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大門被用力撞開。
“對不起總裁,他們硬闖進來——”吉娜無力阻攔,只能着急地解釋。
唐睿從文件中擡頭,望向闖進他辦公室的一幫野蠻人,揮揮手示意女秘書離開。吉娜便領會地退出辦公室,替他們關上門。
來人一共有五個,四個保鏢樣的粗獷男子隨侍在爲首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後。
他留著西裝頭,上頭不但沒有半根白髮,還閃爍著耀眼迷人的金色光澤,如刀鑿斧刻的臉龐散發懾人的威儀,眼梢的魚尾紋絲毫無損他迷人風采,反而更增添成熟男人魅力。
“我親愛的侄兒,好久不見了。”男子不經招呼便漫步向前在辦公桌前落坐,自西裝外套裡掏出一盒精緻的銀製煙盒,緩緩地拿出一根菸,優雅地咬在口中,點上火之後,深吸一口,吐出,“明人不說暗話,知道我的來意吧。”
“你來的早了點,我只是被EC非正式調查而已。”唐睿溫和地彎起嘴角,職業笑容綻現。
男子露出狡狹的笑:“可是,聽說你資金已經被凍結,出了事不好辦吧?”
唐睿搖頭朝他笑了笑:“有話直說。”
男子讚賞地豎起大拇指:“爽快!我就喜歡你這點。”抖抖菸灰開門見山,“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我保你安然無憂。”
“呵呵,最近海上生意難做麼?搞得要回家來吃老本?”脣角揚起嘲諷的弧度。
“顯然你沒有看新聞。”男人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身後立即有一人從袋中拿出張摺疊報紙,大聲朗讀:“由於全世界90%的貿易靠海運,33%的海運經過東南亞水域,日益猖獗的海盜活動對世界貿易構成了嚴峻挑戰。據統計,每年因馬六甲海峽海盜活動造成的直接損失已達160億美元以上。”
“專家們說,現代化的海盜已經與國際商務組織類似,下設分支機構,在各個地區都有僱員。有些海盜船聯合行動,看起來更像是艦隊作戰。他們背後有大商人投資,用高科技手段武裝起來進行殺人越貨——”
“夠了。”男人一揮手截斷手下的滔滔不絕,繼續朝對面人道,“你說我生意難不難做?”
“那二叔應該不會把NK這點小錢放在眼裡纔是。”
“你懂什麼?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男子表情一斂,擰熄煙猛地站起一拍桌子,“NK本來就是我的,憑什麼在我作了那麼多努力後,卻讓唐浚那個只懂得吃喝玩樂的傢伙佔盡便宜?!”伸手抹了抹臉,又倒向椅背,咬牙充滿憤恨,“還搶走我最心愛的女人……”
唐睿望着他好一會,語重心長地道:“有沒有聽過‘仁者無敵’?”
“仁?”男人好笑地扯動嘴角,“說到這個,你有仁過嗎我親愛的侄兒?”神秘地從口袋中拿出張相片丟上辦公桌。
唐睿垂眼一瞄,一抹不爲人知的情緒不等來人捕捉已飛逝而過。擡眼又是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難不成二叔暗戀我已久,還把我兒時的照片片刻不離的帶在身邊。”
“別跟我裝傻唐睿。”男人雙手交握於腿上,冷笑,“我本來也不想跟一個小輩爭,可是無意中得到這張照片,覺得有必要回來讓你奶奶評評理,當年老頭子說我兇殘無道剝奪我應有的權利,沒想到最後——哈哈,真是諷刺。”
“二叔謙虛了,比起你殘害手足,我還略遜一籌。”
“呵呵,相信誰看了這張照片,都不會懷疑我們兩個誰更冷血一點。”
“那又如何?”
“不如何。”男人聳聳肩,說得輕描淡寫,“只不過要是公諸於世,你知道輿論的可怕,你奶奶一定會心臟病發,你母親一定會愧疚對你疏於照顧。至於你,相信是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yin影……”嘴邊的笑好不邪佞。
唐睿也聳聳肩,不以爲意:“不是說我冷血麼,你覺得我會放在心上?”
“會不會,一試便知。”男人整整衣服站起,傾身在他耳邊低語,“如果不想冒險,考慮下我的建議,叔叔一定爲你赴湯蹈火。”微微一笑,毫不拖沓地轉身離開。
風雨來臨伴隨着許久未聞的驚雷,深深的黑夜,雷電交加,傾盆大雨無情地潑向大地。
“還不睡?”裴臻洗漱完畢從浴室走出,就見牀上的傢伙手上捧着一本書,眼睛卻盯着窗外漆黑一片出神,隨即翻身上牀,“在想你那迷人的叔叔麼?”
唐睿回過頭,雖然見怪不怪,仍習慣xing地挑眉。
“唉呀,人家今天去找你正巧看到他從大樓裡出來啦。”忙着抓順一頭柔滑的長髮。
“我好像還沒健忘到見過一個大活人都沒有印象的地步。”合上書準備關燈睡覺。
“嘿嘿,我想你大概需要靜一靜,就沒進去。”
“我的事……”收回正欲關燈的手,狐疑地轉身面對他,“你好像知道不少。”
“彼此彼此啦。”舒服地鑽進被窩,“商場如戰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麼。”
“可是有些事,連我已故的祖父都查不到。”揪起他衣領,不讓他矇混過關。
“你還不是連人家的初戀小甜心都查的一清二楚?”瞪大眼回嘴。
“那是我有本事。”
“你說你裴爺爺沒本事?”也揪起他衣領,耍狠狀。
“說,你知道些什麼?”不再跟他廢話,殺入重點。
“我上次不是提醒你了。”聳聳肩,很委屈地扁嘴,“有人在墨西哥灣看到你叔叔,他可能會搞小動作。”
唐睿盯着他好一會,嘴角輕輕扯開一抹笑:“這不像你,裴臻……”低下頭,冰冷的脣緩緩印上他的。
“寶貝…你壞喔……偷襲人家……”兩手環上他的脖子,主動探出舌尖,一陣狠吻。
直到密不可分,脣齒變換角度的交融纏綿,氣息混爲一體,寒意漸漸消失無蹤。窗外的滂沱暴雨絲毫影響不到室內的濃濃溫情。
“……我改變主意了。”裴臻倏地側開臉,低喘着移回目光,對上那一雙黑沉深邃的銳眸,“……相信每一條叉路都有它必經的理由——唐總裁就交待一下曾經的年少輕狂吧。”
唐睿的表情很耐人尋味。先是一愣,惡魔般的黑眸中坦率地透出一種壓抑,止步不前的掙扎,接着脣角慵懶地勾起詭邪的弧度:“……爲什麼改變主意?”額頭抵着他的,低柔的嗓音如誘人的鬼魅低語。
“因爲人家想知道,是什麼練就唐總裁堅強到拿得起,亦放得下。”魅眼笑得彎彎的,語氣則帶有很深的執怨。
唐睿失笑:“裴總在耿耿於懷什麼?”
“嘖,死xing不改哪……”張嘴就對他脣懷恨地一番啃咬,隨後拍拍他臉,迷人的微笑,“說吧,寶貝。”輪廓深而美麗的五官閃動着柔和的光彩。
“……好。”唐睿略一停頓,便果斷地翻身下牀,踏步走出臥室,再回來時手中多了樣東西。
“這是什麼?”裴臻好奇地接過,對上相片的那一瞬間,眼中自然而然地掠過一抹驚異,隨即吹了聲哨,“喲嗬~好酷喔……”再次擡眼,美麗的臉上已經找不到一絲開玩笑的成份,“這件事可大可小,你打算怎麼辦?”
唐睿淺淺一笑:“要對付他不難,怕只怕這件事是瞞不住了。”伴隨着轟隆隆的雷聲,窗外一道耀眼的白光自天際劃過,隱約映照出其眉宇間深埋的嗜血情緒。
“瞞不住也得瞞。”裴臻斷然道,低頭盯着相片直咋舌,“沒想到你叔叔會搞到證據,連我都搞不到的耶。”
照片拍得相當清晰,那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每個人的表情都生動得讓人身臨其境。毫無疑問的拳賽現場盛況,臺下的觀衆個個神情激昂。
如果你仔細一些,就可以發現這不是泰拳比賽,也不是自由搏擊比賽,而是格鬥界的夢魘——黑市拳賽。
很多人拒絕承認黑市拳賽的存在,他們認爲黑市拳賽的存在對於格鬥是一種恥辱。但不論人們承認與否,黑市拳賽都在世界的很多地方發生。高水平的黑市拳手確實掌握着世界上最強的徒手殺人技術。正統格鬥界人士鄙視他們,但在心底裡卻對他們感到恐懼。這種遊離於正統的格鬥道德以外的比賽形式,其歷史幾乎和格鬥本身一樣悠久。
拳臺中央,顯然勝負已分。
挺身昂揚站立着的那名年輕男子,有一張教人難以忽視的俊臉。頭上扎着黑色額帶,而那雙魔魅般的黑色眼瞳更是他渾身上下的焦點,冰冷清澈,冷冷地散發出無邊無際的殺意,彷彿只要被他看一眼,就會被他擄掠,墜落地獄……
他的對手正雙膝跪地,眼中是一片絕望的死灰,緊盯着跟前這個英俊冷漠的年輕男子還猶存稚氣的臉,在意識開始模糊的瞬間,感覺到的卻是如山嶽般沉重的殺意狂猛地吞噬了他所有的生命氣息。
這張相片生生刻畫了黑市拳壇殘忍無情的一幕。
“有一點他說對了,這的確我一輩子的yin影……”唐睿上牀與他並肩仰面而躺,望着天花板露出無奈的苦笑。
“我不這麼覺得。”裴臻轉頭看他一眼,感觸良深,“這只是遊戲規則。世人喜歡追求刺激,很少有人能抵擋巨大的金錢囧囧及人類殘忍的本能。”
“你在爲我辯解嗎?”唐睿也轉頭回視他,眼中盈滿笑意、閃動着異樣的光彩,忽地側身一手扣上他脖子,“老實說,害不害怕?腳軟了沒?”
“哈,你裴爺爺出來混什麼沒見過?”少見多怪地橫他一眼,接着舉高照片評論起來,“說來唐總裁這麼年輕xing感的模樣真是讓人有壓倒的衝動呢。想讓我腳軟還是隻有用最原始的方法哪……”說着說着,就開始對着照片猥褻地舔起脣來。
“你這傢伙……”唐睿抽離他手中的相片,又好笑又好氣地一把掀開被子朝正**夢的傢伙壓了上去。
“喂喂喂,拜託把話說完再**好嗎?”趕緊推開他,很貞潔地用被子圍住上半身。
“呵呵,我會這麼容易迷失自我麼?”長臂一伸,拉過他把他抱在胸前,鼻息間那獨特的迷人清草香味彷彿可以洗滌人的心靈,“我現在說的可是唐家的秘密,你要敢泄露出去半句,別怪我翻臉……”威脅的話語從輕啃愛人耳垂的薄脣裡吐出。
“呀,人家好怕~怕死了~”很給面子地全身發抖,瑟縮地靠在他胸前,小鳥依人。
“乖。”圍在他腰前的手又緊了緊,才悠悠開口,“在外人看來,唐家好像家族紛爭不斷,當然,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只是,再怎麼爭都逃不開幕後那隻黑手的操控。唐家老爺子,也就是我的祖父,是一個控制慾極強的人,就算人不在世,都要一切仍按照他生前的意志進行。”
“你的意思是,繼承人早就已經內定?”
“對。不只內定,繼承人必須按照他的方式一步一步走。”
“你不會受不了就去找死吧……?”眼角餘光又瞄向那張相片。
“長期的壓抑終於逼得我在大學時期離家出走。不會搖尾巴的狗在這個世界上是無法生存的,除非你不當狗……”凝視窗外的黑眸深不見底,掉入記憶的漩渦。
裴臻握住他圍在自己腰前的手,無言的支持。因爲太過明白,他們是同一類人,喜歡自由和征服、追求自然的隨意。同樣離不開野xing的衝動,好似生來爲的就是征服世界。
誰不能主宰自己,便永遠是個奴隸。
“雖然待在唐家能得到最全面的教育,但對我就像是一個牢籠。”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出自己的灰暗期,“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一個叫亞歷山大的男人,也是由他把我帶進黑市拳壇。在那裡,他把這稱之爲‘研究生存’。
生存是任何生命最基本的要求。生存受到威脅的時候,就能發揮很大的潛力。就像老虎和獅子在籠子裡呆久了,再出來就會喪失大部分生存能力。天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隨時處在生存的壓力中,這樣才能發揮最大的潛力。”
“可是那裡也有句老話——‘任何人都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不是嗎?”裴臻揚起眉回頭看他。
“所以我從來都是旁觀者。”唐睿回他一個笑,“看着他們爲了高額獎金懷着類似賭徒的心理,總相信自己能贏到最後。有的人比較幸運,能夠適時離開,許多人則永遠倒在了拳臺上。直到亞歷在他準備全身而退的最後一場拳賽上被對手踢中頭部,受了重傷,輸掉比賽。他的老闆認爲奄奄一息的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準備將他殺了——”
“然後你就一命抵一命?你有這麼義氣麼唐睿?”眯起眼鎖住他臉上的所有表情。
“他教了我很多東西,就像我的老師。”唐睿回以眼白。
“嘖嘖嘖,師生耶……**耶……”不懷好意的笑容很是欠揍。
“你是不是下半身又癢了?”唐睿二話不說,扒下他的褲子往裡一探——
裴臻立即彈跳起來:“流氓!敢戳你裴爺爺的私密部位?信不信我讓你見報啊?!”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唐睿摟過他笑倒在其肩上,隨後皺起眉,“被你一攪,氣氛都沒了。”
“好啦好啦~”裴臻手往後勾住他脖子嘆道,“你很幸運。”
“的確。”唐睿不否認,“我只是替他打了幾場而已,每一次都讓我體會到人在死亡的威脅下,能夠發揮多大的潛力。只不過很容易精神崩潰,不得不依靠各種荒唐的方式來解壓。”
“什麼意思?”
唐睿略一停頓:“我只能說那段日子很能磨練人,但絕對不想再去回憶。”
“那好吧。”裴臻也不強求,有些路走過了便走過了,永遠不願回頭,“你後來怎麼又回唐家的?”
“後來我用贏來的錢搞了些投資,積累了一定的資金和經驗,覺得是時候,就回家了。”
“你爺爺不問麼?”
“隨便搪塞過去。”
“他信?”
“他不能不信,除非他想再嚐嚐一手培養的傢伙杳無音訊的感覺。”
“你還真跩啊?”裴臻忍不住笑出聲。
“那是我有本錢,我唐睿從來都是勝券在握。”嘴角的弧度狂妄而不可一世。
“好一個勝券在握,把人家的征服欲又挑起來了寶貝~”轉過身,開始耳鬢廝磨,輕咬他的頸部,舌尖撩撥他的耳朵。
唐睿輕撫他如絲般的長髮,突然問:“裴臻,你憑什麼這麼相信我……?”尤指那件極具背叛意義的事。
裴臻笑了,三個字嘆息一般無可奈何地由嘴裡吐出:“我認了……”話鋒立即又一轉,“不過不代表我不會反擊喔~”
唐睿也笑着回他三個字:“我奉陪。”接着猛地把他壓倒,笑中多了份邪意,“現在可以讓我看看裴總的戰鬥力了吧。”
裴臻挑挑眉,一抹囧笑躍上嘴角,“放心寶貝~足以陪你幹到最後一秒。”
窗外的暴雨越來越急,屋內的溫度越燒越旺。兩具火熱的身體不斷磨擦探索,因爲身心結合而發出類似嘆息的愉悅呻吟聲始終蔓延在這旁人無法踏足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