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手託着腮,嗑着瓜子,又在門口坐了一會兒,可是直到她把手裡的瓜子嗑完了,還是沒有等到司空昊回來,心裡不禁有些不安了。
司空集團的大總裁要是在這裡出了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吃不了兜着走。
她將身邊的瓜子皮收拾好,直奔着挑水的河邊而去。
河邊的人已經不太多了,只有三三兩兩放學後貪玩的小學生還在這裡逗留。
環顧四周,沒有司空昊的影子。
“司空昊,司空昊!”喻言喊了兩嗓子,卻只有時而平靜時而湍急的河流,和用奇怪目光看她的人。
她真的有些着急了,沿着河邊走了一段路,碰到了兩個說說笑笑往家走的孩子。
她攔住孩子,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小朋友,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身材高大長得很帥的男人在河邊挑水?”
兩個孩子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帶着紅領巾的搖搖頭,“沒有見過。”
喻言十分失望,向他們道過謝,正準備走的時候卻突然被另一個孩子叫住,“你是說那個很帥氣的陌生叔叔嗎?”
喻言的心裡立即一喜,立刻又轉回了身子,“對,就是他,你們見過嗎?”
孩子想了想,指着河流另一端的方向,“剛纔我看到他掉下去了,就在鬼不留那裡。”
喻言的心裡剎那間一涼,鬼不留是這條河最險的地方,水太深,傳說要是不會游泳的人掉下去只有變成鬼才能離開,鬼不留也就因此得名。
司空昊到底會不會游泳?
“既然你們看着他掉下去了,爲什麼不喊人來救!”喻言的語氣有些急了。
兩個孩子誰也不說話,一臉委屈的看着她。
“算了!”她知道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邁開步子,飛快地向鬼不留跑去。
其中一個孩子看着她跑,撓了撓頭,“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另一個孩子揚了揚臉,“你怎麼這麼傻,我一直和你在一塊,你沒看見,我怎麼會看見?”
喻言氣喘吁吁地跑到鬼不留,望着翻着水花的水面,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司空昊!”她又喊了一聲,迴應她的只有水聲。
望着水面,她咬了咬牙,“司空昊,你千萬不要出事!”
“撲通”一聲,她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很小的時候,她便開始學游泳,儘管如此,深秋冰冷的河水還是讓她的動作有些僵硬。
她潛在水裡,找了好半天,卻依舊沒有見到司空昊。
寒冷,疲憊,焦急,讓她的眼淚有那麼一刻差一點奪眶而出。
可是她還是生生忍了回去,司空昊還在等着她救,她不能軟弱!
此時的司空昊剛剛從村頭的陳崇家走出來,到河邊裝了兩桶水。
來村子之前,他就已經清楚,陳氏百貨原來的董事長陳崇在退休之後
就一直隱居在這裡。
雖然現在公司的事都是陳崇的兒子陳一恆在管,但是陳崇的話無疑還十分有分量,找他談合作的事情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重要的是,他意外發現,秦文君在這裡的兩年,和陳崇走得也非常近。
司空昊挑着水往家裡走,兩個小學生歡快地從他身邊走過。
“你說那個姐姐找不到人會不會很着急?你幹嘛騙人家!”其中一個嘟囔着。
另一個則不以爲然,“管她呢,我只是說有個陌生男人掉下去了,又沒說是她找的那個,開個玩笑,有什麼關係!”
司空昊眸子猛然一凝,“站住。”
兩個孩子回過頭,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是在叫我們嗎?”
司空昊微微蹙眉,“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一個孩子立即笑了,“說一個傻子唄,問我們見沒見過一個挑水的男人,我就告訴她那男人掉河裡了。”
司空昊的目光驟然變得有些凜冽,“在哪裡?”
孩子見司空昊有些不對勁,擡手一指鬼不留的方向,再也不敢和他多說,拉起另外一個孩子轉身就跑了。
司空昊放下兩桶水,連忙沿着河邊向鬼不留的方向趕去。
鬼不留的水面,此時忽然平靜得出奇。
喻言早已經疲憊不堪,寒冷侵襲到了骨頭裡。
她努力向上,想要換一口氣,再這麼下去,恐怕連她自己都遊不回去了。
就是換這一口氣的時候,司空昊銳利的目立即搜索到了她,來不及多想,他一個縱正身,直接跳下了水。
wωw◆ тTk án◆ C○ 正在喻言已經近乎絕望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這隻手那麼溫暖有力,足以把生的希望帶給她。
她猛的精神一震,握緊了這隻手,隨着這隻手的主人向岸邊游去……
司空昊將喻言平放在岸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推了推她,“醒醒。”
喻言緊閉着眼睛,沒有碰到反應。
司空昊的臉色有些難看,立刻用標準的急救姿勢,雙手交疊壓在她的胸口,用力壓了幾下。
喻言吐出幾口水來,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司空昊一張陰沉的臉就出現在她面前,溼透的白襯衫緊緊貼着他強壯的身體,幾縷溼潤的頭髮還蕩在額間。
她愣了愣,整個人就像三魂丟了七魄一樣,好久都不說話。
司空昊見她總算醒了過來,鬆了一口氣,撤來開了身子,“你可真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好好的又往水裡跳什麼!”
喻言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等她完全確定眼前的人是司空昊的時候,心裡突然一酸。
剛纔心裡積攢的委屈,擔心,害怕,在發現她和司空昊劫後餘生之後,全都一下子涌了上來。
“哇”地一聲,她竟然完全不顧形
象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用她的拳頭敲打着司空昊的胸膛,“我以爲你死了!”
哪怕還有那麼一點理智,她都不會這麼做,尤其是對面的人是司空昊。
果然,司空昊的臉像寒冬臘月一般,可是人卻像一隻沉默的野獸,一動不動地看她哭得稀里嘩啦,任她一下一下地打着。
寒冷的冬天,以爲他要死了,跳下去救他的她,此時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終於有些累了,大哭漸漸變成了啜泣。
司空昊站直身子,“哭完了就跟我回去。”
將情緒都發泄得差不多的喻言抹了抹眼淚,站了起來,再沒心思和力氣與司空昊吵,一瘸一拐地跟在司空昊後面,時不時還低低地抽泣兩聲。
司空昊聽着她的抽泣聲,心裡莫名一煩,突然站住了腳步。
喻言跟在後面,一直低着頭,一個冷不防,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她跛着腳向後腿了幾步,捂着頭看他。
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腳踝上,“腳怎麼了?”
喻言將跛着的腳往後撤了撤,“沒什麼,剛纔跳下去的時候在石頭上磕了一下。”
司空昊皺起眉頭,看着渾身溼噠噠的她,在風中顯得更加瘦弱。
他向她走了幾步,“你做事就不能長點腦子麼,不管別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你就往下跳!”
聽他這樣說,喻言的心裡忽然悶悶的,有些賭氣,“對,我就不該往下跳,我巴不得你淹死纔好!”
司空昊瞳孔一收,“你說什麼?”
喻言將頭一扭,不去看他。
司空昊的臉陰的厲害,“你自己什麼情況不知道嗎?來了例假還往下跳,傷了身體你真當我司空家還會留你?”
喻言一愣,什麼例假?“我沒有……”
“還有,”司空昊打斷她,“我不是每一次都來得及救你,你不要命是你的事,你奶奶怎麼辦!”
喻言低着頭,當時情況緊急,她確實沒有考慮到奶奶。
一陣冷風吹來,渾身溼透的她不由打了個寒噤。
司空昊放開她,“冷嗎?”
喻言點點頭,又立刻搖搖頭,抿着嘴巴不說話。
司空昊微微蹙眉,又看了一眼她受傷的腳踝,乾脆直接打橫將她抱起。
喻言嚇了一跳,本能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司空昊,快當我下來,別人會看到的。”
司空昊沉着臉,“秦文君不在。”
喻言咬着嘴脣,“別人看見也不好。”
司空昊粗壯的手臂緊緊攬着喻言,從嘴裡狠狠吐出兩個字:“閉嘴。”
喻言立刻抿了嘴,不說話了。
司空昊身上永遠有一種讓人難以忤逆的力量。
金色的夕陽,灑在兩個溼噠噠的人身上,本來的狼狽就這樣被抹去,一切都顯得祥和而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