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尼!一個多月了,別再浪費時間了!”
環繞着十八世紀藝術氛圍的典雅書房內,一名美少年秀眉緊皺,盯着站在他跟前保鏢樣的大漢,語氣非常不耐煩。
“我相信先生沒有死。”喚爲強尼的大漢忍氣吞聲中挾帶堅決。
“沒有死?那人呢?”少年冷冷地笑起來,明亮的大眼閃過一絲情愫,激動道,“爲什麼你們全不相信?!接受事實就這麼難嗎?!那批軍火已經趁亂被拉塞爾劫走,目前的狀況你不要主次不分!”
“萊安,好歹他也是你義父,你這麼說不覺得有些過份嗎?”強尼終於深吸一口氣,說出不滿。
“過份嗎?”萊安翹起的嘴角,冷冷道,“有人跟我說,黑道的世界就是強者爲王,唯有變成最強的那一方,纔有資格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很過份嗎?”大眼下波濤洶涌。
“姓裴的跟你說的?”同樣的話讓強尼愣了下,驚道,“那傢伙還活着?”那先生也一定……眸中立刻泛出希望之光。
“不是!別跟我提姓裴的!他已經死了…死了……”充滿懷恨地不斷喃喃。
——
“你就這麼肯定?”突然一道獨具特色的男音懶懶地傳來,就像午夜愛人耳旁的輕喃,磁xing地竄入耳膜之時,總會帶來一陣顫慄。
萊安猛然回過頭,就見約五步外站着一個身着不黑色勁裝,臉上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那個屬於令人不寒而慄型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站在他的身後了,驚呆得他一時無法反應。
“鬼悸!”大漢驚訝之後立時滿懷希望地道,“你的意思的是……”
“我沒有什麼意思。”男人微微掀動嘴角,灼亮的雙眸似笑非笑,“只是想提醒一下後輩,一次得手並不意味着穩操勝券。”
“什麼意思?你是誰?”萊安臉色一凜,也跟着問。
鬼悸正眼也不瞧他一下,不再多說什麼,雙手插在口袋裡,轉過身傲慢地離開。
“站住!”萊安冷哼一聲,手裡已利索地轉着左輪手qiang,“在我的地盤容得了你囂張?”不把他放在眼裡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忌諱。
“萊安!別亂來!”強尼衝上前去阻止,可qiang已上膛爆響,來不及了。
——萊安的qiang法是出了名的快、狠、準。就連蘭斯洛也爲此讚賞有嘉。
qiang聲在空氣中震盪迴響,子彈旋轉着衝出qiang管,在空氣中拉出一條無形的氣浪,製造了風的利刃,瀰漫出火藥味。
“沒有下次。”依舊淡淡懶散的語氣,鬼悸甚至連身形都沒有移動一下,只是微側了下頭。
子彈便呼嘯地擦發而過,一頭嵌入前方的厚牆,彈痕中跳出點點牆灰。
如此狂妄的態度,激起了萊安心中不認輸的躁動因子,放聲道:“有下次會怎樣?”一把揮開強尼,舉qiang瞄準。
“呯”地一聲,子彈再次穿膛而出,破風而行,劃出一道磨擦的軌跡。
“很好。”鬼悸終於頓步回身,憑着多年的歷練,身隨意動,巧妙地避過如閃電一般穿梭而來的子彈,繼而直直地向他走去,“我不是說過我對致命的武器很敏感麼。”
“他還是孩子……”強尼在旁邊看得膽顫心驚,不覺開口替初身牛犢不怕虎的美少年求情。
“孩子?”站定在舉qiang少年跟前,端麗的脣向上一彎,“暴力美學就該從孩子教起。”
萊安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時出手的,只是看他詭異地笑着,然後手上倏地傳來一陣刺痛,望向舉qiang的手,上面竟多了一道長長的刺目的腥紅。
“啊……”這才喊痛地收回手,血一滴滴地滴落,嫣紅得宛若午夜裡盛開的豔麗玫瑰。
“你還差遠了。”擒住他柔嫩的下顎,俯首在他眼前,輕喃的話語、森幽的口吻像一陣陣的冷鋒,竄入他的四肢百骸,教他渾身輕微地發顫起來。
旁邊的強尼不覺深吸口氣,這個威凌霸氣、氣勢無量的男人,僅僅單靠氣勢,就有讓人俯首稱臣的魔力。
“……敵人,還是朋友?”懸殊明瞭,萊安深吸兩口氣,倔強地不看他,轉過臉問強尼。
強尼剛想回答,鬼悸已先他一步出聲了:“哪一個你都不夠格。”仍是慵懶的調子。
“你——!”萊安轉頭杏眼圓瞪,想把他瞪出一個窟窿。
“你還需要磨練。”脣邊似笑非笑的扯出淡淡的笑痕,接着優雅地擡起他的手腕,以着極緩慢的速度移到嘴邊,伸出舌尖輕舔那道紅痕。
“啊……”始料不及,被他舔過的傷口像火一般燃燒起來,萊安臉上彷彿也被燙到一樣。
“後會有期。”放下他的手,脣邊詭異的笑容讓人頭皮發麻。
“接下去你準備怎麼辦?”一個英俊爾雅的男子坐在客廳單人沙發上專注地看他的掌上電腦。
“寶貝~過來~裴哥哥疼疼你~”一個長髮飄飄的美麗男子以非常囂張的大字型姿勢斜靠在他旁邊的組合長沙發上。
“吃囧囧了?”眼睛仍盯着屏幕上的股票走勢。
“差不多……剛被老頭子餵了奇怪的藥,好難受……”擡手撫額無力狀。
“自找的,誰讓你答應他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
“我不是已經付過錢了。”
“我欠的是醫藥費,食宿費他說用這個抵啊。”
“他連食宿費也問我要了。”
“……”
兩人擡眼一對,同時出聲:“這個狡猾的老頭……”
“那我不是白做了那麼多時間的試藥對象……”裴臻苦着臉無法接受的樣子,“怎麼辦怎麼辦……又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這個可以討回來。只是,你別老轉移話題了行嗎?”斜眼一瞪。
“誒?人家纔沒有,只是要等蘭斯洛醒了,才能一起行動啊。”摸摸鼻子,翻身臉轉向沙發背,閉目養神,“最重要的,我在等一個人。”
“快點把你偷偷摸摸查到的告訴我。”不耐煩地合上掌上電腦,起身坐到他身邊拉他。
“不要。”拍開他的手,更往沙發裡面擠,企圖避開他的騷擾。
“你耍什麼xing子?我可沒空哄你。”繼續使力扳過他的身子。
“那你滾啊。”繼續用力背對他,嘴裡嘀咕,“對人家小美人這麼溫柔,都不見你對我這樣,心也不能長這麼偏吧,嘖嘖嘖……”
“我那不是爲了獲取情報嗎?”
“那你現在不也想獲取情報嗎?”
互相較勁幾個回合後,唐睿終於放棄,鬆手皺眉道:“你這人真的很討人厭。”
“哈,那你滾啊,喜歡你裴爺爺的人多的是。老頭子的實驗室就躺着一個!”臉貼着沙發背不斷冷哼。
“我還沒原諒你騙我,你就給我來這套?”不甘示弱地反脣相擊。
“哈、哈、哈,難不成昨晚讓你白上的?”
“遠遠不夠。”
“你才少來這套,快給我乖乖躺在你裴爺爺身下呻吟!”轉頭,嘴角向上一彎。
“你想在上面呻吟我極力配合你就是。”意有所指地回他一笑。
“哼哼,裴爺爺我正在耍xing子,你不依也得依。”說得理所當然。
“就你會我不會麼?”這邊也開始耍xing子。
“你這人真的很討人厭。”裴臻皺起臉回敬,非常不爽地瞪他。
——
“既然大家相看兩相厭,一拍兩散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平平傳來。
“要你多事。”聞言兩人即刻同聲射向門口一位無辜的白髮老人。
“這倒很有默契。”老人徐徐走近,伸手捏住裴臻的下巴左右仔細觀察了下,“仍舊沒有反應,你的體質還真特別。”
“我不是說了,一般藥物對我沒作用的。”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那個DPAD到底是什麼成份?這麼厲害?”老人摸着下巴思索。
“Deathpaysalldebts,一死百了,你說能不厲害嗎?”裴臻坐起身,拍拍老人的肩膀給予安慰,“你快把那傢伙弄醒,就知道有些什麼成份了。”
“快了。”老人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繼續轉身回實驗室奮鬥去了。
“當年,他爲什麼想殺你?”老人離開後,唐睿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臉,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
裴臻躺正身子想了下,眼睛盯着天花板緩緩道:“那時候,站在他那樣的高度、威望,是不容許自己有弱點的。就他來說,對我的感情是一種毒藥。”
“解藥就是殺了你?”不以爲然地撇嘴。
裴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入這行全是他領進門的,你有爺爺撐腰,我全是自他那取的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啊~基於這點我纔沒上他,你知道,他長得還是很可口的,更別說當年那幅君臨天下的樣子,嘖嘖嘖,不斷激起我征服他的囧囧哪~”說着說着又死xing不改地伸出舌頭囧囧地舔起嘴角。
這番話說得唐睿不斷搖頭冷笑:“只要這種類型你就想上是吧?我收回昨天的話,我後悔了。”說着,從沙發上站起,就要走人。
“喲喲喲~唐總裁耍起xing子來還真厲害哪~”裴臻笑嘻嘻地起身拉住他,“不過我沒你那麼無情,我會哄你的,寶貝~”抱住他腰,湊過臉就準備來一個火辣辣的深吻。
“還是請裴總說點好聽的,比較有用。”嘴角略彎,一掌推開他臉。
聞言裴臻眼神曖昧起來,似笑非笑,食指指着他不停晃動:“你也知道想聽好話了是吧?我讓你表白你怎麼死活不鬆口啊?”
“那現在大家開誠佈公,然後聽我的,快點把這件事搞定,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在這耗。”談判用詞。
“好。”像談成一筆生意般達成協議。
於是,兩人開始“深情”對視,醞釀感情,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雙方依舊沒有動靜。
“唐睿!是男人就爽快一點!”某人終於按捺不住了。
“你就不是嗎?”
“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喔~”眯起眼指着他。
“你別得寸進尺,這件事本來就與我無關,給你面子才摻和到現在。”
裴臻聞言冷笑兩聲:“不用唐總裁給面子,你快滾吧~”
互瞪ING……
好不會兒,唐睿才無奈的嘆氣妥協:“……你可不可以轉過去,對着你這張臉我說不出口。”
“你說什麼?!我的臉怎麼了?!很見不得人嗎?!有罪嗎?!”
“會讓我想到牲口。”
“你個混帳!”撲上去強暴ING。
“舉止更像了。”忍不住呵呵直笑。
“好啊,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禽獸不如!”強暴犯一般撕扯他的衣服,玩鬧起來。
——
“你們在幹什麼……”門口傳來一道動聽的女音,但卻好像受了打擊聲音略顯柔弱。
“呃?”兩人同時停下動作望向聲源。
“你,你們是一對……?”下班回到家的瑪麗亞一進門就看到刺激的,立感一陣暈眩。
天下好男人全死光了麼……好不容易遇上兩個出色的……竟然是……
“唐總裁,你看你做的好事,又傷害了一個純潔少女的心。”施暴者正氣凜然地審視身下的受害者。
“裴總太謙虛,我會受寵若驚的。”推開他坐正整理衣着。
“……唉,算了,早就知道我沒桃花運了。”瑪麗亞灑脫地雙手一攤,看得很開,好似習以爲常。
“誰說的?我們瑪麗亞這麼漂亮,怎麼會沒有桃花運?”裴臻立即走過去低頭在她額際印下一吻,“小瑪麗亞的終身幸福,裴哥哥我包下了~”
“這可是你說的喔。”瑪麗亞立即眼睛一亮,相信物以類聚,他身邊的一定都是非常優秀的男士。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耶。”摸摸她的頭髮,美眸笑眯成彎彎的月亮,煞是迷人。
“不然你以身相許好了。”瑪麗亞開玩笑道,“要麼就拜託你別再電我了。”投降地推開他。
“裴總你安份一點。”某人出聲警告了。
“嘿嘿,我的小寶貝醋勁真的很大呢。”笑嘻嘻地跑回唐睿身邊。
瑪麗亞看着他們兩人互相調侃謾罵,卻總有一絲情愫在其間蔓延。
這兩個男人姿態悠閒地周旋於黑bang和生意場之間如入無人之境,做爲商人的他們是多詐的,懂得欲擒故縱,漫不經心地等待獵物走入他們的懷抱。
然而就是這麼出色的兩個男人,竟然……
全天下女人的悲哀也不過如此吧……
瑪麗亞心中難免有絲遺憾,卻不能不爲他們少有的幸福祝福。
是夜,天空中繁星閃爍,月光皎潔,映照着海面潾波盪漾,美不勝收。
風景優美的無人沙灘上,突然出現兩個男子手牽着手散步而來,其中長髮的那個不時用另一隻手向身邊人又戳又打的,嘴裡笑聲不斷,而另一個則每每欲舉手回揍,卻總是做做樣子的最終放棄。
溫馨的畫面直到遠方漆黑夜色裡緩緩隱現又一人而暫停。
“你終於出現了。”裴臻停下打鬧的動作,美麗非凡的臉上目光突地深濃,脣邊也揚起惑人的微笑。
“找我有什麼事?”獨具特色的男音慵懶而磁xing,銀色面具仍舊擋住了迷一般的相貌。
“嘖嘖嘖,真是很大牌呢,我放出消息找了你這麼久,現在纔出現,嗯?”手肘拱拱身邊人,“唐總裁,又見到上次鬼混過的對象感覺如何?”
“你等的就是這個人?”一雙邪魅的黑眸在他英俊爾雅的俊容上閃爍着,上下打量對方,“鬼悸嗎?久仰大名了。”
聞言,鬼悸端麗的脣忽地輕啓,發出一陣低笑聲:“離開太久了麼?連你都不認識我了?”
這獨特的嗓音及話語,唐睿聽來非常熟悉,不禁眯起眼,仔細回想。
“不用想了。”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鬼悸止不住笑,“上次去你公司找你,我說過同樣的話,只不過那時受人之託,不得不給你下藥,讓你忘了我們見面的事,意給某人一個警告。”
“你……”唐睿盯着他若有所思,迷茫的眼神漸趨明悟,不太肯定地輕喚出一個人名,“……靖寒?”
“不然你以爲你會輕易栽在誰手裡?”微微一笑,擡手摘下臉上面具。
海風輕輕吹過,飄來裴臻驚豔的口哨聲。
以及唐睿坦然的笑容:“原來如此,栽在你手裡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