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節 比試(四)

滿是失落的守城衛士兵圍攏坐在一起,參加過比試的傢伙大多數都是滿身白色,有的還鼻青臉腫的,對比開始比試時的熱鬧,這會兒沒人再有說話的興趣,連程守如也沒了先前看自己手下笑話的心思。

只有李軒還有精神喋喋不休,“兄弟們不必這樣,羅家三郎是絕頂厲害的戰士,你們都知道裴家大郎就是被他一招打敗的,還被他踩斷了四肢。你們想啊,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他的手下怎麼會是庸人?輸給人家,沒什麼好冤枉的……”

“孃的,李十二,你閉嘴。”曾經在城牆上鼓譟的烏老三實在忍不住了,叫起了李軒的排行,李軒在李家支系排行十二,這個支系實際上是賜姓,並不是李家血脈,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不過平時很少有人這樣稱呼。

程守如擔心李軒生氣,只好接言道:“軒老弟,你不是當兵的,你不懂這個的,不是大家輸不起,而是輸的太慘了,撤場的時候我看了,一比五還是一比六的戰損,還是人家大意沒瞧得起咱,否則更慘。”

李軒確實不是軍人,儘管他也練武,“老程,有沒有那麼誇張?我只是覺得那些大個子很強,而且他們還佔了兵器的便宜……”

“沒用,即使用同樣的兵器,咱也不是對手。”程守如很沮喪,“知道嗎?從開始接觸戰鬥,我就在點數,只數了二百個數,咱們的人全滅。”

李軒長大了嘴巴,他還真沒想到,居然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

難怪當時羅家三郎沒什麼精神指揮,甚至都沒有興趣多關注一下。

又靜了好一會兒,李軒忍不住了,“我不是當兵的,可是不知道你們這樣垂頭喪氣有什麼用,羅家三郎又不是敵人,而且即使敗了又怎樣?跟着人家學唄,咱工匠營的人祖上沒有幾個會騎馬的,現在不也都會騎馬了?看着你們一個個的慫包樣……我,懶得說你們,我去老祖那邊了。”

發泄完了,他轉身就走了。

留下一羣被說的目瞪口呆的發傻的傢伙。

“哇呀呀,孃的李十二郎,咱一大羣傻兵漢子,被一個整天賣嘴皮子的白面書生教訓了!”烏老三反應過來了,唔哩哇啦的亂叫起來。

“就是,個小白臉也敢教訓咱!”

“我呸,教訓的就是你,你看你滿臉烏青,一副慫包樣!”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臉的白土子!”

“…………”

“都閉嘴,說你呢,就你跳得快,烏老三!”程守如看不下去了,這些混蛋再吵下去非自己打起來不可。

見“將軍大人”發火了,一羣被打擊了的軍漢們漸漸肅靜下來,不管平時怎麼樣,背後也鼓譟事兒,但是當面有正經事情的時候,程守如還是有些威望的。

“不管李軒說的啥,總之人家說的對。羅家三郎不是敵人,打不過人,就要和人學,沒啥好丟人的。正經是遇見敵人了,白白被人用刀子砍死,那才丟人呢。回頭去了東嶽廟報廟,咱到地下都笑話你。,”程守如到底是做頭的,說起來也是有一套的。唐人的國教是道教,所以關乎生死也是信奉的道家傳說,唐時主管生死的神靈是泰山神,封號叫做東嶽大帝,說去東嶽廟報廟,就是和後世說去閻羅殿點卯同樣的道理。

“咋學呀?據說羅三那邊報名結束了,已經不招人了。”

“沒錯,本來我還想去那邊練一練呢……”

“閉嘴,你個尖腦袋的,就知道到處亂鑽,你是看人家那邊吃得好吧?”

“我知道那邊正在平整校場呢,新修了好大一片,今天和我們對練的大個子們,除了當監工,每天都要練上一陣。”

“那咱也學……”

“行了,大家聽我說。”程守如清了清發甜的嗓子,那種內腑震盪的感覺還沒下去,“周平川,烏振玉,閔德福……你們幾個商量一份整訓的計劃,回頭咱定下來,也開訓。可說好了,將來誰再偷懶躲清閒,軍棍伺候!”

把作訓的任務給了幾個校尉,他也不理這些又開始訴苦的傢伙,他想起還有一項比試呢,或許還能扳回一局,於是學着李軒一個人走了。

這羣沒皮沒臉的傢伙,該有一個黑臉的傢伙來收拾他們。

孃的,這麼幾年光景,平日只有些小毛賊,都懈怠了,或許這也是長老們接受羅家三郎幫助的原因吧?

原本在周圍圍觀的人早已經散去,邊走邊想事情的程守如和老羅在半路上碰個正着。

“程兄,這是去哪裡?”老羅恰好看到程守如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態。

“羅大個子,還是你的人厲害。俺老程服氣!”程守如不願服輸,但形勢不如人,對手也算不得異族,他也沒什麼耍賴皮不服輸的緣由。

“程兄說笑了,守城衛疏於訓練,我手下戰士可是每日作訓,實在勝之不武。如有興趣,來日訓練成熟,不妨再比一比。”老羅不想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同路人,隨口幾句,算是鼓舞士氣,何況東歸去路漫長,多調集一份力量就強大一分,何樂而不爲。

“也好,來日方長,回頭一定再比!”程守如見着臺階就下,實在是老羅說到他心坎裡去了。

“不過今次這第三局…還需要再比嗎?”老羅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揶揄。

“比!怎麼能不比,論武力俺老程不及你,論進軍行止,還要計較一番。”程守如平時管着幾千號兵丁,又要監察城內的瑣事,當然一眼就注意到了老羅的表情。

“好!”老羅大聲贊同,他就擔心這老程輸了兩局沒了膽量,如今看來還真是不錯,軍人嘛,不管是哪個時代,就應該有這種死不認輸的勁頭纔對,後世那種沒膽子的什麼軍部發言人,他孃的就是文藝兵纔對。

不多時,兩個人找了李軒還有懂得兵事的李家老行伍做中人,一併老頭子李坦和杜訥也在一邊觀陣,把東路的地圖擺上,每人手裡數十面小旗,每一面旗子相當於一個百人隊,這個就是簡略的行軍棋了。

雖說沒有後世的沙盤演算更爲直觀實際,但是加上旁邊中人口述的各種設定,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一陣,峽谷地形,程守如領隊五千兵丁據偏廂車防守,老羅扮騎兵五千衆來攻,程守如使車列成隊,前後相接,排弩防禦,老羅藉助地形以落石破偏廂車的防禦線,硬拼硬殺,老羅的騎兵損失過半,只能撤離,程守如弩兵戰損過半,護衛的平民失散,兩廂計較,反而得不償失,結果被中人判平。

第二陣,平原地形,老羅防守,手裡有一百偏廂車和一千二百遊騎兵,程守如扮突厥騎兵,帶隊一萬,老羅命偏廂車十輛一組結圓陣,十組圓陣點狀分佈,遊騎兵穿插其中,程守如的一萬騎兵只能如同老虎咬刺蝟,無處下口,最後被老羅的遊騎兵偷襲得逞,十不存一,結果自然不出所料,程守如慘敗。

第三陣,湖邊灘塗,程守如防守,偏廂車三十輛,長矛兵二千,弓手二千,平民五千,老羅三千弓騎兵還有三千牧民攻擊。這一局可以說程守如只要保守防禦,肯定不會輸,沒想到的是老羅用了弓騎兵奔襲的曼古歹打法,用牧民捕魚來維持消耗,結果十五天之後,程守如糧食耗盡,兵丁損耗大半,慘敗。

第四陣……

第五陣……

一共糾結了十八陣,程守如僅僅有兩局持平,其餘不論哪一種地形,兵力多寡,老羅均勝。

程守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從開始測試的黑臉變得越來越白。到最後的幾局,因爲地形重複,攻守異位,他選用了老羅的打發,卻同樣以敗北告終。

實在不是說程守如不是個優秀的軍人,而是他選錯了對手,老羅這樣的傢伙,即使後世也是出類拔萃的軍人,見多識廣,反應敏捷,再加上如今每天都在空餘熟悉冷兵器戰爭的套路,他的起始點就比這個時代的軍人多出了很多。

而且不是說老羅得理不讓人,實在是軍陣之道沒有謙讓的說法,如果老羅是個懂得謙讓的軍人,那麼很可能他就不會去做國際傭兵了。只有政客纔有妥協的概念,只有學生纔有謙讓的品德,軍人什麼時候開始講究謙讓,那就意味着開始丟掉脊樑。

這種軍陣演練的做法,是沿襲自唐朝,在座的幾位長老年輕時候也是經歷過的,但是那會兒打法基本都是中規中矩,偶爾有偏軍奇襲的也會被視作劍走偏鋒,不被重視。因爲這時候的兵法都講究“以正勝,以奇合”,實際上前者要被重視得多,後者則總是被視作詭道。雖然有孫子兵法的前言做警言,但是沿襲自唐時軍中的習俗,還是不被重視。

而眼前老羅在軍陣中的表現則是變化多端,令人眼花繚亂,很多時候分不清正兵還是奇兵,又如羚羊掛角,山川草木皆可用之應敵,實在是令他們大開眼界。

觀陣的李坦老頭子最後說了一段話作總結,“守如,敗陣不餒是好事,但你需要冷靜一下。羅三郎,東行路上安全交給你我放心,但是軍伍之事終究不是一個人的事啊。”

老羅當然很清楚老頭子李坦的告誡,不過是讓他團結同事罷了,只是老人家畢竟不是軍人,也更不瞭解老羅這個來自後世的軍人的想法。

後世提攜老羅的老將軍曾經有過一個評語,羅開先是一個真正的軍人,只是可惜生在和平年代……

當然他沒說下去的話誰都能猜得到,老羅就是這樣一個人,很執拗的軍人性子,如今他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時代,或許也不算是壞事,雖然對於老羅來說很難再見到年邁的父母,但是他這個性格在和平的國度就是紛亂的根源。

老羅信奉的是軍中強者具備說話權,弱者只有服從命令的前途。一支軍隊註定只能有一個聲音,多出一個雜音就會面臨潰散的危險。協商之類的東西註定只能出現在政治的旋窩裡,或者商人的理念中。

所以老羅並不在意對程守如的打擊如何,如果程守如難以接受失敗的打擊,那他就會被排除在軍隊之外,無論他是否是工匠營長老們選出來的將領。

軍隊是隻有堅強的人才能生存的地方。

還好軍棋推演結束後,程守如紅着眼睛對老羅說:“羅大個子,你贏了,守城衛的訓練和路上所有的行軍安排我都會聽你的,但是將來無論如何我也會在推演上打敗你一次。”

“好!老程,我等着你。你很不錯,你是真正的軍人。”這是老羅頭一次在這個時代認可一個軍人,要知道在這之前,即使面對安卡拉那位治安官赫克斯,老羅的心態也是俯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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