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橋!”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不許接!”周自恆說道,“你要敢接,我調頭就往回開!”
“……”我表示無語。
“要接也行。”周自恆又說道,“你必須告訴他咱倆在一起!”
那我還不如不接,不接可能還活的長一些。
猶豫間,鈴聲停止,陸九橋在那邊掛了電話。
“算你識相!”周自恆得意道,“不對,算他識相!”
話音未落,陸九橋又打來了。
我還是沒接。
周自恆喜不自禁,狠狠表揚了我。
過了一分鐘,電話又來了。
我還是沒接。
我不是怕周自恆生氣調頭回去,我只是心裡憋着一股氣,要把早上在陸九橋那裡吃的閉門羹還回去。
你不接我電話,我憑什麼接你電話?
讓你也嚐嚐找不着人的滋味!
這一回掛斷後,陸九橋半天沒有動靜。
“知難而退了?”周自恆在前面說道。
結果,陸九橋發了一個信息過來,我一看信息,立馬沉不住氣了,趕緊給他撥了回去。
陸九橋說夏天在幼兒園出事了。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我已經想到他是在騙我,可是沒辦法,我必須要親口聽他說他是騙我,才能放下心來。
這世間,能讓我分分鐘亂了心神的,只有三人,老徐,夏天,我媽。
“有本事別打來呀!”陸九橋在電話那頭說道。
“我打來也不是爲了你。”我說道,“陸九橋,之前你說你不知道我的底線,現在我告訴你,夏天就是我的底線,你最好不要拿他開任何玩笑,否則……”
“否則怎樣?”陸九橋嗤聲笑道,“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啞了一下。
我好像確實不能把他怎麼樣。
我之於他,好比一個歇後語:螞蟻撼大樹——一動也不動。
“那又怎樣?”我氣道,“雖然我不能把你怎樣,但我還是要把我的底線說明,你記住,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你不是兔子,你就是個騙子!”陸九橋說道。
“……”我噎了一下,“我騙你什麼了?”
“騙我8000塊錢!”陸九橋說道。
“……”我差點噎死,“我陪你跳舞已經抵消了。”
“可那並不能掩蓋你是騙子的事實。”陸九橋說道,“你是不是騙子很好證明,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我吞了下口水,“就不告訴你,怎麼地吧!”
“所以,你並不是一個人,而且你不在帝都,對不對?”陸九橋沉聲說道,“夏遠晴,我耐心有限,你最好說實話。”
我吧唧一下掛了電話。
你耐心有限,我特麼還有限呢,現在想起來問我去哪了,我特麼找你時你在哪,少在老孃面前裝牛逼,老孃還就不吃這套了,怎麼地吧!
我火冒三丈,掛了還不解氣,索性直接關了機扔在座位上。
要認真說起來,我爲什麼要怕陸九橋,他哪裡值得我怕,他雖然有錢有勢,我又不靠他養活,他也不是我領導,也不是我爹孃,說是我丈夫吧,滿共就當了一天。
你說,他在我面前橫什麼橫,哼!
我越想越來氣,點了根菸,獨自坐着生悶氣。
“車內請勿吸菸,看見沒?”周自恆打開頂燈,指指空調出風口上方貼的警示語,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三兩下爬到了副駕,氣哼哼地撕開空煙盒,取出裡面的包裝紙,吐口唾沫糊在那個“勿”字上面,警示語就變成了車內請吸菸。
周自恆的表情都扭曲了。
“夏遠晴,可着全世界,再找不來你這樣的女人!”他感嘆道。
“那你還找!”我氣道,同樣的話陸九橋也說過,“既然你們都覺得我不好,還巴巴的貼過來幹什麼!”
“嘿,你還來勁了!”周自恆說道,“夏遠晴,別以爲有幾個男人對你好,你大尾巴就翹起來了,我告訴你吧,我要不是看你長的好,我才懶得理你!”
“……”這話說的真夠直白,垂涎人家的美色,還敢這麼理直氣壯,除了周自恆,也沒誰了。
“帝都長的好的就我一人嗎?”我忍不住笑起來,跟周自恆慪氣,他能慪死你。
“兩個,你是其中一個。”周自恆說道。
“嗬,我在你眼裡還挺有份量!”我嘆道,“那另外一個是誰?”
“是我哥的未婚妻!”周自恆慢悠悠說道。
我一口煙嗆進了肺管裡。
周自偉竟然有未婚妻?
這也太,驚悚了吧?
我前面說過,進嘉豪之前,我是做了不少工作的,我連他穿幾碼的鞋都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個未婚妻?
“從哪冒出來的未婚妻?”我訝然道,“怎麼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因爲這門親事本來就是暗中訂下的。”周自恆說道,“除了我們倆家人,沒有人知道,而且,那女孩現在還在國外進修,除了訂婚那天,根本沒回來過,他們家裡人也很低調,不準對外宣傳。”
“我的天吶,這消息太震驚了。”我說道,“你們家這麼牛逼,對方還不讓對外說,難道還怕丟人嗎?”
“不是怕丟人。”周自恆壓低聲音說道,竟然還裝模作樣地左右看了看,看個毛啊,這是在高速公路上好吧,“那女孩是檢察長家的千金,你知道,在上流社會,官商通婚意味着什麼,現在的媒體又愛無中生有……懂了吧?”
“懂了!”我茫然點頭,難以言喻的震撼像地震的裂紋一樣在心底蔓延開來。
我就說嘛,周自恆的母親那麼強勢,周自偉能在沒有助力的情況下把周自恆壓的死死的,肯定有他過人的一面,沒想到,他竟然不聲不響的把檢察長千金哄到手了。
怪不得周天成那個老狐狸對他如此看中,委以重任,任憑周自恆母親怎麼折騰都沒有削弱周自偉的權利,原來根兒在這呢!
所以,周天成和公檢法系統的人關係搞的那麼好,檢察長一定功不可沒吧?
那麼……我不由得想起那份丟失的案宗,有沒有可能……
“哎,你這是什麼表情嘛?”周自恆打斷我的思緒,不滿道,“我哥訂婚,你幹嘛這麼大反應,難道你暗戀他,所以很傷心?”
“去你的,瞎說什麼呢?”我瞪他一眼,“我是在想,既然你哥找了個那麼牛逼的老婆,你要想壓過他,不是應該找個更牛逼的嗎?”
“對呀,所以我相上你啦!”周自恆說道。
“我有什麼好,沒家沒底,還離過婚,對你又沒什麼幫助,還老拖你後腿……”
“但是你比我未來嫂子長的好呀!”周自恆說道,“回頭你倆往一起一站,哎,你比她漂亮,是吧,我心裡多美呀!”
“……”我撫額長嘆,“周自恆,瞧你那點出息!”
一夜奔波,天亮後,我們終於進入了南桂境內,又開了兩個小時,下高速,進入玉陽。
入眼全是大山,山勢險峻,古樹參天,層巒疊嶂,連綿不絕,盤山公路就修在懸崖邊上,往下看一眼,能把人的魂嚇飛。
我和周自恆都沒有在這樣的路上開過車,穩妥起見,在市內最好的酒店開了間房,把車停在那裡,我們兩個帶了些必需品,包了一輛當地的車,去往老徐的家。
問過司機才知道,老徐家所在的盤山鎮徐家灣,是玉陽最偏僻的一個鄉鎮上最偏僻的一個村,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界。
司機說,他只能把我們送到鎮上,因爲再往裡,他都不認識路了。
我和周自恆坐在後排,聽着司機這麼說,心裡越發沒底了。
“別怕,有我呢,超越無敵小霸王!”周自恆信口胡扯地安慰我,順便把我的手握起來,放在手心拍了拍。
我沒有掙脫他,因爲我知道,他此刻心裡是沒有雜念的。
或許他也很緊張呢,只是沒有我表現的那麼明顯。
在市裡,他去銀行櫃檯換了兩打零錢,一打全是十塊的,一打全是五十的。
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說到時候也許用得着。
越往裡走,山越大,山勢越險,常常十幾裡地不見人家,有人家的地方也不像平原地帶那樣格局整齊,而是根據地勢,哪裡平一些,就在哪裡建個房,分佈很零散。
車開了大概兩個小時,日已過午,纔到達了盤山鎮。
下車前,周自恆多給了司機兩百塊錢,要了他的名片,說是回程時再找他,價錢好說,司機很爽快,給了名片,說隨叫隨到,就走了。
說是一個鎮,實際上比個小村子大不了多少,因爲地勢的原因,房子依舊建的參差不齊,沒有很高的,最多就二層小樓,也就那麼寥寥幾家。
過午後,街上行人稀疏,臨街的商戶要麼在睡覺,要麼幾個人圍坐一起打牌。
看到我和周自恆這樣明顯外地人的裝扮,也只是好奇的瞅一眼,又各自忙活。
我們沒往人堆裡走,假裝觀光一樣的從街這頭走到街那頭,最後,鎖定了一個街盡頭坐在院子裡邊搓衣服邊絮絮叨叨的中年女人。
旁邊一個人沒有,她自己說的像唱大戲,這樣的人才擱到帝都就是廣場上的八卦主力軍呀,打聽個消息最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