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我是想不透這三隻籤的含義,想看看別的簽上面畫着什麼,好啓發自己一下,所以纔去拿你的籤筒,沒別的意思,更沒想到會害你折壽……”範飛趕緊解釋了一句,
“唉,三籤齊飛,已是你莫大的緣份,你還想多看?”道士悲天憫人地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天機這東西,該你知道的可以知道,不該你知道的……唉,貪心不足恐遭禍啊!”
“是是是,道長,這確實是我的不對。”範飛肚中暗笑,嘴裡卻誠懇地認了個錯。
範飛既然從籤筒裡聞到了倉鼠的味道,便認定這道士是在忽悠,籤筒裡什麼靈鬼自然是沒有的,只會有幫道士頂簽出來的倉鼠,而三根“靈籤”共同飛出籤筒的秘決,恐怕就在於道士剛纔發出的那聲“籲”,那應該是一種控制寵物的特殊暗號。
就連這道士選擇的擺攤地點,恐怕也是有深意的,這裡有法院和幾家律師事務所,如果有人想諮詢官司方面的事情,就可能來找這守株待兔的道士算一算命。惹上刑事案子的自然會來算命運,遇上經濟糾紛的則會來算財運,而那些離婚案子的當事人便會來測算姻緣。所以這道士的三個籤筒,算是把當事人一網打盡了……
所以範飛現在的問題不是聽這道士忽悠自己,而是如何確認紅塵在哪隻籤筒裡,然後想辦法把它救出來。
範飛心中有數,嘴裡卻和道士聊了好一陣,於是探出了道士的口風:要解這三隻籤,必須付足“天機費”。
而且這道士還鄭重其事地指出:爲表誠意,範飛必須將身上的現金全部交出,一毛錢都不能留,哪怕是住在郊區,也得走路回家,這樣才能顯出心誠。他也才能幫範飛詳細講解這三副畫中的深刻含義,這就叫“心誠則靈”,……
道士雖然年輕,口才卻極好,搬出一大串道家術語,繞着圈子講了半天,又用“24小時內必有血光之災”的話來嚇唬了範飛一番。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心悅誠服地拜倒在他的道袍下,掏出錢來求化解之道了。
不過早已猜出內中玄機的範飛自然不信,而且還在肚中暗笑——我身上就只有一百多塊,你這會算命的道士恐怕就沒算到吧?
“原來我真是大貴人!”道士講累了的時候,範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還有什麼可懷疑的?靈鬼都認準你了。”道士鄭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靈鬼可以把靈籤扔出籤筒,那如果我這個大貴人扔一下,不知能不能飛到天上去?”範飛裝模作樣地拿着一隻籤看了半晌,然後忽然這麼說了一句。
還沒等道士反應過來,範飛便把那根籤用勁一扔,高高地拋到了道士身後的天空中。
“唉呀,我的靈籤!”
那道士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彈腿從地上跳了起來,張開雙臂,仰頭去接祖師爺傳給他的那隻靈籤。
而範飛便抓住這個空檔,飛快地抓起那三個大籤筒,把裡面的籤都一古腦兒倒了出來,便果然看見了裡面各有一個特製的小跑輪,跑輪裡各關着一隻小倉鼠!
範飛粗看到這幾個籤筒時,就覺得很有些奇怪,因爲籤筒特別大,有近五十公分高,比一般的籤筒要大上數倍,很怪異。而現在他終於知道了原因,原來就是爲了方便在籤筒底部安放這個跑輪。而跑輪上還有個小裝置,只要倉鼠一加速奔跑,就會自動頂出一根籤來——這就是靈籤自飛騰的原因,範飛果然沒猜錯。
這三隻倉鼠個頭各異,大的有半包煙大,小的只比成人拇指大一點。這隻最小的倉鼠全身毛色呈灰黑色,嘴上有幾根長鬚,模樣挺可愛,只是嘴上被綁了好幾圈細麻繩,連嘴都張不開,也不能發出叫聲,所以看起來又挺可憐。而且它是被關在一個透明的塑料跑輪中,而不是像另兩隻倉鼠一樣關在鐵絲跑輪中。此刻它正瞪着兩隻烏黑髮亮的眼睛看着範飛,眼神裡竟露出了像人一樣的求助神情。
看個頭和形狀,應該就是範飛在照片裡看過的紅塵,而且範飛還在它身上聞到了一股金屬味,確切地說是黃金的味道,和其他兩隻倉鼠都不一樣,顯然就是紅塵了。
只是它的毛色爲什麼是灰黑色的,而不是許逸凡說的全身白毛?難道被這道士染了色?
“紅塵!”範飛輕叫一聲。
倉鼠似乎聽得懂這兩個字,竟像人似地點了點頭。
“的兒嘟……”爲進一步確認,範飛的舌頭在嘴裡打了個轉。
那倉鼠聽到這聲音後,立即在轉輪裡一個翻身跳了起來,來了個360度旋轉的凌空後翻,然後穩穩地落下。
範飛心下登時再無懷疑,這聲“的兒嘟”是許逸凡訓練紅塵的專用語,並特意教給了範飛,讓他在尋找紅塵時使用。此刻這隻倉鼠聽到聲音後便作出了騰空後翻的動作,正是和許逸凡說得一模一樣。
“咄!大膽狂徒,竟敢損我靈寶!”那道士接住他的“靈籤”之後,回頭一看範飛已經在解剖他的籤筒了,頓時大驚失色,一俯身,便從地上撈起一把桃木劍,並隨手從道袍中取出一道黃符紙挑在劍上,然後用劍一指範飛,那符紙便忽然熊熊燃燒起來,十分詭異。
咦?遇到真會道術的道士了?
範飛心中頓時一凜,趕緊把手伸進籤筒內,使上猛勁,一把將那個特製的小跑輪扯了出來,並把固定跑輪的鐵絲給扯掉了,再把籤筒扔向道士,準備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說來也怪,這跑輪一被扯出來,那隻倉鼠身上的毛色便很快變了,由灰黑色快速變成了白色,最後白如新雪。
範飛猛然想起了許靜說過的一句話,紅塵有很多神奇之處,其中之一便是身上的毛髮顏色經常能隨着環境自動變化,或許正是因爲它一直呆在那個灰黑色的籤筒裡,才把自己的毛色也變了吧。
“孽障!”那道士見範飛越做越過份,頓時氣得圓瞪雙眼。他一邊怒喝,一邊手忙腳亂地接住籤筒,往地上一放,然後迅速地騰空一跳,飛腳來踢範飛。
這一腳氣勢凌厲,勁也很大,但範飛反倒放下心來,因爲這就屬於武功而非道術的範疇了,而武功畢竟沒那麼可怕。
啪!
範飛來不及催眠自己,也來不及打開跑輪上的鎖,只得迅速擡腿和那道士對踢了一腳。雙腿相交,兩人同時退出三步。
範飛雖然沒佔到便宜,但頓時放下心來,從這一腳的力量和速度來看,雖然沒催眠自己,但憑自己在韓龍訓練下練就的這副身手,也不會吃多少虧。
這時道士已扔下桃木劍,疾衝上來,一拳搗向範飛的面門。範飛把塑料跑輪交到左手,右手一擡,抓住了那道士的手腕,一拉一抖再一送,便將道士推了個踉蹌。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快看啊,道士在打架了!”
這番動靜頓時驚動了附近散步的居民,一下子便有十多個人遠遠地圍了過來,興致勃勃地看起熱鬧來。
看熱鬧是華夏國民最喜歡的事,看打架則是武昭縣居民最喜歡的事。武昭縣尚武,街頭圍觀打架是常事,只是他們都沒看過道士打架,所以格外興奮。沒幾秒鐘,圍觀羣衆便越來越多,不一會就圍上了一大幫人,並且默契地留了一大塊空地供範飛和道士表演格鬥術。
而這時,範飛已經和道士拳來腳往、翻翻滾滾地打了二十多招。
道士的武功並不怎麼高明,雖然範飛只用一隻手和他對打,但他仍然處於下風——他雖然打中了範飛胸口一拳,卻也被範飛一腳踢中膝彎,當時便在地上打了個滾,起身時道袍上一片泥灰,分外狼狽,一時間不敢再上前和範飛對攻。
而紅塵則在塑料跑輪中興奮地左衝右突,似乎很想跳出來幫範飛的忙。
“哇,這道士不行啊,恐怕是個假道士!”
“道士,趕緊把狗叫出來吧,噴火,噴火!”
“那不叫狗,叫神獸……”
“別出餿主意,這道士級別肯定不夠,估計‘召喚骷髏’都很勉強!”
“用困魔咒!要不就下毒!”
“兄弟,用靈魂火符吧……”
“唉,你這道士怎麼這麼笨呢?先隱身啊!隱身是王道!”
一旁的羣衆看了道士的表現,都是大爲失望,而幾個剛從網吧出來的骨灰級傳奇玩家,則更是把這當成了遊戲中的世界,大呼小叫地給道士支着招。
道士一時間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