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王博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早上陪着裴倩鳴一起去送孩子,晚上則早早去把小暮芝接回家,然後做好了晚飯等裴倩鳴回來。雖然搞不清楚他背後究竟有什麼目的,但如果生活能夠一直這樣安穩平淡,對於裴倩鳴來說已是莫大的幸福。
這天,一家子吃完晚飯,王博把小暮芝哄到房間去寫作業,自己則拉着裴倩鳴的手來到沙發前坐下。裴倩鳴感覺到攤牌的時刻終於到來了,這一次王博又想玩出什麼花樣?
“小鳴,咱們結婚也有七年了。”王博一上來先打感情牌,手輕輕地撫在她的臉上,“這些年沒讓你過過一天好日子,是我對不起你。”
裴倩鳴木然地看着他,不解地問:“你想說什麼?”
“我有一個想法,是關於我們未來的生活的,希望得到你的支持。”王博神情十分嚴肅。在裴倩鳴的印象中,他這些年似乎從來未有如此認真的時刻。
“是什麼?”裴倩鳴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你看,我們在H市也混了七年了,一直沒混出什麼名堂來。”王博說道,“這裡的中小學我是不可能再進得去了,想幹點別的也沒有門路。而且,H市的房價越來越高,生活壓力也大,待下去真的沒什麼意思了。”
裴倩鳴終於明白了,蟄伏了這些天,王博是想說服她離開H市。“你想去哪裡?”
王博笑了笑,說:“回四川吧。上次我聽說,咱們縣城現在也發展起來了,各種招商引資,大有機會可圖。我們倆一起回去,找份工作,或者做個小買賣,日子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裴倩鳴看着他,心裡卻仍是充滿了疑惑:“爲什麼你突然想要回去了?之前我也曾經提過,可是你卻說這裡的機會多,而且還說沒混出個名堂,怎麼有臉回去?”
“誒,你就不許人進步嗎?”王博擺了擺手,開玩笑道,“我現在想通了,與其在這裡當混混,不如回去正經當個人。”
“可是,我學歷低,你又沒有正經工作過,一時間能找得到工作嗎?”裴倩鳴仍然覺得王博的提議像是信口開河。
“哎,要是找不到工作,就自己做點小生意嘛。”王博仍然興致高昂。
“做生意,我們也沒有本錢。”裴倩鳴低聲地說道。
王博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說:“我說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哎,你這人什麼都好,就這點脾氣不好。什麼事情非得確鑿了才肯相信嗎?我說到了那邊我就會有辦法,你聽我的就是了。行嗎?要是你同意的話,這兩天就跟房東說一下,把房租一結,準備走人。”
“喂,你就算要走,也不必那麼着急吧?這個學期纔剛剛開始沒多久,中途辦理轉學也不容易,小芝到了那裡怎麼適應啊?”裴倩鳴說,“我也不是不同意回四川,但是一切從長計議,可以嗎?”
“你又從長計議?你要計議到什麼時候去?”王博開始發怒了,臉色通紅,“裴倩鳴,我告訴你,現在是我人生中最關鍵的時候,你不要又給我攪黃了。你已經害了我一次,如果這一次你再拖我的後腿,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裴倩鳴徹底懵了,她完全聽不懂王博究竟在說什麼。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王博沒有跟她說實話,到四川去絕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這背後必然有其他的原因。
“王博,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裴倩鳴逼迫自己平靜下來,說道,“你是不是在四川有了什麼機會?還是你最近遇到了什麼人?”
——裴倩鳴的猜測是石輝。不久之前,石輝拿着一張30萬的支票來逼她離開H市,她沒有答應。假如石輝轉手將這張支票給了王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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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王博明顯心虛了,他站起身來,不耐煩地說道:“你別瞎猜,我就是有這個想法。你到底願不願意跟我走?”
裴倩鳴望着這個男人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曾經在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刻,他向她伸出了援手,他說“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但是,他並沒有做到,反而成爲她更大苦難的來源。現在,他要將他們的生活拉向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她究竟是否還要跟從呢?
“事到如今,你依然覺得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嗎?”耳畔響起了那天晚上董沂峰的話。
可是事實上,她從來沒有過能夠自己選擇的機會。自從原來的人生軌跡被打破之後,她就順着命運隨波逐流,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究竟會在什麼地方。
“王博,你可不可以多給我一點時間?就算我願意跟你走,你也要讓我先把小芝的學業處理好。”裴倩鳴說,“要不然,咱們等到這個學期結束的時候再說,行嗎?”
王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滿是痛恨和厭惡:“哼,我早就猜到了。你怎麼可能跟我走?你怎麼捨得離開董沂峰在的城市?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最近見過董沂峰吧?”
裴倩鳴吃驚地臉色一變,說:“那……只是巧合,碰巧遇上的。王博,你別胡思亂想。”
王博緊緊地抿着嘴,眼睛變得通紅,臉上再度露出了惡魔般的表情。他舉起了拳頭,在空中揮了揮,冷笑道:“胡思亂想?那就讓我的拳頭告訴我,這究竟是不是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