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亂石山

所謂亂石山,這種地名實在太過直白沒什麼特色,因爲顧名思義,亂石堆積成的山,這種地形太過常見,可說無處不有,只不過在河西這片積土高原上,就顯得有些稀罕了,地處河套地區,銀州與綏州之地多是黃土堆積的丘陵與溝壑,這處亂石堆砌的所在也就變得有些突兀。

亂石山怪石嶙峋,灌木叢生,因有無定河水滋潤,草木竟然很是興旺,而亂石與草木糾結在一起,再加上地形崎嶇,使得亂石山非常難以穿行,即便是冬天,乾枯的灌木和雜草加上積雪也是天然的隔絕,生存於其中,唯能通行的只是野獸走過或者多人多次試探出來的羊腸小路,單人匹馬牽行或可勉強通過,大隊人馬想要快速通過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這個年代,亂石堆砌的地方不能成爲草場放牧牛羊,也不適合開墾種植農田,原本是無人問津的所在,但四周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都在常年戰亂,這個地方就成了一些人躲避兵災之所。

勢有強弱,人有善惡,弱勢的人卻不見得都是善良的。在這無人管束的地方,人心的惡被無限的放大,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亂石山就變成了藏污納垢的所在。

沙陀人劉彪到此不過一年,憑着一口斬馬刀和如他名字一樣彪悍的體力成爲了方圓百里的統領,其實也就是強盜頭,哦,還有個匪號,名字叫做虎三刀,這匪號的寓意既是標識着他的名字,更。

亂石山雖說面積不小,但一不能提供糧食,二不能放牧牛羊,唯獨能做爲食糧的只有山間狡猾的野獸。

但山間野鹿野羊野兔之類能有幾隻?身手夠好能抓住獵物的人又有幾何?所以,註定是難以滿足太多人的胃口的。

加上彼此爭鬥,還有惡劣的環境,人口變動和減員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如此多的變數,以至於劉彪收攏的手下不過千多人。不過好在一點,這千多人中,除卻幾十個年老力衰的雜役,餘下的無不是能夠輪刀子砍人的廝殺貨。

整合瞭如此多人數,劉彪也算在亂石山站穩了腳跟。

只是人心卻是不穩的,四周除了窮鄉僻壤就是兩方軍州,夾縫中生存又哪有那麼容易?

不過,這廝也算是佔得了好時機——待到他落穩腳跟之後,恰逢党項與趙宋合議,在銀州開設了榷場,守着商路的千多人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這廝的腦袋還不算空,知道依靠千多人在亂石山自保可以,進攻卻是萬萬不能的。他手下有幾個腿腳勤快耳目靈通的傢伙,掩人耳目的駐留在銀州和綏州探聽各路消息,每逢有背景深厚的商隊路過,他是偃旗息鼓絲毫不動的,若遇多家小戶組成的商隊……那就是他眼中最好的獵物,什麼鹽巴、糧食、絲綢、皮貨、沙金、藥材……所有的一切他是來者不拒。

論佔山盜匪的行當來說,要財不要命是時下的規矩,這個劉彪卻是個另類——他既要財又要命。

按說這樣的做法勢必使得他結下大量仇家,但他這種做法卻也恰恰迎合了大商賈的利益,於是一來二去的,這個商路上的匪盜竟然與許多趙宋背景身後的門閥有了聯繫,而這劉彪鎮壓了自己的敵人,對內和周邊也頗爲豪爽,一時倒也興旺了起來。

興旺的標準其實也很簡單,一是財,劫來的貨物得以順利銷贓,有了錢財之後就有了門路,而有了門路,趙宋邊軍中的兵甲都能淘來幾副,若非那甚麼牀子弩管控甚嚴,怕也能用損耗的名義淘弄出來;二是人,從最開始手下只有百十人跟隨他提着腦袋拼命,到如今四方前來入夥的幾乎每天都有,甚至有時候還有犯了軍紀的逃兵前來入夥,這劉彪毫無顧忌,只要能聽令行事,過往來路一律不究全部收下,於是乎,短短大半年的時光,他手下的匪兵愣是從百多人擴張到了千多號。

手中有財,手下有人,劉彪又怎能不興旺發達?

所謂人往上走,在這時代也是同樣的道理,興旺了的劉彪不再滿足於吃飽喝足有女人,他開始想着擁有更大的名望,掌控更大的地盤,正當他謀劃着對付一些背景略差的大商隊時,羅開先率領的這隊人馬進入了他的眼線。

……

賈仁警示羅開先的時候,劉彪這廝正帶着人馬在商路上佈防。

“大王……不不……將軍,咱真要正面攻擊那甚麼靈州人啊?”一個臉色蠟黃的漢子一邊跟着忙碌,一邊向劉彪打問。

“孃的,淫書生,再敢亂叫,老子割了你的舌頭做下酒菜!”指揮人安置了一個粗製濫造的拒馬之後,劉彪罵罵咧咧的吆喝道:“若是大漢(沙陀人劉知遠所建後漢)還在,憑老子宗室身份,至少能做個大將軍,什麼靈州人,道聽途說的話能當真嗎?”

淫書生其實除了臉上無須少有風霜之色,沒有半點書生模樣,對劉彪的喝罵也沒在乎,蠟黃的臉上只是稍稍皺了皺眉,便又接着說道:“將軍,道聽途說固然飄渺,然空穴來風必有其出處,靈州來客有四百人,想必都是久經戰陣之輩,將軍麾下……只有一千能戰之人,如此一來……”

話說到一半就沒了下文,劉彪卻明瞭對方的意思,開口便道:“狼走千里有肉吃,兔子跑得快卻只能被吃!老子若能正面交鋒打敗了靈州人,党項那邊幾部人豈不對老子另眼相看?還有……你這書生,昨日跳蚤那廝從銀州回來,傳信對方有四百人,你可知還有別的訊息?”

淫書生的臉頓時尷尬了起來,“將軍,你知我昨日……”

“孃的,你這色胚,遲早死在女人身上!”劉彪瞪着環眼罵了一句,才繼續道:“跳蚤昨日回報,那靈州人都是一人雙馬,每匹馬都有至少七尺高,神駿得很,跳蚤分不清馬種,但猜測是傳聞中的天馬!老子仔細詢問過,跳蚤那廝絕不敢妄言欺騙老子,書生你說,若是老子有了近千匹天馬,還用看這綏州守軍的眼色嗎?!”

淫書生的眼睛兀然變得閃亮,來回踱了幾步,才擡頭說道:“我等久居此地,算是擁有地利;我等人數倍數於靈州人,算是人和;至於天時……那靈州人心急趕路必定疲勞,我等卻據守此地以逸待勞……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我等,將軍此舉大爲高明!不過將軍謀算差矣,若真能俘獲近千匹天馬,不用多說,只要獻上一半給皇帝,也必能混個招安,那時將軍沒準能做個鎮守一方的將軍,可就不是眼下只有千許烏合之衆了……”

劉彪的眼睛瞪得老大,眨了又眨,半天才醒過味來,擡起巴掌在淫書生的肩膀上拍了拍,“嘿,你漢人都說書生肚子裡腸子都是花的,老子今天算是長見識了!不妨告訴你,跳蚤那廝昨日還說,那靈州人隊伍中有兩個小娘,生得如花似玉,比因你而死的州官女兒漂亮多了!”

“此話當真?!”淫書生肩膀向下塌了塌,剛要惱火,便聽到下文,瞬時間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抓着劉彪的衣袍就追問道,卻絲毫沒有在意對方揭他的短。

劉彪也沒在意對方的急迫,“跳蚤是你們漢人,他說的漂亮小娘肯定合你的調調,不過……想要小娘,你這淫鬼可要給老子盡心!”

“將軍但請安心,殷某必盡心盡力!”有了嚮往目標,淫書生忙不迭的開始表態,然後很是狗腿的鬆開劉彪的衣袖,甚至還幫忙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孃的,還不快去忙!”劉彪得意的笑罵道。

“是,是……將軍!你們幾個,來這裡,拒馬後面需要挖槽頂住,懂不?挖不動?蠢貨!不會去找鋤頭!”淫書生則開始狗腿的跑前跑後,比之前只是抱着木刺應付差事勤快多了。

這狗腿書生自然不是輕易被忽悠的,除了女色,他說給劉彪爭取招安的想法也不是空言,若是真能俘獲高大的天馬,皇帝招了劉彪做將軍,他本人混個正經軍師之類也是理所當然,那之後別說什麼州官之女,節度使的女兒也可以想想。

劉彪的想法也不簡單,淫書生這人有些才華他是知道的,但是受制於人的事情他是有些不甘心的,所以淫書生的話他也就順耳聽聽,什麼招安之類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真若能俘獲大量強力馬匹,他便可以不再侷限在這亂石山,不說戰力的提升,就是跑路也要方便多了。

兩個人說話並未壓低聲音,身旁的擁蹩自然聽得清楚,彼此之間一傳話,自是變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自然而然的士氣大盛,而能在亂石山這塊地方生存下來的傢伙,自然都不會對馬匹陌生,知道這次要面對的隊伍中有大量天馬,更是充滿了幹勁,有那想象力豐富的,更是做起了自己騎着高頭大馬縱橫河西的美夢。

一時間,亂石山側的山路上,千多號山匪忙乎得熱火朝天,各種拒馬、木刺、亂石佈置得密密匝匝,除了中間一條狹窄的通道,把個山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待到“工事”完成之後,這羣興奮的盜匪更是不用人督促,開始磨礪自己手邊的刀劍,恨不得那騎着天馬的靈州肥羊馬上到來。

……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淫書生分析的並不差。這樣的盜匪雖是烏合之衆,但能在亂石山生存下來,他們並不比尋常的軍隊差多少,若是單輪個人戰力來說,他們也並不比趙宋邊軍遜色,如今更被兩個擅長蠱惑人心的傢伙鼓動了起來。

就像草原上的狼羣,狼王和狽合作,整飭了狼羣,開始攜手圍獵。

只是……他們的這種願望會實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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