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張揚特地把裴倩鳴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叮囑道:“你這次代表公司,跟着風嵐日化去出差,一定要注意拿捏好分寸。既要表現出全心全意爲風嵐日化服務的態度,也要注意維護公司的利益。”裴倩鳴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臨行前,王榕把她叫到自己的臥室,叮囑道:“雖然我沒千方百計地阻止你去,但你最好心裡有數,要是再跟董沂峰糾纏不清,對不起我們宋老師的話,回來有你好看的!”見裴倩鳴的態度一臉誠懇,她終於緩和了語氣,又補充道:“小芝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的。”裴倩鳴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臨行前,小暮芝躺在裴倩鳴的懷裡,說:“媽媽,你去歐洲出差會有時間逛逛街嗎?”
“嗯,可能會吧。怎麼了?”裴倩鳴問道。
“我對班上的同學說,我媽媽要去歐洲出差,他們都羨慕得不得了呢。好幾個同學跟我說,歐洲有賣《冰雪奇緣》最新版卡通人偶的,能不能幫我帶一個回來?”
“沒問題,媽媽一定幫你找到。”裴倩鳴保證道。
“那……有沒有可能多帶幾個呢?我的幾個好朋友都想要……”小暮芝調皮地眨眨眼睛。
“好,媽媽答應你。”裴倩鳴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就這樣,帶着一干人等的叮囑,她終於跟隨風嵐日化一行踏上飛往倫敦的航班。他們這次的行程是先到倫敦,然後轉道巴黎,再從慕尼黑飛回來。她第一次坐長途航班,跟財務部的一位叫做薛梅的女同事坐在一起,其他幾位公司的高管包括董沂峰都坐在前面的頭等艙裡。
“喂,小裴,你是不是認識華峰的高層啊?”薛梅好奇地打聽道。
“沒有啊!”裴倩鳴搖了搖頭,“爲什麼這麼問?”
薛梅眨了眨眼睛,說:“我們公司從來沒有帶乙方公司的員工出差的先例呢,而且還是到國外出差哦。大家都說,你是不是認識我們董總裁呀?”
“嗯,認識是認識……”裴倩鳴猶豫着該不該說謊。
“哦?真的嗎?你們是……”
“只是校友而已。我跟董總也不太熟……”裴倩鳴連忙打消薛梅的疑慮,“薛姐,據我所知,因爲這次跟歐洲方面有一些財務合併的業務涉及到我們新竹,所以才讓我去的。我們主管也說了,要讓我好好盯着。”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也應該是你們主管去吧?而且,你出國的費用,可都是從我們風嵐日化走賬的哦!”薛梅仍然是不信服。
裴倩鳴心虛地低下了頭:“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薛梅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臉上露出無限遐想的表情。
在飛機上一會兒醒,一會兒睡,始終處於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狀態。期間,似乎有人在她身邊走來走去,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一條毛毯。裴倩鳴不知道這是不是空姐給蓋的,問身邊的薛梅她好像也不知情。就在機長廣播離到達倫敦還有5個小時的時候,裴倩鳴突然感到一陣噁心,耳朵出現嚴重的耳鳴,腦瓜子裡面也出現了尖銳的疼痛。
薛梅連忙去叫來了空姐,沒過一會兒,董沂峰跟財務部的周寶升也走了過來。
“怎麼了?”董沂峰的聲音裡充滿了關切。
看起來像是醫生的一位空乘說道:“好像是有點暈機,剛給她服了一粒藥丸,躺一會兒可能會緩解。”
“跟我換一下吧,頭等艙空間大一點,可以躺下。”董沂峰毫不猶豫地說道。
“啊,怎麼能跟董總換?還是跟我換吧!”周寶升連忙獻殷勤道。
裴倩鳴虛弱地擺了擺手,說:“不,不用了。我在這裡靠一下就好,謝謝兩位領導的關心。”
“不行,必須去躺下。”董沂峰俯身解開她的安全帶,不容置疑地拉起她的胳膊,把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啊,董總,那我就坐這兒了,你讓小裴躺我的位置就好啊!”周寶升挑了挑眉,諂媚地笑道。
裴倩鳴在頭疼欲裂的感覺中,被董沂峰拉到了頭等艙。他把周寶升的座位放平,然後扶她躺了下來,並且替她蓋上毛毯。裴倩鳴躺着眯了一會兒神,或許是藥效也開始發揮作用,頭疼耳鳴的症狀稍微減輕了一點。她微微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躺的位置就在董沂峰的身邊。而他正半靠在椅子上,轉頭望着自己。
“好點了嗎?”他問道。
見他這麼問,她連忙掙扎着想起來,說:“好多了,我回去換周主管過來。”
“你躺下。”董沂峰勒令道,“先把身體照顧好,這一路很奔波,要是身體吃不消,會耽誤我們的行程。”
他這樣一說,裴倩鳴就沒法拒絕了,只得乖乖地躺好。這時,董沂峰把自己的座位也放平,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他的臉面對着她,一對漆黑幽深的眸子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看得她心裡直髮麻。但是,要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翻個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剛想挪動身子轉過去,就被董沂峰一把攔住了:“別亂動,別影響別人。”
——他指的別人是誰?難道是他嗎?她翻個身也會影響到他嗎?
“董沂峰,謝謝你。”她聽見自己輕聲地說出了那麼一句。
“不必。把你帶出來,就得安然無恙地帶回去。不然,我怎麼跟新竹的人交代?”董沂峰的聲音也很輕,彷彿是囈語。
裴倩鳴像是說夢話般地笑了笑,說:“但我還是很高興。”
——是啊!很高興又能躺在他的身邊,感受他溫熱的氣息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還記得做他情人的那一個月裡,有時夜裡醒來看到身邊躺着的男人,她總是感慨萬千。真沒想到還能這樣近距離地觸摸到他,還能哪怕是暫時地擁有他……或許,他們的關係永遠會是這樣若即若離,若遠若近。接近了就會被刺痛,可遠離了卻又思念不已。冥冥之中,彷彿總有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們纏繞在一起。
老天,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可是,即便是這樣的折磨,也讓她甘之若飴。
從倫敦希思羅國際機場到酒店的路上,裴倩鳴一直坐在後排認真地發着短信。薛梅在酒店前臺替大家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裴倩鳴收到了來自王榕的短信,裡面還捎帶了小暮芝的問候,看得她心裡暖暖的。這時,一個房卡遞到她面前,薛梅說:“董總他們都上去了,你也趕快入住吧。我還要去餐廳看一下,一會兒見。”
裴倩鳴連忙拖着行李,搭乘電梯來到了22層。按照房間號依次尋過去,卻見到了董沂峰正在開門的背影。
“咦?”她下意識地發出了感嘆,然後又對照了一下房間號,驚歎道,“我,我在你隔壁?”
董沂峰迴過頭來,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說:“怎麼了?有問題?”
“噢!沒,沒問題!”裴倩鳴連忙低下了頭。飛機上已經坐在他旁邊了,現在還住在他隔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開始有點懊悔,剛纔薛梅在分配房間的時候,自己光顧着發短信了。
董沂峰沒有理會她,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裴倩鳴也只好趕緊開門,把自己安頓一下。長途飛機真的讓人疲倦極了,而且還有時差,她一頭栽倒在牀上,一動也不想動。可是,剛趴了沒幾分鐘,就聽見門鈴響了。
她勉力爬起來去開門,卻見董沂峰神采熠熠地站在門口。裴倩鳴揉了揉眼睛,問道:“什麼事啊?”
“呃,你……需要打電話嗎?”他手上舉着自己iphone,然後側身走進了她的房間。
裴倩鳴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爲什麼要打電話啊?”
董沂峰站到窗前,轉身望着她,說:“你剛纔不是一直在發短信嗎?是給女兒吧?”
——原來他注意到了呀。裴倩鳴臉微微有些發燙,點點頭說:“是,是的。”
“拿我的手機打吧,給她們報個平安。國內現在應該是傍晚。”
“我,我發短信就行了。”裴倩鳴咬了下嘴脣,“而,而且我自己的手機也能打……”
董沂峰輕哼了一聲,說:“你要是捨得國際漫遊費,就不會在那裡吭哧吭哧發那麼長的短信了。”
——被看穿了啊。裴倩鳴頓時覺得無所遁形,尷尬地說:“謝謝。不過,我已經發過短信了。”
“你不想聽聽小芝的聲音?”他再一次誘惑道,“王榕的手機號多少?”
在她報送完王榕的手機號後,董沂峰已經替她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王榕生氣勃勃的聲音:“喂?哪位?”
“喂,榕榕,是我啦!”
“呀?小鳴,這是誰的號碼啊?你在英國換號了?”
“不,不是。這是董沂峰的號碼……”她聲音低了下去。
王榕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我早就料到會這樣了。”
“榕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借一下手機而已。那個……小芝在嗎?我想跟她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小暮芝甜甜的聲音:“媽媽……”
裴倩鳴微笑着跟小暮芝說話,說得高興處,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而這一切都被董沂峰看在了眼裡。終於說完電話,王榕又搶了過來,嚷道:“喂,你把電話給董沂峰,我要跟他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