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說完這話,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一擡頭,卻見對面的袁遷遷已經眼眶通紅,幾近落淚。-
她憐愛的捏捏她的手,語氣都帶着些許無奈,“這是怎麼了,平白的哭什麼。”
袁遷遷聽到俞舟說的這些話,心裡酸脹得難受。
一直以來,自己都在爲順利的接近了嫂子而沾沾自喜。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爲什麼會把事情進得這麼順利。
如果沒有俞舟自己的默許,自己那丁點伎倆,恐怕根本就毫無希望接近她。更別說現在這樣,登堂入室一樣。
這中間,那些各種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俞舟的接受下,她居然一點都沒覺得不對。現在看來,都是嫂子在寵着她纔是。
而自己,卻沒有說實話,甚至連名字都是假的。
她‘抽’噎着擦着眼淚,不肯擡頭,心裡頭一陣一陣的羞愧。
嫂子對她疼着挨着,自己卻隱瞞了那麼多事情,現在,嫂子卻說她是真心實意的,這如何能讓她不難堪。
她只覺得自己在沒有臉面,再去面對俞舟,鼻子一酸,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七零八落的掉下來。
暈染得那一小片‘牀’單,都被淚水泅溼了,卻又沒發出什麼聲音,可見哭得十分傷心。
俞舟不好動身子,便更是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她知道袁遷遷沒有說實話。但是這又有什麼的,該知道的,她已經都差不多知道了,自然也不會去怪袁遷遷。
她握着袁遷遷冰涼的小手,哄她道,“好了,不哭了乖,我沒怨你。快擦擦眼淚,一會兒小心你臉皺起來。”
袁遷遷聲音悽悽慘慘,“舟舟姐,對不起,我還有事情瞞着你……”
俞舟心下也是舒緩多了,“我知道,不過那些也不重要,沒關係的,快不要哭了。”
袁遷遷‘抽’噎着,聲音也斷斷續續,“可我……我、瞞着你,現在、還、不能說……不能說……”
俞舟無奈的看着梨‘花’帶雨,鼻頭都哭紅了的小姑娘,心中一陣無奈。自己已經說得夠明顯了,怎麼眼前的小姑娘還是沒有聽懂。
她沒法辦,和哭懵了的人說話,還得慢慢細緻的來才行。只得又說了一遍,倒是十分有耐心。
袁遷遷這才止住了眼淚,水汪汪的大眼睛這會兒被洗的乾乾淨淨,純潔得像一隻剛出生的小鹿。
她淚眼‘蒙’‘蒙’的看着她,“舟舟姐,謝謝你!”
俞舟笑了笑,“傻丫頭,這有什麼好感謝的。”
袁遷遷這才破涕爲笑,用手胡‘亂’的‘摸’了一把臉,“等能說了之後,我一定全都告訴你,絕對再也不瞞着你了!”
俞舟哭笑不得,這姑娘還沒發現,自己已經把這些事兒,‘露’餡都要給漏完了!
不過這樣傻傻的,倒是可愛得不行,看着眼前的小‘花’貓,俞舟只得又說道,“快去洗臉,狼狽死了!”
語氣頗爲嫌棄,不過這也怨不得俞舟。平日裡有些潔癖的人,看着那滿是眼淚鼻涕的,通紅的小臉,沒撇過臉就算好了。
這也就是袁遷遷吧,要換了別人,俞舟一準把一整包紙巾都砸那人臉上去了,哪能讓她還對着自己傻笑說話的。
袁遷遷進了病房裡頭自帶的衛生間去洗漱,俞舟半靠着‘牀’,看着窗外面。
她是在二樓,正對着外面的小‘花’園,樹已經開始回‘春’,嫩綠‘色’的樹葉也嬌滴滴的爬滿了枝條。一排樹下來,綠盈盈的‘春’‘色’就‘蕩’漾了出來,裝飾得倒是‘春’意盎然,十分讓人舒心。
看着看着,思緒就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今天看着袁遷遷的樣子,她已經肯定袁遷遷是和商照川有關係。按照年齡和對她的照顧,大約是商照川以前曾經無意間提起過的妹妹。
這也是多虧了這次,她被那個司機一晃,撞到了頭。
腦子裡頭的記憶好像被撞開了一樣,又清明瞭許多,也想起了很多事情。不過都是支微末節的,也沒有什麼能連貫起來的事情,多的是片段。
不過她記‘性’好,倒是從這些小事裡頭,提取出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例如這個商照川提過的自己有一個妹妹,就是這時候,想起來的。
基本確定了袁遷遷的身份之後,俞舟就開始思索,爲什麼袁遷遷一個人過來,商家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按照道理來說,袁遷遷的身份應該十分的高貴纔是。商家就算是擔心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可能會讓家裡的大小姐過來。
想到這裡,她突然間又想起一件事,還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那是之前陳朗說,要找袁遷遷拍電影的時候,自己怕她耽誤學業,還有家裡不同意,特別的問過了她。
小姑娘當時是怎麼說的,家裡管不到我!
這就是了。
俞舟眼睛一眯,瞬間想通了不少關節。
袁遷遷這麼肆無忌憚,顯然是有人在背後給她撐腰,那麼這個撐腰的人,絕對是比商家還要厲害的世家。
她身邊的保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夠培養出來的,說是男朋友給安排的。那麼這個背後之人,顯然就是這個“男朋友”了。
大約是和商家鬧翻了,小姑娘仗着自己的男朋友勢力,一舉跑到了自己這裡來。
那麼商照川,現在在哪裡,爲什麼沒有出現?
俞舟腦子裡頭,想法幾轉,思考着這個問題。
既然袁遷遷過來了,又這樣對自己萬分照顧,看來是受了商照川的託付。
而且,商照川一定是沒法辦過來,纔會讓自己的妹妹來照顧人;或者說,商照川根本就不知道袁遷遷過來了;再或者,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阻止袁遷遷。
總之,結論就是,商照川現在難以脫身。
思考了這麼許多,也不過過去了幾分鐘而已。
而且小姑娘愛美,這會兒看了自己的臉,肯定是鬱悶萬分,直到現在還沒有從洗手間裡出來。
病房裡靜靜的,暖氣還開着,溫度怡人,就算是單穿一件病號服也絲毫不會覺得冷。
可是俞舟的手,竟然在不受控制的發抖,慢慢的緊握了起來。一顆心也在一絲一絲的疼痛,她從來沒有想過,就算是想不起來曾經的事情,商照川對她的影響,依然存在着。
就像現在,自己想到了他可能受傷,可能分身乏術,可能一切讓他脫不開身,沒辦法回來的事情。
她竟然無法剋制住自己的心,讓它不去想,不去擔心難過。
這個現象讓她十分不安,縱然她知道以前和這個丈夫,有過許多的甜蜜。
但是現在,在沒有見到這個人之前,她都下意識的認爲,這對於她來說,還是個陌生人。至於回來之後,心是不是同以前那樣熱切,她不敢保證。
但是現在,她覺得這種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非常讓她不安。
既然失憶了,就好好的過自己的新生活纔是。
以前那些種種,如果不能向着好的方向來,那就統統都不要出現!
她神‘色’複雜的,冰涼的,還在微微顫抖的手,慢慢的覆上自己的小腹。
手心底下的溫度,很溫暖,很快就講她冰冷的手掌捂得溫溫的,好像在安慰她一樣。
俞舟閉了閉眼睛,將腦海裡那些破碎的畫面趕出去,半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呢喃道,“真是個難題……”
也不知道是指什麼,語氣卻是又似幽怨又似委屈。
待到袁遷遷終於收拾好,從洗手間裡出來,俞舟都已經睡着了。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俞舟身前,給她輕輕的把‘牀’頭降下來,和‘牀’尾相平。
然後爬上了房間裡頭另外一張,給家屬準備的小‘牀’,睜着眼睛想了一會兒事情,就也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陳朗就拎着早飯過來俞舟病房裡。
這會兒時間還早,袁遷遷也是剛起來不久,正在用熱‘毛’巾幫俞舟擦臉。
俞舟見到陳朗過來,便問道,“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有事情?”
陳朗苦笑一聲,“俞姐你可真說對了,我可不就是有事情,要不然現在這麼點,我還在夢迴周公呢!”
俞舟笑了笑,陳朗自從和大家熟悉起來,就特別實誠,連說話也不那麼一本正經兒了。
她就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着急。”
陳朗憤憤道,“還不是那個趙臻,我昨晚上找了點水軍,‘弄’了點軟文營銷博客什麼的,宣傳了一下咱們電影。”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看樣子是十分生氣,“昨晚上勢頭還很好呢,我打算今天順勢就推出宣傳預告片,結果……!”
俞舟道,“趙臻幹了什麼?”陳朗極其鄙夷的說道,“那個小人,竟然連先頭宣傳都沒有,直接拿他們電影和咱們的電影稿上對比了!這不是藉着咱們人氣炒作嗎?我早上起來一看,關鍵詞都連到一起去了,你說他怎麼這麼不要臉!”俞舟看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禁一笑,“彆氣了,他想借光,咱們就讓他借一借,他想自己砸自己的腳,咱們就替他搬搬石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