個稀碎。
金元康死了,原本在技法上已經到了極限的迪克陳,似乎又有了些餘力。
這很正常,因爲他控制的入眠者少了一個。
李伴峰抽出一個紙人,丟在敵人當中,被觸碰的紙人迅速入眠,迪克陳空出來的技法又被補位了。
李伴峰連開踏破萬川,迪克陳的部下,一個接一個被打成了篩子。
他們的確不知道疼,但骨肉散架了,他們將徹底失去戰力。
李伴峰迅速來到迪克陳的近前,本想用走馬觀花炸了他,但技法沒生效。
陳迪克處在沉睡狀態,這種狀態很奇怪。
他能對李伴峰的行爲做出反應,但卻感知不到李伴峰的存在,走馬觀花的先決條件不成立。
有直接接觸的戰法都不合適,最佳選擇還是踏破萬川。
這一腳出去,李伴峰用了全力。
轟隆一聲,地上出了個大坑。
迪克陳脫了一層皮,原本堅毅的眼神,渙散了片刻,視線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我醒了?”他很驚訝。
“沒有,你還睡着。”李伴峰很真誠的回答了一句。
“你是李七?”迪克陳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我是李七,我不該在鐵門堡,我該在綠水城,所以你還沒醒過來。”李伴峰身形消失不見了。
到底睡着還是醒着?
迪克陳糾結片刻,胸口炸了。
走馬觀花!
他知道李七是五層旅修,必然要對走馬觀花之技有防備,如果處在睡夢中就不用擔心,但如果醒了,問題就很嚴重。
現在看來,他剛纔確實醒了,可不知什麼緣故,他陷入了糾結。
這番糾結很致命,迪克陳捂着碎爛的胸口,朝着鐵門堡的出口跑了過去。
他醒過來了,堡子裡所有陷入沉眠的人都隨之醒過來了。
迪克陳的部下還剩下十幾人沒死,吳永超喊一聲道:“殺呀!”
一衆宅修與這十幾人陷入了混戰。
李伴峰沒去理會堡子裡的戰鬥,這些宅修肯定有辦法解決掉這十幾個部下,他專心致志去追趕迪克陳。
迪克陳身受重傷,但方寸未亂,轉身逃跑之時,再度讓自己陷入沉眠。
沉睡中的迪克陳,意識不清醒,很難處理複雜的問題。
但他專注度極高,而且跑的極快。
最關鍵的是,他拉人入眠的技法開啓了。
在他周圍,有不少人再度陷入了昏睡,這就迫使李伴峰必須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迪克陳沖出了鐵門堡,朝着樹林跑去。
因爲意識不清醒,他的念頭也只留下了一個,必須要進樹林子,進了樹林就安全了。
刷啦啦~
李伴峰扔下來一大片紙人,包圍了迪克陳。
李伴峰的推斷沒錯,迪克陳的眠修技有着嚴格的人數限制,控制作戰人員,不能超過三十五人,只是單純拉人入眠,不能超過三百五十人。
這三百五十個名額,都被紙人瓜分光了,李伴峰一腳踏破萬川,又讓迪克陳醒了過來。
遍體鱗傷的迪克陳,看着李伴峰道:“先容我說句話,我來鐵門堡,只是爲了查驗一件武器的真假,這事和你並沒有什麼相干。”
“說完了麼?”李伴峰準備立刻動手,他懷疑樹林裡有埋伏。
迪克陳道:“再等等,如果你繼續進攻,我會再次發動技法,咱們要彼此消磨很長時間,
我不知道你這些奇怪傀儡是從哪裡來的,但這東西也不是用之不盡的,一旦出了閃失,中了我的技法,你該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就讓我說幾句話,說完之後,咱們各讓一步,各自離開,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麼?”
李伴峰點點頭:“說吧,我聽着。”
迪克陳在極力拖延時間,他知道車伕就在樹林裡,但必須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車伕纔會出手:
“李七,你原名叫李伴峰,對吧?你是外州人,你拿了玄生紅蓮,對吧?”
李伴峰眉頭一顫:“你怎麼知道的?”
迪克陳笑道:“要把這件事說清楚,需要先說明我的身份,你知道我是誰麼?
我是逐光團的主教,給普羅州帶來光明和信仰的人。”
逐光團?
主教?
這兩個名詞在普羅州都很罕見。
迪克陳接着說道:“我們信仰的是光明,能夠真正重造普羅州的光明,我做爲光明的使者,很想把你這樣出色的人招募到團裡,成爲我們志同道合,親密無間的戰友。”
“攻打鐵門堡的那些人都是你的戰友吧?”李伴峰笑道,“當你的戰友,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太愚蠢,也太弱小,只有那樣的任務才適合他們,但你和他們不一樣,李七,你是真正的強者,你擁有和我並肩作戰的能力。”
李伴峰笑道:“這麼看得起我,這樣,你把逐光團的瓢把子和下邊的大小人物都跟我介紹一下,我看有沒有興趣加入你們。”
迪克陳搖頭道:“想要加入我們,必須要經過嚴格的流程,我們還不確定你是否具備加入逐光團的資格,這件事,你還需要一些耐心。”
李伴峰笑道:“當初是你找馬五做生意,反過來又說馬五沒資格和你合作,
而今你讓我加入逐光團,反過來又跟我說沒資格,
你跟我說這麼多話其實就是爲了拖延時間,但你說話的方式真的很欠。”
話音落地,李伴峰身形消失不見。
砰!
wωw▪TTKдN▪C〇
走馬觀花奏效,迪克陳雙腿炸裂。
車伕還沒出現,迪克陳還要繼續拖延下去。
他雙眼上翻,準備入夢,李伴峰長嘯一聲:“呼呀呀呀~”
如果迪克陳睡着了,這下很難吵醒他,李伴峰的推斷沒錯,迪克陳有隔絕聲音的技法。
可迪克陳沒睡着,李伴峰接連不斷的呼喊聲,讓他無法進入沉睡。
轉眼之間,李伴峰身形再度閃現,迪克陳的肚子爆開了。
他不確定還能不能再吃一次走馬觀花,可如果不陷入沉睡,他根本無法和一名高層旅修廝殺……
砰!
迪克陳的脖子爆開了。
李伴峰見他躺在地上不動,趕緊讓唐刀上前,把他挑了起來,送進了隨身居。
迪克陳的意識還在,他還在咬牙堅持。
車伕就快來了,多支撐一秒鐘,勝利的希望就多出一分!
……
鐵門堡的集市上,一名男子買了兩袋米,一手提一袋有點吃力,兩袋摞一起揹着,又不太穩當。
路過集市口,一名車伕喊道:“先生,坐車麼?”
鐵門堡什麼時候有過黃包車呀?
男子已經在外邊闖蕩過,多少有點見識,擡頭問道:“這位大哥,你怎麼跑這地方拉車?”
車伕笑道:“出趟遠門,路過這裡,順道找點生意,你看你這米多沉,快放車上來吧!”
男子不太敢:“大哥,我可沒多少錢。”
車伕笑道:“錢好說,多少給點就行。”
“你還是說個數吧!”
“桓國鈔,三塊錢,連人帶米給你送家裡,你看行麼?”
男子算了好一會,咬牙答應了,他把兩袋米往車上一放,自己也上了車。
車伕擡起車槓,邁着輕快而愉悅的步伐,走在了鄉間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