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捨不得
言錚毫不留情的話讓董婉崩潰了,她吼道:“那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對外去說我丈夫不喜歡我,他戀的是那個不知廉恥的陳竺玉嗎?”
言錚冷笑道:“承認這事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你抹不開的是你的面子,卻不知道逃避更讓人看輕你。你以爲你自欺欺人就沒人在背後議論嗎?橫豎都是被議論,何不活出你的堅強,讓別人看看,是陳起對不起你毀了這個家,而不是你!樑志媳婦都能支撐起一個家,你爲什麼就不能!”
“我寧願他像樑志一樣被殺了,也不願意他活着被冤枉入獄……言錚,你知道嗎?我真的寧願他死了!鋏”
董婉大哭起來,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蓋把頭埋在裡面嗚嗚大哭起來,邊哭邊抽抽搭搭地說:“我還能怎麼辦?我只能想着他是無辜的,他沒有背叛我才能活下去……我知道你以爲我忘恩負義,所有人都這樣以爲……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做嗎?我不這樣做,我怎麼活下去啊……芴”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言錚對董婉沒有憐憫之心,站在她面前俯視着她,淡淡地說:“你很聰明,不用我教你怎麼生活!以後的路怎麼走,你會知道的!如果你要繼續這樣自欺欺人,我也無話可說。否則,就拿出你的堅強來,好好活下去,讓你的孩子以你爲榜樣……”
她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停了下來,冷冷地說:“你別以爲只有你是不幸的,想想你家小玉兒,她已經懂事了,你在忙着爲你所謂的丈夫伸冤的時候,你有管過她嗎?董婉,醒醒吧,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都失去了你丈夫,你還想失去他們嗎?”
言錚這次說完真走了,董婉迷茫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小玉兒……她怎麼了?
言錚往前走着,羅衣不遠不近地跟着,她看出董婉的出現讓言錚心情又變差了。她當然知道原因,言錚不同情董婉,可是卻記掛着那兩個孩子。
小玉兒那天被陳起打了一巴掌,弟弟差點沒命又嚇到了她,接着父親又出事,在家裡祖母根本不管她,除了她貼身的丫鬟,沒人知道小玉兒從那天開始沒說過一句話。
這還不夠,小玉兒夜裡做噩夢,這幾天夜夜都尿牀,這些都是羅衣的人打聽到的,羅衣稟告言錚後,言錚當時就怒了,只是人家的事言錚也不好插手,只嘆了一句:“可憐的孩子,她有什麼錯,要爲大人犯下的錯受懲罰呢!”
羅衣一般不會爲這些動感情,看到言錚爲這事心煩了幾天,她也同情起這孩子,比起江晴姐弟,這孩子更可憐。最起碼,江晴姐弟遇到了言錚,沒有父母,他們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言錚有時間還親自教江晴姐弟讀書認字,她母親留下的錢言錚也告訴了江晴,讓她知道她隨時可以走。
江晴還算懂事,這些日子在言錚府上,學到了很多母親沒有教過她的東西,也感受到言錚對她的真心,她大方地說:“姐,我不要這些錢,雖然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來的,可是我知道,我娘一定做了壞事,這些錢就是害她死的罪魁禍首,所以我不要,你拿去捐給廟裡吧,也算爲我娘積點陰德,希望她來世做個好人!”
言錚很喜歡江晴這性格,就道:“廟裡我就不捐了,留着這筆錢,咱們以後看到需要幫助的人就幫助他們好嗎?比如你的小朋友,他們要是沒錢上學堂,我們就捐助他們,這比拿去廟裡好多了!”
言錚不相信寺廟裡那些和尚,這些錢捐給他們誰知道去了哪裡,倒不如留下做些實事。
江晴一聽就點頭道:“這樣也好,姐,你做主吧!我相信你!”
言錚笑了,揉了揉江晴的頭:“改天讓羅衣姐姐教你記賬,以後你負責管這些錢,咱們要確定每筆錢都用到該用的地方!”
言錚這是想培養江晴的愛心和責任感,江晴從那天開始就真的留心起周圍需要幫忙的人,樑志的遺孀和兩個孩子就是她考慮第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她把這意思告訴了言錚。
言錚搖搖頭說:“不用,我走前給了她五十兩銀子,這已經夠她做買賣了。江晴,幫人不是無限地給她銀子,而是要激勵她,她如果拿了這五十兩銀子什麼都不做,坐吃山空,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們幫助,因爲你再給她五千兩也不夠她用!相反,如果她用這五十兩銀子賺到更多的錢,這纔是我們幫她的目的!”
爲了證明自己的觀點,言錚專門帶着江晴去看過樑氏,江晴和言錚親眼目睹了梁氏怎麼一大早起來磨豆子,怎麼辛苦地推出去賣,又怎麼養豬養雞。
這現身說法比說任何道理都有效,江晴明白了言錚的苦心
“幸福不是誰給的,是要自己爭取的!江晴,梁氏雖然辛苦,可是她有目標,她想的是靠自己的雙手,還清樑志的債務,然後讓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你要是無限的幫忙,她就不會努力,她的孩子也會在她的影響下懶惰不求上進,你的幫忙不是好事變壞事嗎?”
梁氏的事影響了江晴,江晴從那天起就教導自己的弟弟,要上進,要努力學習,給自己爭氣。
小虎子很聽姐姐的話,雖然不懂卻還是跟着江晴好好唸書認字,閒暇還纏着羅衣要跟她學武。
羅衣在言錚的授意下教了他一些基本功,小傢伙練的像模像樣,雖然沒有多少練武的天賦,這踏實的勁也讓羅衣欣賞。
看着言錚的背影,羅衣有些恍惚,越接近言錚,她越喜歡這丫頭,她不知不覺在影響着身邊的人,連她自己也有了很多的改變。
難怪龍四想殺她,這丫頭的確是她的威脅,只是龍四不明白,就算沒有言錚,拓跋言也不會喜歡她的。
她們都是冷血的,都聽命於拓跋言,而言錚,她是獨立的,她有愛有恨,又有自己的想法,誰也不能影響她,所以才吸引殿下!
兩人一路走,到了白府,看到門口等了一個人,是雙啓。
他看到言錚就快步上前道:“白小姐,你能去看看二爺嗎?他在虹橋酒樓喝了一天酒了,一直唸叨着你的名字,我們勸不回去!你去勸勸他吧!”
言錚挑眉:“我以什麼身份去勸他?雙啓,你弄錯了吧,你們二爺喝醉了,你該去找王妃把他弄回去,而不是找我!對不起,我幫不了忙!”
她說完徑直往府裡走,雙啓急了,衝上前拉住她的袖子,急道:“你知道二爺喜歡你,這些日子都在想着怎麼討你的歡喜,你去他一定肯聽你的!你就幫幫忙吧!我們是實在沒辦法了纔來找你的,你再不去,他會砸了酒樓的!”
言錚失笑,掙開了他道:“雙啓,沒事的,你們二爺有的是錢,砸壞了他會賠的。何況,酒樓老闆肯讓他砸就沒事,就怕他沒本事砸!我不想刺激他,但也不介意你幫我帶句話給他,就說言錚說了,她看不起只會喝酒鬧事的男人……好了,我今天累了一天,要休息去了!你自便吧!”
她走了進去,雙啓不知所措地看着府門被羅衣無情地關上。
雙啓站了一會,才搖頭嘀咕道:“二爺,你什麼女人不好喜歡,怎麼喜歡上這樣無情的女人啊!”
他走回去,到了虹橋酒樓,就看到酒樓門緊緊關着,雙明在守着地上喝癱了的關洛飛。
這次關洛飛真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連被人丟出來也不知道。
雙明見到只有雙啓一人回來,就攤攤手苦笑:“二爺這苦肉計也不管用啊!”
“什麼苦肉計,二爺心裡是真的苦啊!”雙啓無奈,找了馬車和雙明一起把關洛飛擡上了馬車。
遠處,一個人影見馬車消失了才嘲諷地一笑,撫了撫臉上的銀色面具,掠上房頂走了。
周氏運氣好,言錚急救及時,再加上柯京的方子,後遺症沒有多少,第三天就行動自如了,說話也沒什麼影響。
端木翊心下感激,揹着周氏備了一份厚禮送去給言錚,言錚沒見他,出面的是羅衣,羅衣面無表情地說:“我們不收禮,端木將軍已經付了診費就不欠我們什麼了,以後,你們端木家的任何病人我們都不歡迎,你管好你娘和你妹妹就行了。再來鬧事,你娘在官府的案子還沒消呢,我們不會手軟,一定讓你娘嚐嚐杖刑的滋味!”
端木翊無奈,只好拿回了禮物,並慎重地告誡周氏,別再去鬧事,否則二十板子他也幫不了忙。
周氏當了兒子的面敷衍不會去鬧事,私下裡卻不甘心,她絲毫不感激言錚救了自己,把自己的病好歸功於柯院長,備了份厚禮送去給柯院長,結果柯院長也拒絕了,說他不貪功,這是言錚的功勞,她該感激的人是言錚。
周氏被抹了面子,還被柯院長勸了幾句,讓她放下過去,別再爲難言錚了。
周氏表面答應,私下卻更恨言錚,在家裡想了又想,竟被她想出一條毒計,只等着找機會對付言錚。
只是周氏還沒來得及實施,汪大人卻找上門來了。
當時端木翊也在家,聽到汪大人來訪就趕緊親自迎接出去。
汪大人進屋坐下才道:“端木將軍,勞煩把老夫人請出來,本官有幾句話想問她!”
端木翊疑惑:“汪大人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家母身體不適,還是別打擾她了!”
汪大人淡淡地道:“端木將軍真的什麼都能做主嗎?只怕未必吧!還是把老夫人請出來,端木將軍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在一邊旁聽,只是本官要端木將軍承諾,今天聽到的任何話都不能往外說!”
端木翊一見汪大人如此慎重,知道事關重大,只好親自去把周氏請了出來。
周氏出來一見汪大人就給了汪大人一個難看的臉色,她覺得汪大人是言錚的人,是他幫言錚才讓自己出醜的。
“老夫人,本官今天來是有話要問你,還請老夫人實言相告,否則本官只能把你請到衙門了!”汪大人才不管她臉色難看,正色道。
“你敢,老身是四品誥命,你沒有聖旨別想動老身!”周氏怒了。
汪大人笑了笑:“老夫人要聖旨也容易,只怕本官真請來聖旨,老夫人和端木家就危險了,所以爲了端木將軍,還請老夫人配合!”
端木翊一聽就知道事情嚴重,按了按周氏沉聲說:“汪大人有話就問吧,我保證我娘一定會如實相告!”
汪大人這才正色道:“老夫人,本官還留着你僞造李大夫的方子,今日來就是想問問,這方子是誰僞造的?”
周氏氣惱地說:“這方子就是李大夫開的,根本不是僞造的!你幫那賤人這仇我還給你記着呢!”
“老夫人!”汪大人厲聲喝道:“罪證確鑿你還狡辯,本官告訴你,要不是念在你才大病初癒,本官早就把你請到衙門問話了,又何必親自登門呢!”
周氏冷笑道:“誰不知道你幫那賤人,你何必假惺惺呢!汪大人,難道你看上她了,想娶她做小妾嗎?老牛吃嫩草,你還真和她一樣沒有廉恥!”
“娘,你胡說什麼!”端木翊氣惱地埋怨道。
汪大人則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端木將軍,你娘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算了,就當老夫好心沒好報吧!我這就回府讓衙役來帶老夫人去公堂問話!”
他說完拂袖就走,端木翊急了,趕緊上前拉住汪大人道:“汪大人別急,待我勸勸我娘,讓她告訴你!”
汪大人站住了腳,冷冷地道:“本官要不是念在過去和端木將軍的情分上,也不會走這一遭!端木將軍,你好好勸勸你娘吧,讓她說出實情,否則本官就去請聖旨,查封端木家!”
“你敢,那方子明明就是李大夫寫的,你偏袒那賤人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你要去請聖旨你就去請啊,我還愁沒理由不能見皇上讓他給我做主呢!這下正好託你的福去見見皇上!”周氏叫道。
“娘,你少說兩句行不!”端木翊已經看出今日這事不簡單,拉了汪大人出來道:“汪大人,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這樣我也好勸我娘說出實情!”
汪大人冷冷地道:“不能,這還是機密,你只要知道本官受皇命調查這事就行了,爲了你們端木家着想,你娘最好說出實情,否則本官也幫不了你們了!”
“行,那請你在這稍等片刻,我進去勸勸她!”端木翊越想越不對,只是一時無法出去找人弄清怎麼回事,只好走進去。
周氏還氣咻咻的,看到端木翊進來就冷哼道:“你也要逼我嗎?”
“娘,這不是誰逼你的問題,你沒聽出汪大人話中的意思嗎?這是聖上讓他調查的,說不定牽扯其他事,娘你就說吧,是誰給你的方子讓你陷害言錚的?”端木翊苦口婆心地勸道。
“沒有誰給我,就是李大夫開的!”周氏一口咬定自己說的話。
端木翊無奈:“娘,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日子過的風光了就無所畏懼了?我們家是什麼情況你就不知道嗎?”
周氏聽到這話就沉默了,端木纖雲雖然和趙天楚有婚約,可是趙天楚一直搖擺不定,不肯具體定下婚期。而端木家這邊,自從端木將軍死後,端木一支就沒落了,雖然兒子受皇上重用,可是家族沒人又怎麼能站穩腳呢!
這也是端木翊雖然不滿趙天楚,卻不能和趙天楚生分的原因,他只有靠着趙天楚才能建功立業。如果將來太子登基,他端木一家就完了,他只有將全部身家押在了趙天楚身上。
“娘,言錚和我們家
的恩怨一時理不清,你要報仇什麼的也要端木家強大才行啊!”
端木翊苦笑道:“你現在該好好看看形勢,言錚她越過越好,她現在已經不是可以任你欺凌的熙言錚。拓跋言認她做義妹,三皇子被她救過,太子對她也有好感,駱太醫和關洛飛都站在她那邊……還有陳家,那些白將軍的老部下,就連皇上對她都意思不明……娘,你拿什麼和她鬥?我知道你恨言錚,可是你不恨我們吧!嫂子,妹妹,還有小寶……孩兒是怕你被人利用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周氏動容:“真有這麼嚴重?”
端木翊搖頭:“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嚴不嚴重!娘你先告訴我,是誰給你的方子,我掂量一下,這對我們端木家有什麼危害!”
周氏遲疑了一下,才道:“我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方子,就是前兩天,在我的妝臺上看到一封信,信裡面有那張方子,另一張就是教我怎麼陷害言錚。我一時報仇心切就按信上說的做了!”
“那信還在嗎?”端木翊追問道。
周氏搖搖頭:“被我燒了!”
“你怎麼那麼糊塗,這事你該告訴我啊!”端木翊埋怨道。
周氏委屈地小聲說:“告訴你,你肯定不會同意我這麼做的。我知道,你雖然答應我娶了小玉,可是你的心還在那賤人身上,你怎麼可能會幫我呢!”
“行了,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告訴你,以後再有人給你送信,你一定要告訴我,再瞞着我,我會生氣的!”
端木翊繃着臉走了出去,把周氏的話全部轉告了汪大人,汪大人聽了沉默了好一會才道:“端木將軍府上也該查查了,被人混進來送信事小,要是送了什麼不該送的東西,端木將軍能說的清楚嗎?”
端木翊一聽就全身冒冷汗,慌忙點頭:“我會查的,謝謝汪大人提醒!”
汪大人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居安思危……端木將軍有空還是多勸勸老夫人吧,言錚是個好孩子,當年的事不一定是她做的,你們就算不感恩,也別太爲難她了!本官告辭了……”
汪大人走了,端木翊陰沉着臉站了半天,心下卻波濤洶涌,汪大人的好意不管是不是言錚授意,這份情他都領了。
錚錚,我一定會查明當年的事,這不只是爲你伸冤,也爲了我們……
,我們的感情被當做陰謀的犧牲品……
端木翊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憑一向的敏感,嗅出了這事下面隱藏的危險氣息。
他有種預感,這帝都過年這一段時間的平靜繁華很快就會被打破,不知道的是,這一次誰會被犧牲,哪些家庭會被毀滅……
他希望,不會是自己還有自己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