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敬業一頁一頁把資料整理好,來到了李七的辦公室。
「李局,杜文銘休假了。」
「什麼時候休的?」
「昨天,從週一開始,實際上是從上週末開始,他請了一週的假,也就是說,於耀明被劫走的時候,他沒有不在場的證明!‘
李伴峰道:「今天給你打電話,讓你參會的,不就是杜文銘嗎?”
「那是因爲研究室出事了,上邊中止了他的假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剛回辦公室。」
李伴峰語重心長道:「小杜這個同志,和咱們也算熟悉,僅僅因爲休了兩天假,就把他列爲懷疑目標,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申敬業看了看李伴峰,這種話明顯不是李伴峰該說出來的,這種話應該是上邊嘴裡說出來的。
李伴峰這是幫助申敬業做出應對,如果他想正式調查杜文銘,甚至想要逮捕杜文銘,肯定有人出面阻撓,這都是他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我這不只有不在場證明,還有其他方面的線索。」
「有再多線索,也不能冤枉了好人呀,」李伴峰的語氣更深沉了,「同事們都知道,小杜他不是暗能者,用不出暗能力呀!」
шшш⊕ тt kān⊕ CΟ
申敬業給了李伴峰一份資料:「按照官方履歷,杜文銘雖然不是暗能者,但他在關防廳工作過很長時間,他的工作經歷大部分來自普羅州,這就讓他具備了成爲一名工修的條件。」
「光有條件不行啊,證據呢?」
申敬業又拿了一份資料:「杜文銘是無線電愛好者,他加入了兩個無線電愛好者團體。」
無線電愛好者?
李伴峰想要發問,但沒開口,因爲這個問題可能會暴露他的年齡。
無線電愛好者,是活躍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特殊羣體,他們掌握了一定程度的通訊知識,利用自己組裝的無線電設備,通過不同頻段的無線電訊號,與其他愛好者共同交流。
在互聯網尚未普及的年代,這種交流方式雖然不能見面,但可以聽到彼此的聲音,明顯勝過了傳統的筆友,可因爲無線電這個圈子的門檻太高,導致其覆蓋的範圍非常有限。
李伴峰看了看相關資料:「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人玩無線電?」
申敬業道:「這個圈子一直很活躍,我們覺得陌生,是因爲我們對他們瞭解的太少,
在上個月,杜文銘還曾通過一個無線電愛好者組織採購了一批元器件,這是清單。」
李伴峰看了下清單:「居然還用電子管?這些設備都能進博物館了。」
申敬業道:「我也是剛剛瞭解到,在無線電這個圈子裡,有這種使用原始器材的復古的時尚,
杜文銘加入的無線電愛好者團體是合法的,他採購的這些元器件也是合法的,
但這些相對原始的電子器材,很多都不是制式生產的,使用和組裝的難度都非常的大,這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杜文銘懂得一定程度的工藝。」
李伴峰皺眉道:「小申呀,這太牽強了吧,總不能說人家會弄個無線電設備,就說人家是工修吧?」
這個語氣,像極了申敬業的某些上級,李伴峰說的沒錯,如果想開展對杜文銘的調查,這些這質疑都是無法避免的,
可申敬業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就目前的狀況,能掌握的線索就這麼多,以杜文銘的身份,把他抓起來審問是不現實的,去他家裡搜查也不可能獲准,
包括對他周圍人和相關組織的調查,也只能到此爲止,杜文銘是內行人,如果繼續深入調查,勢必會打草驚蛇。」
李伴峰重新掃了一眼設備清單。
杜文銘喜歡無線電,真的只是出於愛好?
這和他綁走於耀明有沒有必然聯繫?
光靠李伴峰自已想,也想不出個頭緒,這種事情得找專業人員來處理。
暗星局也有通訊專業人員,申敬業把通訊科的骨幹程志遠叫來了。
程志遠拿着清單看了半天,把各個元器件的功能介紹了一遍:「整流管的主要作用,是把交流電轉換爲直流電,放大管的作用是把音頻信號放大,變頻管的作用是—」
申敬業皺眉道:「誰讓你說這個了?我聽你上課來了?我是要問你,這清單上的元器件能組成什麼東西?」
程志遠又看了片刻,搖搖頭道:「這我看不出來。」
李伴峰問道:「真看不出來,還是不敢說?」
程志遠搖搖頭,面帶苦笑道:「李局,您難爲我了。」
李伴峰和申敬業都能理解這位技術骨幹。
這就像有人買了幾塊玻璃和一盒膠水,他很可能是要做個手工魚缸,但也可能是要做個手工鏡子,也有可能鏡子和魚缸都不做,人家就想在桌子上貼塊玻璃。
平時大家閒扯,給個推斷倒也無妨,但是在暗星局,一個錯誤的推斷可能會帶來嚴重後果,所以在接收到正式命令之前,程志遠什麼都不說。
可現在的情形,申敬業也不好下正式命令,李伴峰乾脆拿着清單,去找自己的渠道。
他也有專家,對外州的先進設備可能不太熟悉,但對這種古董級設備,羅正南是行家中的行家。
回到住處,李伴峰給羅正南打了個電話,把清單內容跟他說了一遍。
羅正南聽過之後,也有點犯難:「七爺,這人買的東西有點零碎,我只能大致推斷一下,
這些東西可以用來做電視機天線,也可以用來做收音機,要說玩的高級一些,還可以做射電望遠鏡,
但如果就我的經驗來看,做收音機的概率大一些,我手頭就有這樣的收音機,改天拿給您看看。」
「別改天了,我這邊還挺着急,今天就過去看看。」李伴峰經鐵門堡到了綠水城,羅正南把收音機都準備好了。
在年輕人眼中,收音機這東西要麼裝在車上,要麼在公園大爺手裡着,也就巴掌大小個東西。
李伴峰這次見到的收音機比他還高,和他家裡的衣櫃差不多大。
羅正南把收音機的後櫃門打開,一件一件介紹着元器件。
「普羅州的電信號非常微弱,外州的那些半導體材料不管用,電子管在高頻段有很好的響應特性,而且這東西穩定性好,對環境不挑剔,不像外州的那些新設備那麼嬌貴,
電子管設備也便於維修,壞了一個管子就換一個,不像那些高級設備,壞了一個就得換一大片。」
李伴峰大致明百了一些,他打開了手機開關,卻只聽到一連串雜音。
「七爺,別急,光靠電子設備,收來的信號還非常有限,在普羅州想聽廣播,需要一點特殊材料。」羅正南拿了個木盒子,從盒子裡拿出來一根天線,接在了收音機上。
這根天線非常特殊,就是他平時插在腦子裡的那一根。
插上天線後,仔細撥動旋鈕,這收音機終於找到臺了。
一段歡快的鑼鼓和笛子聲中,李伴峰聽到了一段廣告:
「兄弟,你家的高梁怎麼還不收?」
「不敢收啊,前兩天我剛把村口的六叔給砍了,屍首還在地裡放着呢,一收了高粱,屍首就藏不住了,六肯定不能饒了我!”
「光這麼藏着也不是辦法,你沒用過馬老三家的化屍靈吧?一勺下去,乾乾淨淨,渣都不剩,留下一點湯湯水水,直接滲到土裡,都不用你收拾!」
「真有這麼靈?」
「老字號,老招牌,我是他家老主顧,還能騙你不成!」
李伴峰聽了這廣告,嘴張得老大:「這種藥,還能公開打廣告?」
羅正南笑道:「咱們普羅州就這個風氣,做什麼事情,都講究個直來直去。」
李伴峰很生氣:「這不是直不直的問題,是這種藥本身就不合理,你知道屍首有多珍貴麼?他一勺子藥就給化了,弄這種藥就是糟蹋東西,就是浪費資源!」
羅正南有有些費解:「那殺完人,這屍體該怎麼處置——”
「你交給我處置呀,我有的是好辦法,改明天,咱們也打個廣告———”
話沒說完,一個甜美的聲音出現在了收音機裡。
「各位聽衆朋友,我是阿慧,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農忙時節,先對諸位耕修朋友們,說一聲辛苦了。」
聽到這聲音,李伴峰愣了很久。
羅正南笑道:「七爺,這聲音甜吧?這是整個普羅州最好的主播。」
「最好的?」
「可不是麼,您再聽聽。」
收音機的音質有點粗糙,但確實掩蓋不住聲音的甜美:「忙碌的季節,心態容易發生變化,與人發生衝突的時候,千萬要三思後行,
再等兩個月,就到了下雪的季節,無論新仇舊怨,最好能在雪地裡解決,以便於處理屍體等其他善後事宜——··.」
李伴峰仔細看了看收音機上的天線:「有了這根天線,在外州是不是也能收到這個電臺?」
羅正南點頭道:「您在外州也能給我打電話,和這個道理是一樣的。”
「這根天線是什麼材質做的?」
羅正南猶豫了片刻。
李伴峰道:「不想說沒關係,這事兒不勉強。」
這根天線是羅正南安身立命的所在,可既然李七問起了,羅正南還是說了:「鐵、錳、鎳,這些材料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材料,是天心石,
煉製這條天線時,熔了一小塊天心石,就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沒有這塊天心石,這條天線也就能值六十塊桓國鈔,有了這塊天心石,六千個大洋都未必能換來。」
天心石有導向的作用,這點李伴峰非常清楚,當初楚少強就是靠着天心石把刀鬼嶺,送到了聖賢峰。
或許這東西也能給電磁信號導向。
假如杜文銘手上也是一套類似於收音機的設備,那他是否也有天心石?
當然,他下了這麼大的本錢,肯定不只是爲了收聽電臺,他應該還從事了其他方面的研究。
他綁走於耀明,證明於耀明和他的一些研究有重疊的地方,於耀明甚至可能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成果。
成果,肯定不止於理論,於耀明還研究出了什麼東西?
李伴峰立刻返回了越州,到了暗星局,叫來了申敬業:「於耀明的實驗室,
現在由誰負責看守?」
「目前還是暗物質研究室的人負責看守,但尋找於耀明的任務落在咱們身上,我們隨時可以把研究室接管過來。」申敬業準備給研究室打電話。
李伴峰搖頭道:「先不要接管,剛出了那麼大事情,研究室就算再不中用,
這個時間也肯定會加強警戒,不會輕易給對手留下機會。」
申敬業道:「你斷定杜文銘會襲擊實驗室?」
李伴峰搖頭道:「不敢斷定,只能說機率很大,你在於耀明的實驗室附近給我弄個住處,不能驚動研究室的人,我今晚就過去盯着,現在我擔心杜文銘不敢輕易去實驗室。」
申敬業道:「有辦法把他引過去麼?」
「有,」李伴峰思索了一會,腦子裡有了大致的脈絡,「你和研究室的人溝通一下,我要去調查一下於耀明的學生。」
申敬業道:「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把他的學生都接手過來。」
李伴峰搖搖頭:「不需要接手,只安排一次調查就好,這樣纔有人給杜文銘送信,到時候杜文銘會給你電話,你千萬要妥善應對。”
申敬業去實驗室附近安排住處,李伴峰去醫院探望了他高中和大學時代的同學,方雨菲。
臨去之前,李伴峰特地化了妝,把假鬍子貼上了,除此之外,他還讓娘子在他的臉上粘了些粘土,讓他的臉型看起來圓潤了許多。
確係自己不會被輕易認出來,李伴峰去了醫院,向研究室派來的探員出示了證件,進了方雨菲的病房。
研究室的探員沒看清李伴峰的證件,追到門口問了一句:「能麻煩你做個登記麼?」
李伴峰迴過頭,面無表情看着那位探員。
探員感到一陣寒意,沒敢多問,悄悄把病房門關上了。
其實也沒必要多問,上頭都打了招呼,說是暗星局要來人,這是安排好的工作,自己又何必多管閒事?
探員安慰了自己幾句,坐回到了病房門口。
李伴峰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方雨菲對面。
方雨菲果真沒有認出李伴峰,因爲她的眼鏡被暗星局沒收了,她緊張的看着面前的大鬍子,小心翼翼問道:「你是誰?」
李伴峰拿着證件在方雨菲面前晃了晃:「我是負責本次案件的調查人員,來這裡問你幾個問題。」
方雨菲搖頭道:「能說的我都說過了,你們還想問什麼?」
「不要緊張,只是幾個簡單問題,案發當天你們也在現場,你們當時是想給你們導師提供幫助嗎?」
方雨菲低頭說道:「一開始是有這樣的想法,可後來看到老師被捕了,我們都害怕了。」
偏執,又很真實。
和於耀明相處久了,似乎都會出現類似的變化。
李伴峰又問:「在你們老師被捕之後,你們有過營救他的想法嗎?」
「沒有,絕對沒有!」方雨菲矢口否認,「老師被捕後,我們也都被捕了,
我們沒有這樣的能力,也沒有這樣的膽量。」
「除了你們這幾個學生,於耀明的組織裡,還有其他成員嗎?」
「你說什麼組織?」方雨菲連連搖頭道,「我們沒有組織,我們只是普通的師生關係。」
「還在狡辯!」李伴峰加重了語氣,「學術報告會現場,坐在你身邊的人是誰?」
方雨菲道:「是韓躍龍,我們同校的,專業方向有些相近,但他不是我們導師的學生。」
「除了他之外呢?」
「坐在另一邊的是個男的,我不認識他。」
「你不認識?」李伴峰一皺眉,她這是在故意袒護我?她好像說過絕對不會忘了我。
「我真的不認識,我好像和他說過一些話,他好像也對蟲洞有一些研究,但具體說過什麼,我真的忘了!」
她不像是在說謊。
貌似有人抹掉了她一部分記憶。
那人用的什麼方法?
那人這麼做的目的,應該是爲了保護我,方雨菲的記憶如果沒被抹去,在調查過程中,暗星局和暗物質研究室都能得到一個結論,李伴峰就是李七。
李伴峰看向方雨菲,身上涌起些許威勢:「我知道你們的組織還在嘗試搭救於耀明,你可以繼續狡辯,可如果你一直不配合調查,你和於耀明一樣,都將面臨最嚴厲的懲罰!」
方雨菲坐在牀上,身體一陣陣痙攣。
李伴峰起身離去。
走不多遠,聽到方雨菲高聲嘶喊:「我沒有,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實話!
真是實話....
外邊的探員聽到了喊聲,趕緊衝了進來,叫上醫生一起,控制住了情緒激動的方雨菲。
李伴峰迴頭看了方雨菲一眼。
她很漂亮,也很優秀。
希望她能記住這份恐懼,不要和於耀明一樣,去染指她無法控制的力量。
杜文銘會知道醫院裡的狀況麼?
李伴峰堅信他一定會知道。
因爲負責看門的那位探員已經拿出電話向上級彙報了。
申敬業剛在實驗室附近選好住處,立刻接到了杜文銘的電話。
「申局長,你們什麼情況?只是安排一次問訊,就把人證給逼瘋了?」
申敬業趕緊賠禮:「我們派了個新人過去,做事可能急躁了一些。」
「還好這是在醫院,方雨菲的病情被醫生控制住了,這要是在你們暗星局,
我看你最後怎麼收場。」
「杜主任教訓的是,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
「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懷疑於耀明是被方雨菲劫走了?你覺得她有這個能力嗎?」
「杜主任,我們覺得於耀明手下不止有方雨菲一個人,在他的手下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組織,於耀明是組織首腦,方雨菲等人是組織裡的重要成員,
這個組織開展了一次營救行動,把於耀明從研究室劫走了,方雨菲等幾名學生身上,肯定有於耀明的關鍵線索!」
杜文銘思索片刻道:「我同意你的觀點,但在調查過程中要注意方式方法,
明天我就把這幾名學生都轉交給暗星局,這次的事情我替你們扛下了,你們抓緊時間調查吧。」
掛斷了電話,申敬業擦了把汗水,他回想了一遍通話內容,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破綻。
杜文銘坐在辦公桌後邊,指尖輕輕叩打着桌面。
申敬業把矛頭對準了那幾個學生。
說到底,暗星局還是這三板斧。
晚上,李伴峰來到了申敬業安排好的住處。
於耀明的實驗室很偏僻,附近有兩座教職工宿舍,都被研究室清空了,稍遠處還有一座倉庫,倉庫管理人員都撤離了,但倉庫沒有專人看守,合適的住處,
只有這裡。
李伴峰不挑剔,反正他都住在隨身居。
申敬業還給李伴峰安排了一個幫手,特種人員耿從宜。
這人五十歲上下,身體強壯,對李伴峰非常客氣:「李局,我是一名割裂者,在普羅州被稱之爲刃修,對工修有一定的剋制能力。」
「刃修?」李伴峰聽過名字,但對這個道門並不瞭解,「你靠什麼手段剋制工修?」
耿從宜回答道:「靠切斷工修和武器之間的聯繫,刃修擅長斬擊,能斬斷物質,也能斬斷能量之間的紐帶。」
申敬業幫着解釋道:「說白了,如果再遇到提線木偶,老耿能把線給斬斷,
木偶自然就不靈了!」
李伴峰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好幫手,老耿,在這盯梢得受點苦,能扛得住吧?」
耿從宜站得筆直:「局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當天晚上,李伴峰讓老耿在倉庫裡待命,他要去實驗室裡做一下初步調查。
避開了守衛,打開了門鎖,用放映機控制住了監控設備,李伴峰開始了調查工作。
他把手套了拿了出來,問道:「有值錢的麼?」
「有啊,有好東西啊!」手套挨個設備轉了一圈,從共振儀裡邊拿出個鐵盒子,從光譜儀裡拿出個玻璃管,從干涉儀裡邊拆下來一塊電阻-
前前後後拆了三十多個零件,李伴峰問手套:「這有什麼用?」
手套道:「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總之這些東西都很值錢。」
李伴峰拿走了實驗室裡的所有紙質材料,把幾臺電腦上的數據全都拷貝下來,手套隨後洗地,資料盒、文件夾全都恢復如初,用白紙在裡邊充數,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一切處理妥當,李伴峰離開了實驗室,把東西都送進了隨身居。
娘子看着這些元器件,沒覺得有什麼用處,對李伴峰帶回來的實驗數據倒是有些興趣。
手套有些委屈:「當家婆,你再仔細看看,這東西很值錢的。」
隨身居一陣顫動,老爺子開口說話了:「阿七,拿到三房來,讓我看看吧。」
手套搖晃着食指道:「老爺子,看看咱就看看,動手之前千萬說一聲。」
隨身居不耐煩了:「快些拿來吧,一堆破爛,還當了寶貝。」
李伴峰和手套帶着一堆零件進了三房,放在了地上,等待老爺子的品鑑。
老爺子沒有發表意見,李伴峰只看到一堆零件,一件接一件的消失。
等最後一塊電路板消失不見,老爺子慨嘆一聲:「你小子有良心,終於把好東西帶回家裡了,這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手套長出一口氣:「當家的,你聽聽,我就說我不能看走眼了,
老爺子,好東西都給你了,你好歹也把這寶貝的來歷跟我說說!」
老爺子道:「這些都是天心石。」
手套一驚;「都是天心石?天心石能長成這樣?」
「不是完整的天心石,是這些東西里熔鍊了天心石,我對外州電力工法不是太懂,等我研究些時日,應該就能看出些端倪。」
手套點頭道:「看不到端倪,或許還能看出個車站,老爺子,天心石是修大車站的好材料,是吧?」
啪!
一支掃把飛來,把手套拍在地上,隨身居語重心長的叮囑道:「阿七,這東西必然來歷不凡,善後的事情要處理好,千萬不要讓別人查到咱們頭上來,
咱們不是貪財的人,但到了咱們手上的東西,絕對不能讓別人要回去!」
李伴峰記下了老爺子的教誨,帶着手套回到了實驗室,
他在實驗室裡待了這麼久,暗物質研究室的探員完全沒有反應,這不怪他們不盡職守,是因爲他們的能力實在有限。
李伴峰把新到的鏡頭油交給了放映機:「接下來,就要拜託咱們這些新朋友了。」
「七導,你也相信他們是有生命的?」
「我相信,只要是我的朋友,都得享福,絕不吃虧。」
放映機對這次任務非常有信心:「七導,從現在開始,將有幾十隻眼睛,共同完成您託付給我們的使命。」
第二天晚上,戴着褐色大帽子、黃頭髮、藍眼晴、長鼻子的木偶人,走進了實驗室。
他在設備之間依舊橫着走,身體沒有起伏,腳步出奇的平穩。
他先打開了共振儀,提起左臂,在光譜儀裡摸索了片刻。
他沒找到想要的電阻。
他從懷裡拿出了圖紙,對照着看了一眼,他沒找錯設備,但裡邊關鍵零件不見了。
他又檢查了光譜儀,也沒找到想要的零件。
他又鑽到了共振儀下邊,剛打開底蓋,忽聽門外喊道:「有人進入了實驗室,所有人員各就各位,準備作戰。」
研究室的探員率先衝進了現場,李七和耿從宜隨後趕到。
木偶人還在共振儀下邊,雙腳忍不住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