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一起走向幸福?秦母的神情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似的,望着書蘭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配嗎?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會同意你和秦韓在一起,這輩子永遠也不可能。”
“難道你要帶着這樣的怨恨過一輩子嗎?你就沒想過要放下嗎?”這是一個死結,書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辦法解開,但如果不努力一下就放棄,她做不到。
“爲什麼要放下,這就是我的人生。”她的人生從出生那天開始就註定了要活在沒有陽光沒有溫暖的地方,而她,卻還妄想着得到溫暖,得到幸福,因爲天真,所以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負,被人擺佈,她陶今曉註定一輩子活在黑暗裡,幸福?這二個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那麼,你就不想給秦韓一次機會嗎?”書蘭指向那片記憶,蹲在角落裡的小秦韓。
秦母身子一震,半響,冷聲道:“不想。”
書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該說的她已經說完,她無能爲力,莫可奈何,卻又是萬般的不甘心,自然,近三十年的恩怨不可能單靠她的嘴皮子就能煙消雲散的,這事,只能慢慢的來,可她不知道打開秦母的缺口在哪,她更怕,怕自己沒有這樣的毅力,怕最終自己會放棄秦母,接而再度去怨恨她,她對秦母的恨一如秦母對她父親的恨。
書蘭沉默了,她一方面想要得到幸福,想讓秦韓也得到幸福,一方面,雖然知道了秦母怨恨的根源,心裡卻對於秦母以往的所做所爲還是在意着,她矛盾,也猶豫,或許,她現在要解決的並不是打開秦母的缺口,面是先要讓自已靜下心來徹底的平復那曾經受到過的傷害。
突然,秦母痛苦的叫了聲,就見她捂住了頭,就在書蘭不知何故時,自己的腦袋也突然頭疼欲裂,下一刻,失去了知覺。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書蘭醒來,看到自己躺在牀上時,再看到一臉驚喜的秦韓時,所有的記憶復甦,連同秦母的那些記憶也紛至沓來,她就覺得她做了個很多的夢,一時,她只能呆呆的望着秦韓,梳理着夢中的片斷。
“書蘭,你終於醒了。”秦韓冷峻的面龐消瘦了許多,滿臉的疲憊,雙眼佈滿了血絲,像是好些日子未睡了。
書蘭依舊呆呆的望着他,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該以何種樣子面對她,五年前的自己?五年後的自己?還是失憶後的自己?
“書蘭,怎麼了?”秦韓擰眉,擔憂的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燒,心裡暗附着:難道是腦電波的後遺症?
他是秦韓,她爲什麼要想着該以何種樣子面對他呢?現在是怎麼樣的心情就怎麼樣對待啊,想到這裡,書蘭淡淡一笑:“我沒事。”
“真的?”秦韓還是不放心。
“真的。不過,我怎麼會這裡?”她不應該是在暗影的地下通道中嗎?怎麼一睜眼就在秦家秦韓的房裡?
“你還記得什麼?”他已經從四位長老那裡知道了一切,沒有想到書蘭會掉到暗影裡,更沒有想到書蘭會和母親見面,她們掉入的那個艙是實驗艙,建成也不過幾天,她們一掉入便啓動了機子,機子一旦啓動,短時間內是斷不開的,科研人員花了二天的時間才讓它停止運行。腦電波的實驗是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實驗的二人都會陷入長時間的昏睡,幸好,書蘭醒來了,要不然……秦韓一陳後怕。
面對秦韓的擔憂,書蘭安慰的笑笑:“還是那樣啊,秦韓,能讓我靜一靜嗎?”她要好好想一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秦韓一怔,書蘭見到他沒有任何的開心,雖然淡淡的笑着,但笑容裡卻有着一絲沉重和壓抑:“發生了什麼事嗎?”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書蘭不會是這樣的神情。
“等我想通了再告訴你,好嗎?”書蘭握過了秦韓的手,這雙手很漂亮,很修長,就像藝術家的手,她也知道握上它時是多麼的溫暖,她不想放開他,“給我點時間,就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後我再告訴你。好嗎?”
書蘭的眼底有着許些的乞求。
秦韓擰起眉,雖然擔憂的着,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如果有什麼事就叫我。”
“好。”目送着秦韓出去,在房門關上後,書蘭蜷縮起自己,雙手緊緊的抱着雙腿,將臉埋進了雙膝之中。
她說要帶着秦母一起走向幸福,說的真的冠冕堂皇,那不是她一時的衝動,在那一刻,她是真心的。
幾十年的恩怨,幾十年積累的恨,秦母都報復在了她身上,她的怨,她的恨不輸於秦母,輸的只是時間,也正因爲如此,她還是能感受到曾經的幸福,秦韓對她的愛,給予她的溫暖,她一刻也未曾忘記過,因爲秦韓,她對秦母的恨總能一點點的減少。
她真的能原諒秦母對她所做的一切嗎?
心裡毫不猶豫的回答着:能。
爲什麼?
因爲秦韓,因爲秦韓的愛,秦韓給了她太多的愛,而她卻總是一味的放棄,輕言的放棄,可不管她怎麼放棄,秦韓依然愛她如昔。
這世上沒有人不渴望幸福,她是,秦韓是,秦母是……爲什麼她總要去想着過去的傷害呢?爲什麼她就不能邁出這一步呢?秦韓的幸福在她的身上,她唐書蘭的幸福也在秦韓的身上。
而她和秦韓要得到真正的幸福,首要的便是秦母要幸福!
這一個夜很長很長,門裡門外的二個人都無眠。
書蘭就以這個姿勢坐了一夜。而門外,秦韓擰着眉站着,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唯一能坐的便是守着她。
天漸漸露白時,書蘭開了門。
秦韓亦轉過了身。
“秦韓。”書蘭輕喚了聲。
秦韓等着書蘭說點什麼,卻不想,她突然說了句:“我愛你。”
秦韓身子一怔。
“有這麼愛,更多。”書蘭張開了雙臂,想一直延伸一直延伸着……
“我也是。”秦韓的聲音沙沙的。
“我恢復記憶了。”
秦韓深深的看着她,像是沒有什麼意外,可眼底露出的哀傷卻透露了他心底的想法,他沉默,可雙手卻握得死緊,她,又想離開他了嗎?
“秦韓,我想要幸福。”書蘭突然道。
“幸福?”
“放下對秦媽媽的恨吧。”
秦韓愣了愣,她在說什麼?
“我已經放下對秦媽媽的恨了。”書蘭直視着秦韓驚訝的目光。
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秦韓抿緊了脣,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你呢?你能做到嗎?”書蘭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母親那樣對他和她,她竟然讓他放下這樣的恨,那怎麼可能呢?
“知道。我不想再恨下去了,它折磨了我五年,難道我要一輩子生活在這樣的恨裡嗎?”
秦韓深望着書蘭閃動的黑眸,好半響,才道:“好,放下恨,我們遠走高飛,到一個沒人認識,沒人能找到我們的國家去重新生活。”
“不,我們就在秦家,哪裡也不去,我,你,秦秦,還有秦媽媽秦爸爸一起。”
“你說什麼?”秦韓喃喃。
書蘭吸吸鼻子:“我要秦媽媽也獲得幸福,我要她認你這個兒子,我要我們一起幸福的生活着。”
“這不可能。”要讓母親認他這個兒子,呵,這怎麼可能呢?她是那麼的討厭他,那麼的恨她,而他,也恨她。
“只要我們努力……”
“我從小到大的努力還不夠嗎?”秦韓截斷了書蘭的話,冰冷的神情浮上的是一種從未在別人面前露出的恨意:“我的原諒還不夠嗎?如果不是我一味的奢求她的母愛,你也不會遭遇這麼多的痛楚,我們每退一步,她就逼一步,她已經無藥可救。”
書蘭腦海裡浮現的是秦母記憶中17歲的她和父母,秦父三人之間開心玩樂的友誼,那時的秦母應該是渴望幸福的,要不然,也不會去接受母親的友情,甚至原諒父親的背叛,想到這裡,書蘭道:“這次有我和你一起,我們再試一次,好嗎?”
“然後再被傷害一次嗎?不,我不會再冒這樣的險,我早已放棄了和她之間的親情,對我而言,你纔是最重要的。”他再也不奢望不去渴求這份親情,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保護着她,和她一起風雨與共。
“秦韓?”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再讓她有傷害你的機會。”秦韓冷硬的說道。
“如果我一定要做呢?”從小到大的渴望真的說放棄就放棄了嗎?她知道秦韓是多麼的渴望得到母親的認同,多麼渴望母親能叫他一聲兒子,他們一同長大,他的心她又怎會不知呢?
“我已經軟禁了她,吃的喝的,都是這世上最好的,但同時,她永遠也無法再出來,書蘭,別再對她有任何的妄想。她若能悔改,當初就不會犯下這麼多的傷害。”有的人會反思,有的人只是一味的責怪對方,有的人會適可而止,有的人則會得寸進尺,而他母親的恨,已無藥可救,他是她懷胎十月的親骨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