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說道這裡,有些爲難的低下頭,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了。尚鑑坤和藍頤琳心裡也是明明白白,尚鑑坤於是說道:“今日只有你我君臣三人,隔牆不會有耳,商君但說無妨。”
沈皓宗這才擡頭,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如此請王上和國後恕微臣大不敬之罪,臣方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愛卿請講,寡人恕你無罪!”
“王上、國後,說道這個權字,無非是秦王之位而已。窺探秦王大位者,原只有一人,非太子殿下莫屬。如今又多了一黨,則是復興黨。太子殿下如果急欲登基,則有暗下毒手之理由。但是,臣覺得太子殿下應該還不至於如此狠毒吧?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王上百年之後,秦王之位不也是他的嗎,何必出此下策呢?難道是太子殿下擔心王上傳位於公子乾,所以纔不擇手段?至於復興黨,其政治綱領也是前段時間才公之於衆的,如果說它們欲加害王上,那麼王上之後還有太子,難道他們還要再害太子殿下不成?”
尚鑑坤和藍頤琳認真聽罷沈皓宗的分析,相視點頭。尚鑑坤說道:“商君還是良善,話說了一半,不忍將對方一棒子打死。不瞞商君,寡人和國後也是用排除法分析了所有相關人員,最終的目標只有華兒一人。”
沈皓宗聞聽尚鑑坤如此之說,並無半點驚訝,其實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藍頤琳接話說道:“孤家這些日子眼淚都快流乾了,現在居然一滴都沒有了,家門不幸啊!王上斷定施毒之人必是華兒,他要讓自己的公父在不知不覺中駕崩,然後順理成章的提前登基,由此才能避免乾兒的競爭。華兒太狠毒了,孤家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變成這樣。”
尚鑑坤長嘆一聲,接着說道:“華兒一定是買通了寡人身邊之人,在寡人的飲食中每日下毒,欲殺寡人於無形。但是千算萬算,華兒沒有算到商君會建議寡人赴國外就醫,由此才發現了這一秘密。不過寡人和國後商議此事還是不做聲張爲好,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啊!從今往後,寡人自己多小心便是了。”
沈皓宗見尚鑑坤和藍頤琳還是不願責懲尚登華,也就不好再進言責罰之語,便說道:“我王聖明!微臣已爲王上物色到一位營養師,可以隨時入宮侍奉。此人名爲營養師,實則是食品檢驗師,24小時對王上的飲水和食物進行檢驗,確保王上的飲食不再有任何瑕疵。”
“如此甚好!商君老成謀國,令寡人高枕無憂!”尚鑑坤和藍頤琳都對沈皓宗的這一安排非常滿意,相視而笑。尚鑑坤看看時間,向藍頤琳使了個眼神,藍頤琳便起身出殿。尚鑑坤則說道:“寡人還有一事,需商君相助。”
沈皓宗連忙拱手說道:“王上折煞臣了,恭請我王詔命。”
“下毒之事讓寡人對乾兒的安危日夜掛念,寡人與國後均不能長久的陪伴乾兒,所以寡人希望商君能夠替寡人和國後照顧好乾兒,視乾兒如己出,輔佐乾兒開府建業,不知商君意下如何?”
尚鑑坤的這句話,無疑是在託孤了。話雖然說得很含蓄,但是已經表明秦王之位還是要傳給尚登華,希望沈皓宗能夠輔佐好尚承乾,待尚承乾成年之後獲封孟君,猶如尚融坤一般,營建好自己的孟君府,逍遙一生。
沈皓宗是萬萬沒有想到尚鑑坤會把尚承乾託付給自己,看來這一次的中毒事件,讓尚鑑坤和藍頤琳想了很多,他們也擔心尚登華會對尚承乾下手,所以這纔將保護和輔佐尚承乾的重任交給了自己。沈皓宗頗有誠惶誠恐之意,起身施以天揖之禮,說道:“王上所言,臣謹記在心。臣一定保護好公子乾,盡心輔佐。”
“如此甚好!寡人百年之後也便放心了。”
“王上言重了,我王萬年!”
“哈哈哈,人人都說萬年,哪裡真有萬年?如若不是商君,寡人連今年都過不了啦,何談萬年?”正說着,藍頤琳帶着尚承乾推開殿門,走了進來。尚鑑坤招手讓尚承乾來到自己身邊,愛憐的用手撫摸他的臉龐。
“公父回來了,想死乾兒了!乾兒這就給公父行禮。”尚承乾說完,正欲給尚鑑坤行天揖之禮,尚鑑坤拉住他說道:“你的大禮今日不是行給公父,而是行給仲父。”
尚承乾一臉的茫然,他是第一次聽到仲父這個詞彙,更不知仲父是誰。於是尚鑑坤笑着指向沈皓宗,說道:“公父和母后已經爲你認下了仲父,便是商君了。乾兒可曾知道,在我尚國,唯有秦王纔有資格稱父稱母,而仲父則是你在公父之外的第二個大爹,也就是民間所說的誼爹,明白了嗎?”
尚承乾聽罷認真的走向前,欲向沈皓宗施以天揖之禮。沈皓宗徹底的呆傻了,他是做夢都想不到尚鑑坤居然會讓尚承乾認自己爲仲父。對於仲父,他是聽說過的,那還是秦國的第二位秦皇,讓自己的兒子尚懿城認過仲父,並由這位仲父輔佐尚懿城登上皇位,由此纔有了三賢祠裡的第三位秦皇——晉武皇帝。
現在,尚鑑坤要讓尚承乾認自己爲仲父,這可如何是好?他連忙拉住尚承乾的手,面向尚鑑坤,哀求道:“王上,這可萬萬使不得啊!臣從褐民晉升爲司徒,再由司徒獲封爲商君,臣對王上已是感恩戴德了,還怎敢受公子一拜?仲父之事,臣萬萬擔當不起啊!”
尚鑑坤正要說話,藍頤琳卻說道:“商君知曉王上爲何要讓乾兒拜你爲仲父嗎?王上是希望你對乾兒,如同對自己的兒女一般,傾盡全力輔佐,以保乾兒生命無憂,富貴終生。”
沈皓宗還要再推辭,尚鑑坤以手相阻,說道:“難道國後的話還不直接嗎?難道商君還要寡人求你不成嗎?”
沈皓宗這才戰戰兢兢的站直了身子,受了尚承乾畢恭畢敬的一拜。尚承乾一面向沈皓宗深施天揖之禮,一面說道:“乾兒拜見仲父,從今往後,將如尊公父一般,時刻遵循仲父教誨!”
沈皓宗不待尚承乾施禮完畢,便用手相攙。他轉身對尚鑑坤和藍頤琳分別施以天揖之禮,說道:“微臣誠惶誠恐稟告王上、國後,自今日起,臣將視公子乾爲己出,拼的一條命不要,也要保公子乾終生無恙!”
尚鑑坤高興的站起身,走到沈皓宗身邊,扶起他說道:“既然愛卿已是乾兒的仲父,你我也便是兄弟,國後自然也就是你的嫂夫人了。以後私下裡不要再稱臣,你我索性兄弟相稱,豈不快哉!”
沈皓宗此時激動的熱淚橫流,他只覺得人生的大起大落太不可思議了,前有韓紫玲和左梵聽的相繼離開,後有破格被冊封爲商君,今日又有了尚承乾拜認仲父,簡直人生的鼎峰已然到了一般。他顫抖着聲音輕喚到:“大哥!”
尚鑑坤高興的應道:“哎!好兄弟!”他一把將沈皓宗拉入懷中,緊緊的抱在一起。藍頤琳和尚承乾也都笑逐顏開的在一旁看着,藍頤琳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第二日,國相風無涯、國防部長隗子騫和監察部監察總長姒健柏前來咸陽宮,向剛剛回國的尚鑑坤述職。他們述職的重點是鬧得沸沸揚揚,舉國盡知的軍需採買大案。自軍備司司長馬嘯天畏罪自殺以後,徹查之下又有新的貪腐之徒浮出水面,其中竟然涉及到咸陽宮司空巫臣元青。
姒健柏一面翻看卷宗,一面說道:“軍備司從美利堅採買六架CH-47A運輸直升機的時候,有一家公司充當了中間人角色。這家公司協助聯繫了美利堅相關部門,也積極與尚國國防部對接,最終促成了這六架CH-47A運輸直升機的採買。而這家公司便是咸陽宮設於美利堅的貿易公司,其負責人正是巫臣司空的胞弟巫臣賜鴻。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巫臣司空和巫臣賜鴻參與了軍需採買大案,而且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
尚鑑坤面沉如水,問道:“巫臣司空和巫臣賜鴻涉案的證據有嗎?”
姒健柏回答道:“巫臣賜鴻在馬嘯天自殺之後不久,便辭去了貿易公司的職務,並從美利堅去了巴拿馬共和國。由於尚國還沒有和巴拿馬建立外交關係,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對巫臣賜鴻進行訊問和審查。”
“去了巴拿馬?因何而去?難道是畏罪潛逃不成?”尚鑑坤皺眉問道。
姒健柏繼續回答道:“據說是因爲與一名巴拿馬籍女子相戀,這才辭職前往巴拿馬結婚的。不過,我們懷疑這個理由的充分性,尚需進一步調查。”
風無涯接話說道:“由於軍需大案涉及到了咸陽宮,而且還涉及巫臣司空,所以臣等分外謹慎,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尚未對外透露任何消息。不過,據初步估算本案貪腐總額達到了5億秦幣之多。而巫臣賜鴻如果涉案,其從中最少獲利3億秦幣,相當於1600萬美金。”
“蛀蟲!如此鉅貪,是可忍孰不可忍!”尚鑑坤咬牙切齒的罵道。
隗子騫憤恨的說道:“這起軍需採買貪腐大案,堪稱自二戰以來,尚國最大的貪腐案,不將這些貪墨之徒繩之以法,民憤難平啊!”
“查!一查到底!”尚鑑坤氣憤的起身在章臺殿內踱步說道:“不管涉及到誰,不管多麼位高權重,一定要徹查到底!貪腐之源頭還是私心作祟,要法辦一批,關押一批,否則如何向尚國子民交代?如何平悠悠衆口?”
風無涯、隗子騫和姒健柏齊聲應唯。尚鑑坤繼續說道:“爲了能徹查清楚,寡人同意你們不打草驚蛇的策略,抽調精幹人員,慎密嚴查,不使一人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