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學士府之後,錢富商被管家留在了前院招待,錢夫人則護送着崔氏的轎子向着內院走了過去。
可到了二門之後,被聞訊趕來的王氏的丫頭攔在了門口。
當聽說錢少興不僅沒有讓設計到顏明真,反而自己的奶孃被錢家的狗給咬了,王氏當時就被氣壞了。所以哪裡還肯見錢夫人。
前來傳話的丫頭只是上前去問詢崔氏的傷情了,末了,在崔氏的轎子進二門前對着眼巴巴的錢夫人不耐煩的揮手說道:“我家夫人現在身體不爽,你們家出了事情該去找衙門去,找她一個有了身孕的夫人能做什麼?”
錢夫人一聽這小丫頭的話,頓時就急了。
自家可是明明在爲王氏做事,現在出了事倒好,她直接推了乾淨,讓自家去想法子。
想想蔣世子是說不上話,而顏明真那裡,如果要沒有王氏牽線,自家更是不可能直接找上門去,這不是爲難自家嗎?
由於關係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兵馬司受苦的事情,錢夫人那裡肯輕易就讓這傳話的丫頭離開,眼疾手快的就拉住了她。
“你別走,”錢夫人也顧不上規矩了,直接一把拽住傳話丫頭的手,不讓她跟隨轎子一起離開,苦苦哀求道:“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到內院裡見見你們家夫人吧。我可是她親姨母,她兄弟的事情她不能不管啊!”
前來傳話的丫頭是王氏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頭,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按照大丫頭的吩咐過來傳話,此時被錢夫人抓住,不覺就惱了。
“你這是做什麼?”丫頭眼見崔氏的轎子越走越遠,一邊掙脫着錢夫人,一邊跺着腳說道:“我還要回院子做事呢,你拉扯我幹嘛?”
錢夫人見二門處值守的兩個婆子目光睽睽的瞪着這邊,既怕她們將自己轟走,又害怕這丫頭一走,自己不得進門,頓時給自己隨身帶的丫頭婆子一使眼色,幾個人一起將王氏的丫頭給圍住,拉着她說道了起來。
誰知道那個丫頭也是脾氣倔的,錢夫人說一句,她頂三句,一會兩個就吵了起來。
聽着她們越吵越厲害,兩個看門的婆子認真的聽了一會後,一使眼色,一個看着門,另外一個悄悄的進了內院。
這兩個婆子是金氏手下的人,等聽到錢夫人所說的話裡的內容比較奇怪,就乾脆跑到內院裡去報信。
也恰巧金氏帶着小金氏兩個人在楊老太君房中說話。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反正也知道楊老太君出了年就要到將軍府上,金氏也就伺候的更殷勤了。
今天她將自己過年的安排都整理出來了,正在跟楊老太君說過年的事情。
當院子裡金氏的心腹婆子當聽說王氏院子裡的人在跟前來王氏孃家的人爭吵,頓時就將看門婆子放了進去。現在王氏哄的楊老太君將她看的很高,那就讓楊老太君聽聽她做下的事情吧。
看門婆子進了房內之後,也就將聽到的王氏的丫頭和錢夫人的話語給描述了一遍。
“什麼?”聽到最後,楊老太君一皺眉說道:“王氏平時看着也是個伶俐的,怎麼今日裡親戚來了,就不讓家進門了?算了,她有了身子,不願意應酬,那就將來人帶到老身這個院子裡吧。這過年過節的,讓外人聽到了說不定詬病什麼呢。”
一聽楊老太君讓人將錢夫人領到這裡來,金氏和小金氏兩個人禁不住相互看了一眼。
王氏的這個親戚家她們也是知道的,平時楊老太君最是講門當戶對的規矩了,今天怎麼會親自接待這個錢夫人。
如果要是說楊老太君怕內院裡的行事給府上幾個當官的男人們造成不良影響,她們兩個說什麼也不相信。
雖然心中這麼想着,兩個人眼見楊老太君已經做出了決定,也就連忙讓人出去將錢夫人請了過來。
二門口的錢夫人之所以拉住那個丫頭爭執不停,也就是想着讓王氏掂量一下,別過河拆橋。原本她也不想鬧得太大了,到時候別說救兒子了,跟王氏鬧的翻了臉也不成。
本來她都想着要放這個丫頭回去,出去跟外院的錢富商商量該怎麼辦了,正好金氏這邊邀請的婆子過來了。
沒有想到會驚動到楊老太君,錢夫人有心不去,但一想如果就這麼走了,自己的兒子說不定還要在兵馬司過了年。
咬了咬牙,她也就跟着進了內院。
等進了內院後,一見到錢夫人,金氏和小金氏就帶了幾分不屑。
錢夫人到大學士府之前,害怕被人笑話商戶之妻登不了大雅之堂,特意穿着的比較正式。可這看在她們眼中,則成了暴發戶炫耀一般。
再說,錢夫人是王氏的姨母,兩個人就是有爭執,但總歸骨血打不斷。要是來的不是王氏的姨母,還有可能拉攏一下,聽說她這個姨母跟王氏的孃家走的特別近,兩個人當然也就更懶得動那個心思了。
可眼見楊老太君對錢夫人一片和藹,兩個人也只能扮笑臉陪着。
而錢夫人進了門之後,倒也很是恭敬,挨個行過禮後,勉強坐了小半個錦凳。
“錢夫人,”楊老太君倒是客氣,開口說道:“剛纔聽下人說你有事尋老身的孫媳婦。她身子骨不方便,你儘管說就是了。”
來的時候錢夫人就想到了央求楊老太君,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提起。也就連忙說道:“那先要謝過老太君了。還不是我家那個不省事的兒子,今天以爲家中丟了錢財,就上街幫助去尋,結局卻闖了禍。”
“哦,那你仔細說說。”楊老太君和顏悅色的說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來大學士府之前,錢富商夫婦兩人已經基本對了一遍說辭,所以錢夫人倒也不驚慌,也就按着早就想好的說辭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只不過,她將錢少興上街說成了是還以爲家中丟了錢,就帶着人出去找。不想那狗惡性不改,竟然咬了王氏的奶孃。後來顏明真出來的時候,還想去咬顏明真,被蔣逢春一腳踢死。
因爲兒子不會說話,讓蔣逢春氣惱,也就讓正好趕了過去的兵馬司的人給捉拿而去。
正在說着着時候,王氏也趕了過來。
剛纔錢夫人被楊老太君院子裡的婆子帶走後,那個傳話的小丫頭自然連忙報告了王氏。王氏一聽害怕錢夫人說漏了嘴,就連忙奔了過來。
見王氏過來,金氏和小金氏兩個人不覺幸災樂禍的瞧了她一眼。讓你自從有了身孕後跟有了功勞一樣,整日連門都不出。現在你的親戚找上門來了,狗咬了崔氏,又被蔣世子訓斥了,等着一會挨楊老太君的數落吧。
心中雖然高興,但小金氏還是連忙站起來,作勢要攙扶王氏,說道:“嫂子,注意着些。”
“有勞弟妹惦念。”王氏皮笑肉不笑的掃了她一眼,去給楊老太君行了禮,再和錢夫人見禮,然後才落座。
“春花,”錢夫人叫着王氏的閨名,一臉愧疚的說道:“今日之事全怪我們夫妻教導不嚴,讓你的奶孃受累了,我先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姨母客氣了。”一聽錢夫人將責任全攬到了他們身上,王氏先鬆了一口氣。然後再見房中其他人的臉上並無異色,心知事情並沒有敗露,也就徹底放心了。
“這有了身子就嗜睡。”王氏帶着幾分不好意思說道:“剛纔不知道姨母來了,院子裡的丫頭不想驚動我,就直接將姨母攔在了門外,還請姨母不要責怪我的失禮之處。只不過,希望我沒有來遲,若是能爲表弟做些什麼,纔不枉我這當姐姐的身份。”
“春花,你真是客氣了。”
兩個人客氣了一番後,錢夫人繼續將事情講完。
末了,錢夫人站起來給楊老太君施了一禮,哀求道:“老太君,今日之事全怪妾身教導不嚴,還請老太君看在親戚份上,跟將軍府的三小姐求個情,讓她不要再生我家少興的氣了。”
“你是說是蔣世子在街上對真兒施以援手?”楊老太君並沒有直接回答錢夫人的話,而是說道:“是蔣世子本人,還是他的侍衛呢?”
“是蔣世子本人。”錢夫人一聽,連忙說道:“三小姐離開之時,蔣世子還一直將她送了出去。”
聽到楊老太君這麼問,金氏和小金氏還有王氏三個人才突然明白她爲什麼突兀的將錢夫人喊過來說話。
尤其是王氏,心中不覺就突突跳了起來。
在院子裡聽到說錢少興失手了,狗沒有咬顏明真而是咬了崔氏她就氣怒的讓傳話的丫頭閉住了嘴巴了。此時一聽原來還有這事,她就更生氣了。
聽着楊老太君此時又特意提起蔣世子,似乎還對顏明真能遇上他頗感興趣,她心中頓時有了一個不祥的念頭。
果然,楊老太君說道:“蔣世子這個孩子,也是個實心的。前一段日子真兒無意中曾經救過蔣王妃一命,他還真是將那恩情記在了心中。”
這是在婉轉的說顏明真跟蔣逢春在路上相遇,交談,並不是輕浮,而是兩個人原本認識。
這話一說出來,錢夫人禁不住先倒抽了一口冷氣。怪不得蔣世子爲顏明真出頭呢,原來如此。
想着她的心中更着急了,忍不住拿眼直瞅王氏。
金氏婆媳三個人也禁不住暗自抽氣,她們禁不住想起前幾天楊老太君剛剛宣佈的將沐天華和顏明真兩個人的婚約解除的事情。聽這楊老太君的意思,似乎是有想法啊!要麼她會這麼說話?
“錢夫人,今日之事你也說了,那就先回吧。”楊老太君說道:“既然咱們是親戚,肯定就不會袖手旁觀了。”
聽着楊老太君這麼說話,錢夫人連忙站起來,千恩萬謝了一番。然後才高高興興的離去。
等錢夫人一走,楊老太君看看她們婆媳三個,說道:“那個宇文姨娘,真是個可恨的。明城和明輝的事情也不提早操持。這下可好,真兒就是有了如意的人家,又怎麼能這麼快的操辦?”顯然是真的有了要將顏明真嫁到蔣王府的念頭。
聽了這話,王氏只覺得自己滿嘴的苦澀。顏明真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無依無靠就敢上門來勒索自己。這要是讓她攀上了蔣王府的高枝,那今日之仇她還定怎麼折騰自己呢?
“祖母,這樣不妥吧?”王氏摸摸自己並不突出的小腹,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要是讓蔣王府那邊知道真兒妹妹的命格不好,那還不讓蔣王府上的人記恨上咱們?”
“嫂子,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小金氏一直是跟王氏唱對臺戲的,此時那裡肯放過這個機會。她看看楊老太君,見她並沒有出言阻止自己,也就大膽的說道:“真兒妹妹的命格只是跟天華表弟的命相不合,兩個人才退婚的。再說,真二妹妹要是嫁入蔣王府,頂多也就是一個側世子妃的身份,那裡會講那麼多呢。再說了,你聽也錢夫人講了,人家蔣世子可是一個知恩重情的人,說不定根本不在乎那些。”顏明真是將軍府上的庶女,進蔣王府確實最大也就是一個側妃。
“是啊,”金氏也幫腔道:“我可是聽說,那蔣世子一直對任何女子都拒之三尺之外,能這麼關切真兒,說不定還真是動了心。真兒若真是有這樣的歸宿,也算是美滿了。”
這還是第一次,楊老太君感覺到金氏和小金氏兩個人說的是特別順耳。
掃了一眼還想着說話的王氏,她一揮手說道:“行了,這事就說道這裡了。將軍府上長風不在家,宇文姨娘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做主,那咱們就幫着去做了。一會將他們父子三人喊過來,好好商量一下如何上蔣王府對蔣世子救下真兒的事情致謝。”
這是拍了板要試探蔣王府的意思。反正與蔣逢春來說,只不過是娶一房側室,只要蔣家那邊沒有意見,那楊老太君就要代替顏明真訂下了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