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身的紀南弦皺了皺眉,轉身朝易澤愷客套的點了個頭。只是目光觸及到他身旁的喬瑤時,停了一秒,立刻又挪開,拉着喬暖就朝外走。
“安小姐。”擦肩而過時,易澤愷不知爲何,忽然抓擰住喬暖另一隻空置的手腕。力氣用的不大,卻還是阻止了紀南弦前進的腳步。
他轉身,有些不悅。
易澤愷置之不理,只微笑的對喬暖說:“安小姐,半個月前你有一套衣服落在我這兒。我已經讓傭人洗乾淨了,你什麼時候要?”
面對着喬瑤的怨恨,身後紀南弦的沉怒,喬暖囧了。易澤愷是嫌現在的情況不夠亂嗎?特地還要湊上來鬧一鬧?
“我……。”喬暖剛開口,便被紀南弦打斷:“衣服不要了,我會給她買。”
易澤愷真是淡定啊淡定,神色不變,又說:“安小姐現在住哪兒,不如我明天送過去?”
“澤愷……。”喬瑤聽不下去了,拉了拉他。
紀南弦手勁更狠了,喬暖想,他此刻估計怒到想要捏碎她。
“好啊。”看着喬瑤憤恨的表情,她忽然覺得爽透了:“不用等明天那麼麻煩了,不如就現在吧,我下午沒事。”
易澤愷微微一錯愕,似乎沒料到:“衣服就在家裡,安小姐現在要的話,我開車送你去。”
“真是麻煩了。”喬暖笑着答。
話音剛落,喬瑤本只是怨恨的目光,這次徹底淪爲蝕骨的狠毒。
喬暖回頭,對視着紀南弦,說:“可以鬆手了嗎?”
男人臉色瞧不見一絲表情,微微擰起的眉角顯示出他的怒氣,臉色幾乎是鐵青着。半晌他終於鬆了手,轉身就走。
醫院門外,黑色世爵車門被重重的砸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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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心情不太好。”易澤愷一邊開車,一邊饒有興致的打量她。
喬暖望着車窗外,沒有說話。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她說:“停在這裡就好了。”
“不是說要和我去拿衣服嗎?”
“抱歉,我今天恐怕去不了。”喬暖說:“改天我再拿吧。”
他恍若未聞,依然開車。喬暖瞪向他:“易澤愷!”
面對她的憤怒,他卻笑起來,低低的,很動聽。
“很像。”他忽然說。
“什麼?”喬暖不明白。
“沒什麼。”他收斂起笑意,一手開車,一手牽住了她的手。喬暖一怔,下意識的收回,誰料他卻握的更緊。
“我不喜歡被利用。”他說:“既然我剛剛幫了安小姐的忙,作爲回報,安小姐現在是不是該陪我幾個小時?”
喬暖愕然,這男人!
“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他看着面前的路面,眼底裡忽然多了幾許寂寞與茫然:“我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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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車子便開到了雲錦別墅。
喬暖看着眼前這棟巍峨、漂亮的房子,忽然有些唏噓。一個多月前,她還是這裡的女主人。再次來臨,卻是以一個陌生客人的身份。
見她站着不動,他回過頭,笑意不明:“怎麼了?”
喬暖僵僵的說:“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你把衣服拿出來給我就可以了。”她承認她懦弱,她害怕踏進去,害怕聞到那股熟悉到入骨的氣息,害怕看到那些似曾相識。
他沉吟,然後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輕柔卻固執的將她拉進了門。
一進門,喬暖臉色就白了,連連退後,近乎有了逃出去的衝動。
身後的門卻被他砰的一聲關合,易澤愷站在她身後,眯着眼睛,眼神探究的注視着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
喬暖被他看的尷尬,偏開目光,心臟卻跳躍如鼓。
“安小姐臉色很糟,似乎有些暈車。”他笑了笑,轉身走向廚房,替她倒了一杯果汁:“喝一點吧,會舒服些。”
“不用了。”喬暖啞着聲音說:“衣服在哪兒?我拿完了就走。”
“在二樓,我帶你去。”
若有似無的微笑再次浮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他放下果汁,徑直朝樓梯走去。
主臥內的擺設絲毫未變,一切的一切,都與一個月前毫無二致。喬暖努力逼自己不要看,但目光還是不受控制的四處逡巡。
大而奢華的雙人牀,純淨的白絨地毯,精緻的紅木傢俱……甚至連窗臺上放置的向日葵都還在。
牀頭櫃上放着幾個相框,出乎意料的,竟還是她和他過去的照片。她有些意外。
易澤愷從衣櫃裡取出衣服,見她一直盯着那幾個相框,笑容微斂,目光沉下來。
“安小姐,你的衣服。”他出聲提醒。
喬暖回過神來,客氣的說:“謝謝。”然後就預備走,誰料卻被他叫住:“安小姐,最近我有些問題實在想不通,想要請教你。”
喬暖轉過身,有些不解。
易澤愷看向她,語調溫柔:“你覺得,一個人的軀體和靈魂,是可以分開的嗎?”
“……。”
他微微笑:“安小姐不用緊張,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這麼高深的問題,我恐怕回答不了。易先生該請教的,應該是心理醫生,而不是我。”
他忽視了她的冷淡,閉上眼,說:“我覺得是可以分開的。”
不知爲何,喬暖有了逃走的衝動。她不敢再聽下去,她總覺得、總覺得,再和他待下去,她的身份總有一天會被拆穿。
“就比如我自己,明明很愛一個人,卻做出了傷害她的行爲。身體完全不受靈魂控制,你說可不可笑?”
喬暖捏緊了衣服:“我想我該走了。”
疾步匆匆,她低着頭走出門,卻被他攔住。走廊上,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炯炯的盯着她:“還有一個問題,我也一直想問你。”
喬暖想退後,卻被他緊緊的攬住腰,動彈不得。
他俯身,氣息灼熱的拂在她頸項。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