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劍脫手而出,直接從巨蟒的口中穿過,將巨蟒定在了遠處的牆壁上動彈不得。
“連孩子都不放過,該殺!”梓桐切齒。
楚羽已經奔上去,快速把孩子抱了起來。望着亂成一團的雲陽縣城,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狐小步護着楚羽到一旁角落裡,趕緊從百寶袋裡掏東西。
這些蛇都沒有成精,所以只有野蠻的攻擊力,但是貿貿然放出吸血蝙蝠,容易傷及無辜百姓。畢竟這吸血蝙蝠若是一不小心咬了人,那後果可比這些蟒蛇來得更慘烈。
那柄鏽跡斑斑的劍又掉了出來,狐小步隨手遞給楚羽,“雖然不頂用,防身還是不錯的。”
楚羽剛從他手裡接過,卻是不慎劃破了他的手皮,狐小步的掌心當下涌出血來。血落劍身,竟帶來華光萬丈,鏽跡全無。
“哎呦媽呀。”狐小步駭然,“還真是寶貝疙瘩?”差點沒讓他給嫌棄得丟了。
只不過……他瞧着自己掌心的血,這劍要喝血?要驅魔人的血?
如今事態緊急,也管不了那麼多,狐小步拿着劍就往上衝。也有一些百姓拿起了家中的刀劍斧子,對着入侵的蛇羣一頓亂砍。
整個雲陽縣城透着濃烈的血腥味,令人幾欲作嘔。
黑貓靜靜的陪在楚羽身邊,沒有參與戰爭,似乎它的目標只是守着她一人罷了!旁人的生死,跟它沒有任何關係。
蛇是忌憚雄黃的,楚羽在自己周邊用雄黃撒了一個圈,然後心驚膽戰的抱着那孩子等着。
綠衣騷包,蛇君在淵冷冰冰的出現在跟前。
楚羽放下孩子,把孩子藏到自己身後,“你這是爲禍百姓,就不怕損自己的修爲嗎?作惡多端會有報應的!”
“修爲?我若是折損了修爲,不還有你嗎?”在淵笑得寒涼,“早前在千蛇洞我拿你沒辦法,可如今這兒有很多百姓,你敢動用吸血蝙蝠來對付我嗎?傷及無辜會創造出無數的吸血僵人,那時候的人間纔是真的人間地獄,會重現千百年前的覆轍。”
難怪楚羽和狐小步沒有讓自己放出吸血蝙蝠,原來這東西咬了人,會造成蒼生大劫!
“你就是爲了把我逼出來?”楚羽切齒。
“你若是走了,我上哪兒去找幽冥血來提升修爲?”在淵眸色微沉的盯着那弓起了脊背,發出尖銳叫聲的黑貓,“與我雙修能讓你永脫阿鼻之苦,獲得永生。你們凡人不都在祈求長生不老嗎?我可以啊!我可以讓你做到長生不老,還能讓你永享富貴,懂得權力給予的優越感。如何?”
“呸!”楚羽啐一口,“我幫你那就是助紂爲虐,就是爲虎作倀。長生不老?我活那麼長幹什麼?孤零零一個人活在世上,看着親朋好友一個個離世,那纔是真的痛苦。還優越感?誰給你的優越感,覺得我會答應跟你雙什麼修?”
蛇君在淵被駁了面子。當然不高興,所以也不屑於楚羽廢話,“你以爲這點雄黃便能攔阻本君?簡直是笑話。”
他步步逼近,終於站到了圈外,“如今我就要進來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楚羽退後一步,沒有吭聲。
其後,梓桐飛身而起,直撲蛇君而去。與此同時,黑貓亦是飛身撲上,雙管齊下。
“你別得意!”楚羽撇撇嘴,趁他們糾纏之際抱着孩子便跑。
在原來寄宿的客棧裡,楚羽悄悄將孩子藏在了牀底下。“不要出來!”這纔拿起了竹劍往外衝,這竹劍偶爾會發瘋,她只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能發瘋一回,就像上次遇見水猴子一般,能發揮點作用。
外頭打得很是激烈,狐小步和梓桐雙人合擊,連帶着黑貓都是爪爪生風。
楚羽愣住,這貓怎生得越發厲害?
狐小步被震飛出去的那一瞬,梓桐推出一掌,黑貓奮力撞上去。
這一撞也不知是怎樣的力道,竟生生把蛇君在淵的元丹給撞了出來。明晃晃的元丹升上半空,如同夜明珠一般妁妁其華,格外的明亮刺目。
蛇君在淵想要奪回。卻被梓桐一劍揮下,當場劈成兩半。
刺目的光芒,閃得人睜不開眼。
在淵的蛇尾在胡亂的橫掃,快速吞回了一半元丹,卻不慎將另一半元丹掃出去。
楚羽瞬時瞪大眸子,眼見着那道華光朝着自己而來,急忙喊了一聲,“梓桐……”這話剛說完,喉間陡然一陣滾燙,四周突然萬籟俱寂。
“夫人!”梓桐駭然。
楚羽一屁股坐在地上,快速伸手去掏自己的喉嚨,想要把吃下去的這噁心之物吐出來。她是親眼看到那東西從在淵的嗓子裡出來的,也就意味着這是他的嘔吐物。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橫豎嘔吐物是不該吃的,否則太噁心。然則不管她怎麼幹嘔,吃下去的東西怎麼都吐不出來。
“我吃了什麼?”楚羽吐得苦膽水都快出來了,還是沒能把東西吐出來。
“蛇君的一半元丹。”梓桐擔慮的望着她,妖修成人形是經歷了千百年的修煉,後得天劫度化,攝取其他妖物的元丹並不會有太多的排斥反應,而楚羽是凡人肉身……後果是什麼,梓桐也不知道。
可不,這會的蛇君在淵再也沒了方纔的囂張氣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突如其來的失去了大半修爲,如同頃刻間抽筋扒皮般痛楚,他無力的伏在那裡,“把元丹還給我!”原形若隱若現,手背上已有蛇鱗漸漸浮現。
“夫人?”梓桐低低的喊着。
楚羽嚥了一口口水,面色慘白的望着梓桐,“我會死嗎?”
梓桐不知,畢竟她從未見過凡人吞妖的元丹,是什麼下場。這蛇君修行了千百年,即便這些年總是驕奢淫逸,但這元丹裡頭仍是蓄着千百年的道行。被楚羽吞下,也不知會不會因爲承受不住而爆裂致死。
狐小步冷劍在手,擡手就要斬下蛇君的頭顱。
“殺了我,她也會死。”蛇君勉力撐起身子,“凡人吞了妖的元丹,就等於半妖。只要我這主體一死,她也難逃一劫。”
狐小步一怔,狐疑的望着梓桐。
對於這話,梓桐不做解釋,畢竟她不懂的東西也沒辦法解釋。
“半妖?”楚羽駭然望着自己手背上的鱗片,“這是什麼?”
“從今以後,你怕是要成爲我的同族了。”蛇君冷笑,“不過也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蛇丹還給我,這樣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我發誓退出雲陽縣城,再也不會出現在凡人跟前。”
“蛇的話,不可信。”狐小步冷哼。
然則梓桐的確想把元丹拿出來,可楚羽身上的幽冥血卻對這些外來的修爲格外感興趣,牢牢的粘附在體內,饒是梓桐費盡了氣力也無法將元丹逼出來。
一下子,局面僵持了下來。
頃刻間,四周畫面突轉。
雲陽縣城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片荒原。黑貓叫了一聲,略顯倦怠的伏在了楚羽的腳下,合上了眼睛小憩一番。
見狀,蛇君捂着生疼的心口,如果不是它,自己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這是什麼意思?”狐小步問。
梓桐深吸一口氣,“我給你個機會,要麼爲我們所收服。爲夫人所用。要麼你就帶着你的一半元丹離開,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蛇君在淵一想,這樣豈非虧了?丟了千年修爲,那得多久才能補回來?何況沒了那麼多修爲,如何能鎮服翼山附近的山精妖怪?
轉念一想,楚羽就算有了自己的道行又怎樣?她不過是個凡人,即便是個半妖,也無法改變她血肉之身的事實。凡人的壽元最多百年,哪怕她活個一百五十歲又如何,比起這千年煎熬……
權衡利弊,既然元丹吐不出來,而自己又不可能放棄元丹,不如就跟着楚羽。到時候吞了她便是。可他折損了道行,與梓桐的修爲便相差無幾,還有這黑貓寸步不離的守着楚羽,下手似乎有些困難。
唯一個字:等!
“讓他跟着我?”楚羽駭然,而後是一臉嫌棄,“你們也不怕它吞了我。”
梓桐將鎖魂鈴丟給蛇君在淵,“把這個掛在脖子上,你若是敢傷害夫人,這東西會第一時間招來天雷伺候你。”
“有沒有搞錯?我一個大男人,你讓我把鈴鐺掛脖子上?”蛇君在淵怒然。
“愛掛不掛,不掛拉到。”楚羽梗着脖子,“我這元丹,用着極好。”
瞧着楚羽手背上的鱗片漸漸淡下去。可想而知她這特殊體質,已經開始與元丹融爲一處。幽冥血,還真是來者不拒!
在淵戴上了鎖魂鈴,心想着:我忍!到時候連她帶元丹一塊吞了,這千年修爲還是自己的。
瞧着蛇君不甘不願的戴上鎖魂鈴,狐小步愣是笑得一發不可收拾,這事還被狐小步當成笑料,足足笑了好久。
蛇羣悉數離開了雲陽縣城,在淵臨走前下令,翼山妖族不許擾民。
雲陽縣城的百姓沒能再找到狐小步等人的蹤跡,連留在客棧裡的東西也一併消失不見。左不過在那一場混亂之中,他們也都看到了狐小步和梓桐的身影,是故在蛇羣退出雲陽縣城之後。當地百姓給狐小步和梓桐建了一座廟,用以供奉香火,驅魔避災。
狐小步是打死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人見廟供奉。他想着,約莫也是這些不經意間攢下的功德和受了百姓香火,才讓自己逃過了那些劫數。
離開雲陽縣,蛇君便只能化作一條小蛇躲在楚羽的隨身小包裡。想他堂堂蛇君在淵,如今卻要變得這般窩囊,怎麼想都覺得委屈。
茶棚裡喝上一口涼茶,楚羽瞧着這日頭,“太陽那麼好,可爲什麼這樣冷?”風往衣襟裡灌,冷得人直打哆嗦。這八月的天氣,還不至於冷成這樣。
茶棚老闆娘笑道,“客官是外地來的吧!”
楚羽抿一口水,淡淡的笑着。
“這地方早些年不是這樣的,只不過後來出了點事,便成了這般模樣。”老闆娘輕嘆一聲,拿着抹布擦了擦一旁的桌子,“客官還是別多問了,待會進了城就趕緊走,記得千萬別留宿別過夜。”
“這是爲何?”狐小步不解。
老闆娘笑了笑,“你是個男人倒也沒什麼,但是你們這兩位弱女子可就要當心了,這城裡頭已經丟了不少女子。”
楚羽蹙眉,“專丟女子?”
“是啊!”老闆娘笑道。“我在這兒賣涼茶都十多年了,不會騙你們的。趕緊的進去,置辦就置辦,吃飯就吃飯,天黑之前一定要離開。”
楚羽與梓桐對視一眼,只覺得脊背發涼,身子更是冷了幾分。
前頭是秋田縣,外頭看上去倒是個富庶的地方,可聽那老闆娘講,怎麼有些陰森森的。白日裡,這秋田縣熱熱鬧鬧的,哪裡有什麼詭異的感覺。
“估計是嚇唬人的。”狐小步瞧着熱鬧非凡的街市,今兒是市集,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男女老少都有。
梓桐瞧了一眼四下,她又不是專業的驅魔人,除非有濃重的怨氣,如同蓮花莊一般遮天蔽日,否則她還真當看不出來,只是覺得有些陰氣陣陣罷了。
然則這天底下何處沒有陰氣?只要有人死去,就會有陰氣。
狐小步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是驅魔人,又不是職業捉鬼的道士或者和尚。雖然懂得一些訣竅但沒有好處的事兒,還是少管爲妙,免得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們是來置辦乾糧的,此去懷州還有一段路程,不知半道上知否會有客棧,所以水和乾糧都必須準備妥當。梓桐說尋找不留人客棧應誠意當先,是故不可輕易動用術法,不可輕易御劍飛行。
在鋪子裡吃過飯,梓桐去買乾糧,狐小步去餵馬,楚羽則蹲在馬車邊上喂貓。
“它又不是斷手斷腳,你餵它作甚?”狐小步嗤鼻,“讓它自己吃。”
“又沒有讓你餵它,怎這麼多意見?”楚羽撇撇嘴,“再說了,小黑好歹也救過我幾次,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狐小步哼哼兩聲,“那是它應該的,做賠本買賣的是我。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會接下這筆生意。”
楚羽愣了愣,“什麼生意?”
“沒什麼。”狐小步捋着馬的鬃毛,瞧着慢慢爬出袋子蛇君在淵,當即一臉嫌棄,“若是教人知道這裡有條四腳蛇,估計會捉來下酒。”
楚羽低頭一看,蛇君不知什麼時候爬了出來,一巴掌就着他腦門便拍了下去,“會嚇到人的,趕緊給我回去。”
蛇君在淵這輩子沒被人打過腦門,一下子給打蒙了,當即昂頭,“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楚羽冷哼,抓起小蛇就給塞回了袋子,“你若再不聽話,今晚就有蛇羹吃了。”
狐小步拍着大腿笑,“活該!活該啊!誰讓你幹壞事被抓,活該是你報應!”
口袋裡傳出蛇君在淵的聲音,“你等着瞧,以後有你求我的時候。”
“哎呦,那我可就等着嘍,蛇君大人!”狐小步樂不可支。
“別惹他。”楚羽瞧了狐小步一眼,“他如今是我的人,你若是敢無禮。我可不答應。”
狐小步一愣,“誒,他不過是條蛇,你是人,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跟蛇靠得太近對你沒好處,這玩意冷血。”
“人有時候冷血起來,比蛇兇狠多了。”楚羽輕嘆一聲,“大蛇吃小蛇,世上也有人吃人的時候。”
狐小步沒有吭聲,梓桐回來的時候,好好的天突然下起雨來。一陣秋雨一陣涼,午後下一場雨,秋日裡的天氣纔會逐漸轉涼。
雨下得有些大。一時半會怕是不會停。
“要不住一晚吧!”楚羽道,“這雨下得太大,出了縣城咱們也沒地方落腳。”
梓桐頷首,“方纔我也問過了,說是出了縣城方圓數十里都沒有人煙。”是以若是明日再走,是再好不過的。
狐小步瞧着傾盆大雨,“又是下雨。”
“怕了?”梓桐問。
狐小步嗤鼻,“怕什麼?不就是住一晚上嗎?你們這些女兒家都不怕,我又什麼可怕的。”
當下找了一家客棧歇腳,楚羽依舊和梓桐一個房間。店小二還算熱情,領着衆人進了門,“客官,咱們這兒還算乾淨整潔,左不過客官是外鄉人,小的不免提醒一句,夜裡可千萬要關好門窗,千萬不要出門。咱們這兒到了夜裡,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
“這是爲何?”狐小步問。
店小二笑了笑,竟是賣起了關子,“諸位是外頭來的,想必就是暫住一晚,所以還是不必知道太多。今晚有高人會來這兒開壇做法,是故諸位聽我一句勸,切莫多管閒事。否則惹出了亂子,小店可擔當不起。”
語罷,店小二快速離開。
“神神秘秘,還什麼高人!”狐小步不屑一顧,“我就是那高人,還有誰比我更高的嗎?”
“廢話真多。”梓桐放下行禮,“不過,既然店小二這般吩咐了,你們就權當他說的在理,今晚都好好的休息,誰都別多管閒事。”
狐小步想了想,“我倒要看看,這高人有多高,開的什麼壇做的什麼法。”
“平時可以由着你胡鬧,但是如今得我說了算。”梓桐的劍砰地一聲放在了狐小步跟前,“你若是敢給夫人惹麻煩,我就把你大卸八塊。什麼驅魔人,照殺不誤。”
狐小步縮了縮身子,“真粗魯。”
早早的吃過晚飯,楚羽沒心思逛街。她是爲了孃親而出來找尋不留人客棧的,是故不敢太過招搖。
天黑之後,這雨便停了。
窗外的空氣很清新,推開臨街的窗戶,外頭果然如店小二所言,家家戶戶都開始關門閉戶,到了夜裡還真的有些怪異。
梓桐站在楚羽身後,微微眯了眯眼睛,“估計此處治安不太好,是以夜裡大傢伙都不敢出來亂走。夫人別胡思亂想,不是什麼地方,都會有妖孽橫生的。”
楚羽哂笑,“若是以前你說這話,我肯定信,但是現在我自己經歷了那麼多,還真的不相信你這自欺欺人的話。知道嗎?自從我吞了蛇君在淵的半個元丹,我覺得我對外界的感應好像更敏銳了一些,這算不算擁有了蛇的一部分秉性?”
“是會受到影響的,但你不要害怕,這只是元丹自帶的一部分,是因爲蛇君在修煉的過程中給予的傳承。等到元丹徹底適應了你的身子,就會成爲你的一部分而爲你所用。”梓桐笑了笑,“早前我還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住,如今看來你適應得很好。”
“或許我是個無底洞也說不定。”楚羽開着玩笑,蛇君在淵盤在牀榻上,托腮望着兩個聊得熱乎的女子。兩個人當着他的面談起元丹的融合,真當扎心。
這元丹,本是他的!
無奈的嘆氣,怎樣才能拿回元丹呢?這梓桐、狐小步還有黑貓,基本一天十二個時辰跟着楚羽,真當一點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鑼聲,一頂飛轎霎時從跟前滑過,直接落在遠處的空地上。
一羣白衣翩遷之人,有男有女,如同仙子降臨般紛紛揚揚的落在軟轎四周。衆人跪地行禮,異口同聲的高呼一聲,“有請紫宸大帝!”
“哎呦,還大帝呢?”狐小步直搖頭。
楚羽翻個白眼,“不許吭聲。”當即把窗戶合上,只留下一道縫隙,免得擾了外頭的動靜,到時候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店小二可都說了,夜裡千萬要關好門窗。
這一次,蛇君在淵和狐小步倒是達成了共議,“還紫宸大帝,凡人就喜歡裝神弄鬼,本君一個手指頭就能拆了他的骨頭。”
梓桐一個眼神剜了過去,在淵悻悻的閉嘴。
且看街上這波人。看上去還真是有模有樣,少年丰神俊朗,女子眉清目秀。軟轎的轎門打開,有一白鬚老者走了出來,手執佛塵,看着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
楚羽凝眉,仙人就長這副模樣?白衣白衫,瞧着是一身仙氣,可這眉目間卻帶着少許寒戾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今日本尊謹遵天道,在此降妖除魔開壇做法,凡人迴避,不得窺探。”拂塵一甩。氣勢倒是不小。
狐小步搖頭,“嘖嘖嘖,架勢不小,要找這麼多人演戲,想來得費不少銀子。真是大手筆,估計拿的銀子也不少。”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梓桐訓斥。
狐小步哼哼兩聲,沒有再開口,扭頭便看到蛇君在淵嘲笑的眼神,當即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紫宸大帝領着浩浩蕩蕩的門徒朝着前面行去,至於去哪,楚羽自然不知。縫隙處的視野有限,所以她看不到他們的去處。
街上,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平靜。
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能隱約聽到外頭傳來的響聲,大概是紫宸大帝開壇做法,一般徒子徒孫在吆喝的動靜。神仙不都是六根清淨、普度衆生嗎?怎麼瞧着這位大帝卻有些六根不淨呢?
“我們打個賭,這八成是神棍!”狐小步信誓旦旦。
梓桐冷眼看他,“你再不走,就是採花賊!”的確,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
狐小步哼哼兩聲,“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信我。”他嘀嘀咕咕的出門,屋內總算安靜下來。
“夫人安心睡吧,奴婢會守着。”梓桐翻身上了房樑。
那蛇君在淵也纏在房樑處,吐着信子看她,“當日我以爲你是龍族,可後來瞧着你又不像是龍族。難不成你是蛟?若是蛟,那咱們差不多是同族了。”
“我不是龍也不是蛟,更你也不可能是同族。”梓桐合上眼眸。
蛇生冠子,蛇君在淵本可稱爲蛟,然則蛟和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體。蛟屬惡,盤踞在海上歸墟境內,是邪惡魔化的象徵。而龍則可以飛昇上神,與蛟的前程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在淵還沒有邪惡到,臣服歸墟的地步。
“那你是什麼東西?”在淵問。
梓桐凝了眉頭,徐徐睜開眼眸。
什麼東西?
她是可笑的存在,由懲罰貫穿始終。龍族和歸墟蛟族都容不下她,她也不需要他們來接納。這大概是她此生最尷尬的事情。也是她最大的秘密。
重新合上眼睛,梓桐沒有吭聲。
見着她不願說,蛇君在淵也沒有繼續問,只好將目光鎖定在牀榻上的楚羽身上。然則黑貓就窩在楚羽的身邊,蛇君仍是沒有機會。
夜裡靜悄悄的,外頭的開壇設法什麼時候結束的,誰也沒在意。只是第二天一早,楚羽是被一陣鞭炮聲給驚醒的。
這街上有什麼大喜事?不是大過年的,放什麼炮竹。
楚羽揉着惺忪的眸坐起身來,梓桐已經站在了窗口。
天矇矇亮,這鞭炮聲是從街東邊傳來的,那個方向好像是昨夜紫宸大帝離開的方向。大清早的放鞭炮,估計是有喜事。
果不其然,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百姓們興高采烈的朝着東邊而去。
“怎麼回事?”楚羽不解。
梓桐搖頭,好半晌沒有吭聲。
“狐小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清心寡慾,不管閒事了?”楚羽蹙眉。
音落,梓桐擡步就往外走,一腳踹開狐小步的房門,房間裡已經沒了人,這小子八成是衝着紫宸大帝去的。梓桐冷然,“真是廢物!”
楚羽和梓桐趕到祭壇的時候,並沒有碰到狐小步,這小子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裡看熱鬧。
環顧四周,到處都是人。
抱着黑貓,楚羽從人羣裡退出來,只能跟梓桐遠遠的站着,“那小子會去哪?”
“大概是跟着紫宸大帝去了。”梓桐眯起眸子,“這多管閒事的神棍!”突然帶着楚羽飛上了屋頂,從上面往下看,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祭壇之上放着一個籠子,左右都是白衣少年守着,一個個面色嚴肅。
籠子外頭以黑布遮蓋,也不知這裡頭養着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