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飛正想答話,手機忽然又一次震動了起來,這一回卻是木老頭打來的。
範飛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接他的電話,只趕緊帶着末日天回到了饞公的身邊。因爲他不打算讓丁家知道自己滅了風火雷電的事,也不打算讓他們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計劃,所以打算在木老頭趕來之前趕緊把老道士的屍體給埋了。
這一次,範飛沒有再提着末日天飛奔,因爲他感到身體裡的力量已經在快速散去。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從他下車到現在爲止,大約有二十分鐘,比原來自我催眠時提高了整整一倍的時間,這讓他感到很欣慰,也再一次想起了該怎麼和冰非墨合作的事,“道侶”這個詞也再一次妖孽地浮現在他腦海中,讓他頗有些慚愧。
“怎麼去了這麼久?”饞公看到範飛和末日天回來後,有些鬱悶地問道,“我以爲你殺這小子滅口去了,結果你又把他給帶回來了。怎麼了?不敢下手?”
“他已經跟了我了,以後就是我的兄弟了,而你……報應哥,對不住了,看來今天的事要想不泄露出去,就只有殺了你了。”範飛微微一笑,撿起地上那把長劍,指着饞公的眼睛,劍尖離他的眼睛只有幾寸。
“啊米豆腐!你幹嘛?”饞公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我也是你的兄弟啊,咱們是自家人!”
“不,你這人太邪門了,我不敢跟你做兄弟。我怕你以後會對我用什麼記憶屏蔽的妖法,你要用得好也就罷了,大不了是記不住你,我就怕你用出故障來,把我的腦神經搞亂,那我就會變成白癡了。”範飛神情鄭重地說道。
“絕對不會!你剛纔救了我,我肯定要報恩,我這輩子都不會動你一根指頭,而且還會全力幫你,你讓我做你的手下也可以!這小子能跟你,我爲什麼不能跟你?”饞公大聲說道。
“真的?發個誓來!”範飛眯着眼笑看着饞公。
“出家人不打誑語,發誓就不必了。”饞公神情莊重地聲明道。
“不行,你這假和尚太猥瑣,得發個誓我才能信。”範飛長劍一豎,高高地揚了起來。
“好,我發誓,如果我不信守諾言,我就做一輩子真和尚,再也不能喝酒吃肉!”饞公趕緊發了個毒誓。
“這算毒誓嗎?”範飛微微一笑。
“好吧,再補充一條,我就再也不能玩女人!”饞公萬分悲痛地說道。
“不誠心!”範飛笑容一斂,長劍一沉,忽然對着饞公直劈了下去。
饞公見長劍及身,卻是神色不變,只淡定地看着範飛,眼裡沒有一絲畏懼神情。
“哧、哧”兩聲,範飛的劍身微微一偏,將饞公捆在大樹上的麻繩被範飛一劍斬斷,緊接着,範飛又把饞公身上的繩索給斬斷繩頭,給他鬆開了五花大綁。
“好膽量,果然可以做我範飛的兄弟。”範飛呵呵一笑,端着那把劍細看了一番,這才把劍輕輕地插在了泥土中。
剛纔末日天說了,這把長劍是玄鐵特製的,有助於引下天上的雷電,名爲“追電”。這柄追電劍入手有些沉,卻十分鋒利,剛纔範飛用劍削斷麻繩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確實是把寶劍。
“早知道你是詐唬我了。”饞公站起身來,揉了揉被捆得發麻的手腕,又來回扭了扭身子,笑道。
“饞公,現在風火雷電已死,我們三個人都得同心同力,否則就會有危險。下一步,我的計劃是……”範飛開口說道。
饞公一邊扭着屁股,一邊笑呵呵地聽着,但剛聽到這裡,他忽然欺身而進,並指如刀,對着範飛肋下狠狠一戳。
範飛臉色一變,身形急速退了開去,但剛退出去一米多,肋下便是一痛,身子也猛地一窒,呆呆地停在了原地,手腳竟都僵住了,擺了個揮臂張腿的奇怪造型。
“這就是你的獨門點穴?你不是說這輩子不碰我一根指頭的嗎?”範飛倒吸了一口涼氣,苦笑道。
範飛沒料到自己剛救了饞公,饞公也剛發過毒誓,他竟會忽然翻臉,於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範飛的速度異能此時已完全散去,雖然向後急閃,卻仍然沒有躲過這次偷襲。
說到底,範飛在沒進入催眠狀態的時候,身手也是一般,而饞公則是武林高人,他自然不是饞公的對手。
“發誓這種東西能隨便信的嗎?”饞公冷笑一聲,提起那柄長劍,指了指想奔過來幫忙的末日天,喝道,“老實點!否則連你一起殺!”
“別嚇唬他了,你不就是想教訓我一下嗎?”範飛苦笑了一聲。
範飛表面上一副放鬆的表情,暗中卻緊急對自己進行着催眠,試圖從這種被點穴的危急狀態中解脫出來。
範飛曾聽師父韓龍說過,江湖中雖然很少有人會點穴術,但這種術法確實存在,而且有科學依據。點穴又稱打穴,有“斫、戳、拍、擒、拿、撞、閉”等七種手法。比如點擊人體上某些主要穴位,可產生麻、啞、暈、死、咳、笑等效果,有些穴位雖然輕擊亦承受不起,重擊則容易死亡,稱爲死穴,比如太陽穴等。
而這種能讓人身體僵硬、不能動彈的點穴法,則是一種十分高明的經脈氣血點擊法——人體的經脈氣血和穴位是按照一天的時辰來進行開合變化的。所以在一定時辰裡,點打某一氣血流行開合的穴位,使其氣血流行中斷,凝聚,則會使人產生失其知覺之效。這就是武術中這種特殊點穴法“按時取穴”的原理,但說起來容易,運用起來卻極難掌握,需要很變態的綜合判斷能力,稍有偏差就點不住人,這也就是這種點穴術漸漸失傳的原因。而眼前的饞公,顯然是個中高手。
範飛知道,他是被饞公給突然阻住了體內的氣血流動,影響了自己的身體功能,如果能用催眠術催動全身血液恢復正常流動,就可以解開這種點穴法。但他剛從催眠狀態中擺脫出來,此刻無論他如何暗示自己,卻根本無法進入催眠狀態,心中只得暗暗叫苦,一時間卻想不出任何辦法,只得不停地推算着饞公的用意。
“別想了,你解不開的,要不然我就不叫獨門點穴法了。”饞公微微一笑,悠然說道。
“饞公,別玩了,我知道你的厲害了。”範飛無奈地說道。
“啊米豆腐,知道我爲什麼要收拾你嗎?”饞公嘿嘿一笑,提着劍指住了範飛的眼睛,劍尖離他的眼睛只有三寸遠,就和範飛剛纔的動作一模一樣。
“因爲我剛纔嚇了你……”範飛嘆了口氣,心裡暗叫不妙,卻只得瞎扯一通,指望着能拖延些時間。
“不對。”饞公搖了搖頭。
“因爲那九萬九?”範飛轉了轉眼珠,斜看了一眼那個旅行袋,心裡暗自叫了聲苦,這和尚該不會是看中了袋子裡那六十萬塊錢吧?
“也不對。”饞公再次搖了搖頭,悠然說道,“我要是個貪財的人,早就收手了,不用整天去修理那些高官大神們,這可是拿命在玩啊。”
“猜不到,饞公,你給個提示?”範飛苦笑道。
“你曾經修理過誰?”饞公倒也爽快,果然給出了一個提示。
我修理過誰?我只修理過羅家,難道他也是羅四方派來的人?剛纔玩的是苦肉計?
範飛想到這裡,臉色頓時一變,但他把整件事前後想了一想之後,又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饞公就不會在他被魔音迷惑時宣誦佛家真言了,那不是幫風火雷電的倒忙,多此一舉嗎?何況之後饞公還力主趕緊殺死風火雷電兩師徒,而且這繩子也是真綁而非虛綁……
再仔細想了想之後,範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十分妖孽,也十分輕鬆,再也沒了絲毫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