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了整身上的外套,剪裁得體的西裝褲包裹着他修長結實的腿交疊的坐在沙發上,墨眸看向病*上雖然臉色蒼白氣色卻好很多的女人,“身上的傷好些了麼?”
褚雨薇眼中浮現一絲玩味,“聽你剛纔那問我幾句話的口氣,就好像向審訊的犯人興師問罪一樣。”
末了她撫着手臂,“我又不是鐵打的,身上這刀刀棍棍加起來聽說也有十幾處了,其中以這手臂上的傷最重。醫生上午來時還問我是什麼工作的,說如果是做文藝工作的只怕會影響日後的靈敏度。幸好我現在槍都不用了,你說,我這算不算是一種僥倖?”
盛靳年坐向旁邊的沙發,表情平靜而淡漠,“如果你有想說的,那就先說,等你都說完我再問我想問的。”
褚雨薇倒是也不客氣,只是認認真真的看向他詢道,“如果我要真是爲了救你妻子這輩子都不能再畫畫寫字了,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盛靳年擡眼,“幫你請最好的醫生。”
她目光直直的看他,似半真半假,“如果醫生也看不好我呢?”
“醫生看不看的好是一方面,如果看不好我會傾我所能爲你找遍有名的醫生。如果並非醫生的責任,那麼再好的醫生也看不了你不想好的病。”
“如果我的病是要你和你妻子離婚,和我在一起纔算扯平呢?”
褚雨薇一該剛纔的半開玩笑,而分明是以一種純開玩笑的口氣和他說。
盛靳年墨眸幽深而不見底,宛如一塊沉浸在冰湖中的墨巖,清冷而生硬。
“如果你非要如此,大不了用我的手臂還你。”
他說自然,更是說的認真,和他在一起共事多年,褚雨薇不可能不瞭解盛靳年是怎樣的人,他雖然年輕卻並沒有這個年紀的自傲,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只是,她以爲他不會回答的‘難題’,卻不想他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卻又猶如磐石帶着沉沉的分量!
就見褚雨薇脣角揚起一抹好笑,“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盛鑑怎麼還像過去那樣?以前是以命抵命,現在卻是爲了旁人抵。”
只不過她的話音,已然讓那原先的好笑變成了一種苦笑的意味。
“水光是我太太,又怎會是旁人?”盛靳年語氣淡漠。
“是啊,你這一向不管閒事的性格,我也從來沒見你爲其他人做到這種地步。不過當時你以命抵命的時候,我還曾一度以爲你把我當成自己人呢。”褚雨薇拍了拍身上的被子,先是嘆息後搖搖頭從桌上拿起一隻芒果開始剝起來。
她真的不是高冷女神,身邊瞭解她的人都更喜歡叫她女神經!
“自己人是不需要分得太清,還來還去的。”在盛靳年以一種很是自然而然,根本不用多想的口氣說完這些後,不由道,“問題都問完了嗎?該我了?”
褚雨薇聳聳肩,“我明明就聽赫連說你變了不少,人也常能開得起玩笑了,怎麼還是這副年少老成,像個暮年老人一樣的沉穩不苟言笑?”
“說正經事,我從不與人玩笑。”
末了,他眸底劃過一帶清冷的銳色,單刀直入的拋出問題,“爲什麼要跟蹤趙水光?菜市場,還有這次她被綁架的事。”
他口氣了然而篤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也跟着我們進過村子?所以在趙水光被人劫持的時候,你是一直跟着的?還有——”
他細細眯眼,“那天在醫院門口的攤位上買點心的人是不是你?“
“你說的是哪天?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你是說……在大街上見過我?如果真的是那可能也是我沒有看到你吧。”
褚雨薇深吸一口氣,對於剛纔盛靳年拋出的提問並沒有否認。“我是在跟蹤她。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聽說她是個天賦異稟的女教員,不但聽覺嗅覺敏銳,還幫着你破獲過不少案子,得你青眼有加。所以一直很想看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末了,她補充道,“菜市場那次並非有意,而是最近小偷猖獗,我剛回來閒來無事便常去市場轉悠,碰到趙水光時的確認出了她,之前我見過她的照片。不過在我和趙水光第一次見面聊天時,你知道我最深的感覺是什麼嗎?是我覺得……她不管是性格,還是眼睛都和我真的好像!”
“是麼?我倒從沒這麼覺得過。”盛靳年情緒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親眼看到趙水光被人劫走後關在什麼地方,卻始終蟄伏着沒有動手,也沒打算通知我們?直到我們找去以前!”
他清冷的眸色猶如一把犀利的冷刃猛地射向她!“褚雨薇,你的迴歸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我只是想要看看,能令盛靳年高看一眼,付出一顆真心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僅此而已。”褚雨薇平靜的回答。
“我的確一直跟着他們,直到那個男人想要侮辱趙水光時不得已才動的手,是因爲我不想見你。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所以才一撐再撐的等着他們過來解救趙水光,她悄無聲息的走掉。這樣她便不必露面,他也不會知道她回來了。而
“你要真這麼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回來,又爲什麼要回到這?爲什麼在KTV裡故弄玄虛,以歌聲吸引我們過去卻又安排別人在包間裡?”
“可能是不由自主吧,很想念我們當時一起合作的團隊,也很想念我妹妹子傾。”芒果她剝出來了,這是她最喜歡吃的水果,只是她手裡拿着卻始終沒有打算要咬一口。
“KTV的事沒有別的,原先只是想要去唱歌,卻不想出門去洗手間時碰到你們。難免觸景生情想起很多以前工作時快樂的時,便唱了那首最喜歡的歌。只是沒想到會被選中播放出來,當時我也恨不知所措,便在一首唱完後找了兩個女生進來代替了我。”
對於他的每一個問題,她倒是沒有掩飾的如實相告,像是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真心,既做了就沒有不敢承認的。
卻見盛靳年揚起輕薄的脣角,笑得不置可否,那俊顏帶笑眼神卻清冷的神色好似她剛纔的解釋,聽起來有些可笑。“是麼?我還以爲你選的歌,以及那個時候被選中都是你故意安排的,爲的是想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聽出你的聲音?”
褚雨薇微微一怔,沒想到他竟會說的如此直白!似有些不太像他沉穩寡言的性子,就見盛靳年口吻平淡,“聲音方面我一向沒什麼記性。這點和水光差遠了。”
他似乎,不由自主間總能說上盛太太。看似平常,實則慢慢的狗糧。更實則!他分明就是對她接近趙水光的動機,以及KTV那件事建起了一道無形的戒備!而對於他戒備的對象,一向從不客氣!
“醫生說我需要吃點清淡的東西,這撒的一地狗糧我就不撿了。”褚雨薇開始吃起手中的芒果。不知怎麼的,這芒果看起來個很大,汁多柔嫩,顏色豔黃,實則吃起來味道平平中還帶着一絲酸澀。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盛太太還好嗎?應該沒有受傷和動到胎氣吧?”褚雨薇勾脣,美麗的臉上蘊着半開玩笑的淺淺笑意,“還以爲今天你們夫妻二人會情比金堅的一共出席呢。”
“她在家休息。我來也是代表趙家對你表示感謝。”
盛靳年的話讓褚雨薇沉了沉眸色,開玩笑道,“盛我說的話你別介意。聽說你現在是趙家的……上門女婿?其實他們跟我說你吃住都在趙家時,我是不相信的。畢竟像你這麼驕傲的人怎麼會讓人肆意妄爲的非議?況且以你的經濟能力根本無需於此。”
“確是如此。”
讓她想都沒想到的是,一向高傲的盛靳年竟承認了這‘難以啓齒’的事!而且說起時沒有半點的尷尬、懊惱甚至是狼狽!這讓褚雨薇驚訝的竟半天沒說出話來!
“水光不願離開趙家,我便將趙家的房子買了下來。反正日後住哪都要買房子,她又是個怕麻煩的人,與其物色房子牽扯太多精力倒不如住在從小生活着的家裡會讓她更舒服。”
說到這,他微微頓了頓,“至於旁人說些什麼,都隨他們。我要怎麼過都是我的事!無需顧慮其他人的想法!”
褚雨薇暗暗收緊被子上的手,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何曾見這個冷心冷情的男人如此維護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