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沒有停下的樣子。
大城市的雨帶了太多塵埃,反失去了洗滌天地的本質。
東西的摔裂聲不住的傳來。在秦家的大廳上,秦母不停的摔着東西,高貴冷靜的形象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她的眼中,只有仇恨,只有憤怒。
秦父閉上眼,對於妻子的行爲,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四天後,我就會帶着書蘭去紐約結婚,你們出不出席,對我來說並不重要。”秦韓漠然的面對母親的反應,從小到大,他在母親身上感受到的只是仇恨,對他來說,書蘭纔是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敢這麼做,你將不再是ace集團的繼承人。”秦母停下了摔東西的動作,冷望着自己的兒子。
“我從未稀罕過。我只是告訴你們這件事而已。”說完,秦韓拉過一直微垂着頭的書蘭朝樓上走去。
“你真有那麼喜歡她?甚至爲了她甘願放棄現在的身份?”
秦韓停下了步子,轉身望向聲嘶力竭的母親,堅定的道:“她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
“什麼?”
“從今往後,不管是誰,只要動了她,我秦韓誓要她付出百倍的慘訓,就算是您,也一樣。”
書蘭身子一震,望着秦韓散發着肅殺氣息的側臉,原來她在他的心中這麼重要,原來,他是如此的愛着她。對於秦母,在這件事之前,她真的一心想討好她,想讓她喜歡她,沒有怨,沒有恨,甚至一直敬愛着,當被強行灌下藥的那一刻,她有了恨,而現在,書蘭知道對秦母的恨消失了,她的眼裡,她的心裡塞滿了秦韓對她的愛。
這個時時散發着冰冷氣場的,喜歡寒着臉表達的,偶爾還會捉弄她的大男孩。
有了秦韓這句話,她還有什麼好恨,好怨的?
二天後,雨終於停了。
“小姐,需要我幫你收拾嗎?”張媽走進書蘭的臥房,滿臉不捨的說。
書蘭搖搖頭:“不用了,我已經收拾好了。”此去紐約也就半個月的樣子,她只需帶些衣物就行,她收拾得其實過早了,時間還有二天呢。
“小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張媽是秦家的老人,秦家的事她幾乎都知道。
書蘭微笑的點點頭。
“小姐,不要去恨夫人。”張媽突然語重心長的道:“她也是個可憐人。”
書蘭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那件事情對她來說是惡夢,她只要想起,就會覺得自己骯髒,半響,她點點頭:“我不會的。”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是秦韓的母親:“張媽,你知道秦媽媽爲什麼會這麼討厭我嗎?”
張媽一怔,目光閃爍:“這個,我並不清楚。”
書蘭難掩失望。
此時,手機震動,書蘭看了看,是個不知名的號碼,接起,秦母命令的聲音就從電話裡頭傳來:“過來我的書房。”
“我,我不去。”書蘭沒料到是秦母給她的電話,因此聲音變得緊張。
“我就算要害你也不會在秦家。”
書蘭是怕的,不過秦韓此刻就她隔壁的書房,“我不去。”
“唐書蘭,你父母還活着,想要知道他們的事就過來。”秦母這話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什麼?書蘭愣愣的望着電話,爸媽還活着?這,這怎麼可能?國家明明說他們……
下一刻,書蘭跑向了秦母的書房。
此時,張媽搖着頭嘆息:“希望夫人,不要一錯再錯了。”
秦母的書房一向是秦家的禁地,就連秦父也沒進去過多少次,每次進入這裡,都要指紋的核對,因爲這個書房是ace財團機密的核心。
書蘭到門口時,書房的門自動打開,一進入,門又自動的鎖上了。
書房內放了五臺液晶電腦,平嵌在寬大的牆上,秦母就坐在正前方,高貴的身影散發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清。
而她的身後的大牆上,並沒有別的東西,而是十幾幅肖像人物畫,其中一副就是秦母,而在秦母之前的,書蘭並沒有見過,他們身着明清服飾,容貌與秦母有着幾分相像,而秦母之後的,則是秦韓的畫像。
“你,你說我爸媽還活着?”明明一個走廊的距離,書蘭卻有些喘息,目光焦急,聲音透着期盼。
秦母冷望着她半響,動了動手中的遙控器,頓時中間最大的液晶電腦突然開始放映。
屏幕內,一男一女被吊在鐵索上,遍體鱗傷,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看着很是心驚,此時,一個似美國人的男子突然拿了一盆水往二人身上潑,被打的男人清醒了過來,微微擡頭時,說了一句話:“不管受怎樣的折磨,寧死也不會辱沒祖國。”聲音雖然無力,可目光堅韌不屈。
“不錯。”被吊的女子也清醒了過來,沙啞的聲音堅定:“寧死不屈。”
儘管男子和女子一身的傷,臉也狼狽得看不出全貌,但從輪廓看來,也是極爲出色的。
“爸,媽——”書蘭衝到了電腦面前,是她的爸爸和媽媽,那身形,那目光,那輪廓,她不會認錯,可是,可是……書蘭轉身秦母,急切的問:“怎麼會這樣?爸爸媽媽爲什麼會弔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快告訴我啊。”
面對書蘭的焦急,秦母拿起遙控器隨意一按,某牆慢慢升起,露出了一個小酒櫃,秦母慢悠悠的站起,上前倒了杯紅酒細細品嚐着。
“秦媽媽,你快告訴我啊?我父母真的,真的還活着?這,這錄像又是怎麼一回事?”書蘭急道,好多事她都被瞞着,15歲那年,國家明明告訴她父母已亡,秦爸爸也告訴她這是事實,怎麼現在……
“你應該知道你父母是國家的特a級情報員,可他們並沒有死。六年前,他們出任務時被人出賣,被美國cia逮捕,對外國家自然要稱他們已爲國家獻出了生命,暗中,國家數次派人營救,但均失敗了。而國家營救的來源資金,便是我們ace財團。”秦母雲淡輕風的說出此事。
“你的意思是說,爸爸媽媽現在就關在美國監獄裡?受,受着這種酷刑?”望着電腦裡的畫面,書蘭眼淚顆顆往下掉,她一直以爲父母已然亡故,儘管痛苦,儘管懷念,但父母是爲了國家做出了貢獻,她是那麼的驕傲,如今才知父母是被人抓去了,天天受着苦刑,而她呢?享受着富裕的生活,甚至從沒有去懷疑過這件事。
“不錯。”
“怎麼會這樣?”書蘭搖着頭,猛的,她轉生離開,然而,卻是怎麼也開不動門柄。
“你要去哪?”秦母淡然問。
“我要去找秦爸爸,去找國家安全部。”
秦母冷哼一聲:“沒聽清楚我方纔說的話?國家營救的來源資金,便是我們ace財團,換句話說,如果我們ace財團不出資金的話,國家是不會爲了二個人而大動干戈的。”
書蘭猛然望向秦母,秦母放下手中的紅酒,亦冷冷回視着她。
“你不信?你是不信ace財團有這樣的能力,還是不信你父母還活着?”
書蘭別過了臉,她信,她信秦母所說的一切,信ace財團的能力,更相信父母還活着。
眼淚再度聚上雙眸,書蘭的心痛起來,鈍鈍的痛,慢慢的滲入四肢百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問:“你的條件呢?”
“離開秦韓。”
“我父母什麼時候能出來?”
“這個我不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ace財團不會放棄營救他們。”
爲什麼喜歡一個人就這麼的難?書蘭不明白,她只是單純的愛着秦韓,單純的想和他在一起,然後生一堆的蘿蔔頭,從此平安平淡的生活到老,可怎麼這麼難呢?
書蘭擡頭,第一次勇敢的直視着這雙冰冷卻美麗的眸子:“我的父母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你會這麼的討厭我?”
秦母一怔,書蘭的眸子黑白分明得沒有一點雜質,坦然,勇敢,直執,也柔和,親隨,像極了那個男人,秦母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冷硬的道:“你沒必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