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臉又刷地一紅。她不敢看崔習,便低下頭去。
崔習緊緊的盯着她,等着楚思的回答。
楚思心跳如鼓,想了又想後,卻問道:“文鳳公主怎麼辦?”
崔習輕笑道:“原來你是擔心她?你放心,本朝是世家與皇室共治天下。文鳳公主之事也不是完全推不掉。”他慢慢的傾身向前,右手食指印在楚思的紅脣上,盯着她低斂的眉眼輕輕的說道:“觀你容貌氣質,定是世家好女。只是習這幾天問了許多人,居然一直沒有辦法問出你的身家來。巾幗不如把身家坦言相告,如果你身家不錯的話,習也可想法子救你出皇宮,正式娶你爲妻。這樣我們日日相伴,嘻笑不禁,豈不是更美?”
又有人向我求婚了。
楚思暈陶陶的想道。
同樣是一個大美男,我好有豔福哦。
可我現在只覺得不自在,這樣一個大美男向我求婚,我爲何卻不自在呢?
楚思連掐了自己幾把,才把思路拉回來。她依舊依斂着眉眼,長長的睫毛如羽翼一樣在她白玉般的臉上撲閃着,月光下,這張帶着些微羞澀和不安的臉,真是魅惑無邊。崔習看着看着,放在他脣上的手指已在不知不覺中加重了些許力道。楚思紅脣動了動,終於開口了:“如我家世一般呢?”
崔習一笑。笑着地時候,他聲音帶着些許遺撼的說道:“如果你身世一些般,習會在某處山水明淨的所在。爲你築一華屋。至於崔家主院,則盡力爲你找到一個不妒地主婦,可好?”
“不好!”楚思恢復過來了,她輕輕一笑,懶洋洋的與崔習對視,笑道:“其實,小女子一直覺得自己可以當個很好的兄弟,崔公子何不把我當成男子?”
崔習靜靜的看着她。片刻後,他慢慢的抽回手指,一抹悵然若失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逝。
又過了一會,他輕輕的回道:“兄弟?倒也不無不可。”
把身子朝樹杆上一靠,崔習伸出修長的雙腳架在一根小樹枝上晃盪起來。、
一邊搖晃,他一邊望着天上悠然來去地白雲,嘆息的說道:“饒是人生苦短,卻還得討回一個世俗女子讓人來忍耐。”他側頭看着楚思,明亮的雙眼在陰暗處熠熠生輝:“巾幗風度不凡,相坐時如沐春風。只是可惜。習似乎沒有這個福氣與巾幗長相廝守。”
楚思抿嘴一笑。
她聽得分明,眼前的這個崔習,和衛映以一樣,之所以對自己起意並求婚,那是因爲他們覺得在自己的面前很放鬆,相處起來很舒服。何況,自己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美人。因爲上面種種,在他們看來,自己便是一個上佳的妻子人選。
這其中,沒有愛情。楚思甚至感覺到。如果自己是一個男子,他們也會不介意與自己來一場同性之好!
想到這裡,楚思啞然失笑,忖道:不管在什麼時候。愛情對於男人來說,都是一個奢恥的東西。也許,對我談得上愛的,慕容恪算一個,謝安也有了五六分。
“你在想些什麼?”崔習輕輕笑道:“是不是在打藉口回絕我的提議?”
楚思學着他地樣子,望着天上來雲自由的白雲,悠然的說道:“是啊。”對上崔習愕然望來的雙眼,楚思笑嘻嘻的說道:“我的身家有點複雜。實不能坦言相告。”頓了頓。楚思的眼神迷離起來:“我還有喜歡的人呢。”
“你有喜歡的人?”
崔習大驚,他翻身而起。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思,認真地問道:“他是誰?”
楚思沒有想到他這麼大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她傻傻的望着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反應的好。
“他是誰?”崔習又問道。
擡頭定定地看着楚思,崔習徐徐的說道:“初見巾幗,巾幗風采過人,在習面前言笑無禁,風姿嫣然迷人心魄。習見過的女子雖然不多,卻也知道,一個女子只有對一個男子心儀之時,纔會盡顯風情。因此習一直以爲,巾幗的心中是有崔習的。現在突然聽到巾幗說,自己還有心上人,這讓崔習一時無法接受呢。”
楚思的臉漲得通紅。崔習的話說得很明白,之前是她勾引了他,讓他以爲她對他有好感,所以纔有了之後的事。
可是,楚思漲紅着臉,訥訥地說道:“孔雀開屏是生理行爲。”
崔習淡淡地接口道:“巾幗的意思是說,你看到美男子有了勾引之意,也是天經地義之舉?”
楚思羞得無地自容。
崔習深深地凝視着她,忽然長嘆一聲。他仰頭望着天空,輕輕說道:“是我癡了,起了枉求之心。”徐徐的嘆了一口氣,崔習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你不必介意。我只是一時沒有想到,有點難以接受罷了。過個兩天便沒事了。”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習還是好奇,能令得巾幗這樣的女子傾心的男人應該很是不凡,他是誰?誰家的兒郎有如此風采,可以捕捉到巾幗這樣的美人
楚思不答。
她本來在說出“有喜歡的人”時,是準備招出謝安,順便要這個新結識的朋友幫她探一探謝安的近況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表現如此灑脫風流的崔習,在聽到自己有喜歡了的人時反應這麼大!
她心裡還以爲,他雖然對自己說出求婚的話,實際上兩人是那種可以結爲異姓兄妹的知已朋友。哎,看來很多事並不是自己所以爲的那樣。
在楚思的鬱悶中,崔習徐徐的說道:“別胡思亂想了,楚思姑娘才說到這裡,驀然翻身坐起,雙眼警惕的看着牆外一眼,低低的說道:“有兩個宮女回來了。我得走了。”
一聽到他說要走,楚思連忙扯住他的衣袖,對上崔習滿含希望的雙眸,楚思不好意思的一笑,急急的說道:“不知道司馬衍用了什麼法子,我現在功夫被制,動彈不得。你有沒有法子讓我功夫恢復原樣?”
她的話剛說完,一陣腳步聲向這邊傳來,同時,兩個宮女的聲音傳來:“巾幗?巾幗?”
崔習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下,站在樹杆上,他烏黑的雙眸幽深的望着楚思,輕輕的說道:“你的功夫的事,我會放在心上。你且等着我。”
楚思連連點頭。崔習幾個縱躍,便消失在圍牆處。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楚思苦悶的想道:看他這個身手,功夫根本就比不上以前的我。可現在他能在這個宮中來去自由,而我卻只能做一隻金絲雀了。
耳聽到兩個宮女的叫聲越來越急迫,楚思抱着樹幹慢慢涌下。不一會,她“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兩個宮女應聲跑來,看到樹下摔得手肘和膝蓋青紫的楚思,又擡頭看了看那棵高大的榕樹,同時臉上一黑。直到把楚思送到寢宮時,楚思聽到一個宮女還在嘀咕:“這位巾幗居然連樹也爬,如此粗俗……
又五天過去了。
盧巧兒自從那日跟她說過話後,便消失不見了。也不知是到了別的院子還是怎麼了。與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兩個侍衛。而崔習,自從那次以後也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次期盼不已的楚思的心,一日涼似一日。
現在她院子裡的宮女和侍衛,見到她渾然成了啞巴,任她怎麼問怎麼逗,一個個都面無表情的,靜靜的瞅着她。彷彿在看猴把戲一樣。她們的表情既令楚思氣悶,也令她不安。
到了後來,楚思甚至盼望那文鳳公主能出現,縱使她跑過來罵自己一頓,也總比這樣寂靜無聲呆下去的好。
就在楚思過得極其鬱悶,度日如年的時候,這一天,一直緊閉的院子忽然大開,一隊隊宮女太監手捧着各種物品走了進來。
他們迤邐而來,不停的從楚思面前穿過,在她的睡房中掛上珠簾,換上嶄新的錦被。同時,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也走進來,片刻後,院落的前後和左右,後面,都站滿了侍衛。
楚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見一個宮女扭着腰從身邊走過,她手一伸,把她扯住了。宮女回身見到是她,連忙跪倒在地,恭敬的叫道:“奴婢見過巾幗。”
楚思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身來與她平視,盯着她問道:“你們進進出出的,這是幹什麼?”
宮女見她蹲下,連忙伏在地上向後挪了挪,低下頭不敢看她的雙眼,恭敬的說道:“巾幗不知道麼?”
楚思連忙說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宮女仍是不敢擡頭見她,頭伏在地上,恭敬的說道:“陛下已傳下旨意,今天晚上是陛下的納妃大禮,將遍請世家權貴。奴婢們是來侍奉,侍奉巾幗的。”停了停,宮女清脆的叫道:“奴婢恭喜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