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滿臉的癡醉,狠狠的倒在牀上,那張本就不正經的臉上掛着讓人無奈不解的淫-蕩。
江浩隨手將脫下的外套丟在另一張牀上,不屑的說道:“你用不用這樣吧?”
阿金坐起身,誇張的說道:“你難道不理解一個人飄蕩在外面的感受嘛?你就不想回家嘛?這麼多年我孤苦伶仃,你瞭解我的內心嗎?”
江浩挑了挑眉毛,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孤家寡人一個,在哪不一樣,知道的是這樣,不知道還以爲暗戀洪爺多年呢。”
“洪爺玩笑你也敢開。”
“這除了你又沒有別人,如果洪爺知道,一定是你這個王八蛋爲了獻媚出賣我。”
“開玩笑,我阿金從來不出賣兄弟。”
江浩無奈的拍了拍阿金說道:“行了,兄弟,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能睡了嘛!”
阿金湊到江浩身邊說道:“不如出去走走。”
“你是不是發條上多了!”
“別這樣嘛,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年沒回來過了,當年要不是跟着洪爺去泰國辦事,出了問題,我也不用背井離鄉,身陷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
“身陷囹圄,大哥拜託你沒文化不可怕,沒文化還拽文就不要臉了吧。”
“哎,兄弟,你是有文化,還不是一樣,該坐牢坐牢,該混不也是得混!”
“有道理,無言以對!我很累,我只想睡覺,大哥,您老請閉嘴吧。”
阿金撇了撇嘴,無趣的倒在牀上。
第二天,江浩起的很早,或者說他睡得並不安穩,這一夜他在迷迷糊糊,恍然不覺中度過,回到營海他將要面對更多的不確定,衝突、意外、甚至生死對決,那些想見的不想見的,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會發生,也許早一天面對,可以早一點放輕鬆!江浩拉開窗簾,看着窗外久違的陽光,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暖意溫柔的掠過他的臉頰,他回來了,那樣拋開了懶散怠慢,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營海的江浩。
阿金迷茫的伸了伸手臂,抻了個懶腰,說道:“幹嘛起這麼早啊。”
“洪爺叫我們過去一下。”
阿金一下子精神了很多,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下自己,然後以江浩嘲笑的狀態精神熠熠的出門。
沈洪坐在若大的辦公桌前,笑盈盈的放下電話,說道:“阿浩,下午幫我接個人,接到人其他的事可以聽她安排。”
江浩接過照片,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口不自覺得猛的一緊,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等待了許久終於見到了某個人,照上面是個年輕女孩,身材高挑,笑容甜美暖昧,長長的捲髮悠然的散開,江浩有些迷茫的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他其實想不出這樣一個女孩跟這個十惡不赦的黑社會頭子有什麼關係,卻有暗暗覺得這個女孩與沈洪有些不可剝離的牽絆。
“我女兒,叫沈佳妮!”
江浩心中略有波瀾,面色卻依然平靜,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洪爺。”
沈洪略略點了點頭,平和說道:“你先去吧.”
江浩點了下,輕輕關上門,隨即阿金也跟着出來,他撇了下嘴,似乎告訴江浩自己更是閒着無事,沈洪和向東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談,雖然這些情況是意料之中,江浩早有心理準備,只是他不甘心在泰國爲沈洪拼上性命,卻沒得到他足夠的信任。他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面無表情的將照片放進衣袋。
江浩倚在車門邊,叼在根菸,一習黑色西裝,漫不經心的等在機場外。他曾經那樣熟悉這裡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角落,可現在他站在這裡卻感覺不到一絲熟悉,身份不同,境遇不同,所感受到的一切竟變得陌生!這時,一個女孩向他走來,禮貌着笑了笑,江浩認出她就是照片上的女孩,本人比照片上更讓人心動吧,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江浩不願意去看她的眼睛,那雙眸子閃爍着讓他無比渴望的東西,她將行李交給江浩,自然的坐到車上。
江浩放下沈佳妮行李,坐到駕駛位上,說道:“沈小姐是直接回家,還是想去什麼地方?”
“我有點兒餓了,我們在附近找間餐廳吧。”
江浩點了點頭,透過後車鏡,看着這個足夠漂亮、也足夠讓人心動的女孩,她那樣純透的外表下卻有着截然相反的複雜背景。
“你跟照片上不太一樣,”沈佳妮搖了搖電話,說道:“爸爸把你的照片發給我,他說回國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你幫忙。”
江浩點了點頭,說道:“當然!”
“你本人比照片上還要帥,雖然我不是那些小女生,不會犯花癡,但是我說的是事實。”
“你也一樣,本人比上境更好看。”
沈佳妮笑了笑,說道:“謝謝,不過很少有人誇我呢。”
“怎麼會?”
“你看起來到像是在說真話呢!”沈佳妮無奈的說道:“作爲爸爸的女兒,在我身邊的多數會說些恭維的話,時間久了便什麼都不敢相信了。”
江浩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你看起來應該很自信,無論是外貌還是其他的什麼,何必在意別人的話。”
沈佳妮笑着點了點頭,江浩望着這樣單純的笑容,和那雙清透的眸,總是不願意將她與沈洪擺在一起,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調查中沈佳妮會不會涉及其中,他希望永遠不會。
江浩和沈佳妮兩人一同吃了午餐,也很聊得來,江浩的話不多,他是個很不錯的聽衆,他們看起來似乎像是認識了多年現在重逢的老友,場面看起來平靜甚至柔美,像是書中影射出的畫面。
沈洪的別墅裡,沈洪開懷的笑着,這是江浩從未見過的,與泰國那肅殺之情截然相反,完全可以用和藹可親來形容,這樣的笑容在沈洪的臉上是完全真實的,沈佳妮坐在他身邊,肆意撒嬌,講着她在國外的生活,回國後的打算等等,餐桌邊還坐着向東,阿金,江浩,這與平常人家的飯局無常,席間恐怕只有江浩無意這滿桌子的美味。
“你這個小忙人兒啊,現在纔有時間跟爸爸好好吃頓飯。”
沈佳妮調皮的說道:“爸爸,好像是你這個大忙人兒沒時間陪我吃飯吧。還好有阿浩陪我,不然多可憐啊。”
沈洪寵溺的說道:“好好好,是爸爸不好。快吃飯吧,劉姐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嗯!”
“對了,阿浩,我暫時把佳妮交給你,她剛回來,你也一樣,剛好你們可以到處走走,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她的安全。”
江浩淡淡的點了下頭。
沈佳妮撒嬌的說道:“看來您還真是大忙人呢。”
“過段時間等爸爸忙完了,你想怎麼樣都行。”
“知道了,我沒那麼麻煩。”說着笑呵呵的看了看江浩,說道:“反正我也很久沒回來過了,就當做先給自己一個假期吧。”
沈佳妮並沒有如願看到她所期盼的同樣的目光,江浩毫無其他心思,尤其面對沈佳妮,他只想知道沈洪接下來要做什麼事,他看得出來沈洪很疼愛沈佳妮,可是最疼愛的女兒回來,都沒能抽出一點時間,看來接下來的事,真的很重要。
晚餐後,沈佳妮一個人來到小花園,靜靜的坐在草地上,江浩負責她的安全,雖然身在沈家別墅,不過自然也跟着來到小花園。
沈佳妮淡淡的問道:“你跟爸爸做事有多久了?”
“沒多久,我之前一直在泰國幫阿金的忙。”
“阿金?對噢,他也回來了呢!”沈佳妮有些興奮的說道:“剛纔顧着跟爸爸說話,竟然都沒跟他聊聊。”
“你們認識?”
“當然,阿金很早就跟着爸爸,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小,以前他常來家裡吃飯,不過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他了。”
“他這幾年應該一直在泰國幫洪爺處理那邊事情。”江浩說道,他並沒有提起他和阿金是如何相識,也沒有說阿金是因爲替沈洪坐牢纔會在泰國呆了那些年。
“如果可以,你能一直做我的保鏢,而不去幫爸爸做事嗎?”
“啊?”
沈佳妮略略帶着些憂傷,淡淡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爸爸到底在做什麼,但是我想我知道有些事並不被認可,可是我也明白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是我父親,我改變不了,只能接受他做的事。不知道爲什麼,我跟你好像很聊得來,所以我不想你有一天,也到了那種地步。”
江浩沉默不語,作爲家人沈佳妮的想法沒錯,可是他卻無法認同,就好像父親對贈予手錶的解釋一樣,要謹記時時刻刻,不能有半分偏差,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無可奈何,無所謂身不由己。
沈佳妮接着說道:“你知道嘛,我小時候其實很討厭讀書,我從小就有一個願望,希望能在自己長大的地方有一家自己的小店,賣自己喜歡的東西,能常常跟家人在一起,不一定要賺很多錢,因爲以前媽媽常說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找個疼愛自己好男人,可是,我發現如果不讀書,回來這裡生活我又很怕,想回家卻又怕一個人呆在家裡,只要在家裡我看不到爸爸,就會很擔心他,我不知道他在忙着什麼,可是我卻見過他受了傷回到家裡,向東哥給爸爸包紮傷口,我就偷偷的站在門外,甚至不敢進去看看他。所以我後來,雖然年紀還很小,就一直讀寄宿學校,然後又去了國外,一直讀書到現在,可是我知道,早晚我要回來,因爲這裡是我的家,他到底是我的爸爸,我唯一的親人。”
“其實小時候爸爸沒這麼忙的,他常常陪我和媽媽在家附近小花園玩,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而現在,我們有了自己的花園,可是媽媽不在了,而爸爸呢,總是很忙。”
江浩看了看沈佳妮,突然不知道說道什麼,淡淡的說道:“對不起。”
“爲什麼要道歉?”
“因爲,你說了這麼多,我卻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安慰我嗎,我想聽到些安慰,現在。”
“我不是很會安慰人,不過,有時候世事還是看淡些會比較好吧,”江浩無奈說道:“很多事情我們決定不了,比如,出生在哪裡,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長成什麼樣子這些,都不是我們能選擇的,就好像每個人生來都帶着某些印記,可能從出生就註定他一生要走的路,所以,做人不必強求什麼,是你的自然是你的,安然接受就好了,我看得出來洪爺很疼你,這就足夠了,你已經很幸福了。”
“男人是不是都很理智,什麼事情都不會感慨,都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情緒。”
江浩淡淡的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是想說,無論是什麼人,好人還是壞人,他是老闆也好,清潔工人也罷,你只要知道,他很疼你,很愛你就夠了。”
沈佳妮俏皮一笑,說道:“那麼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壞人!”
沈佳妮已然一笑,說道:“哪有人這樣說自己,我覺得你是個好人。算了,不說這些了,謝謝你能成爲回國後的第一個朋友。”
江浩點了點頭,就這樣,一個傻傻的坐在草叢上看夜空,一個呆呆的站在她身邊,暗自的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沈佳妮帶着嬌俏的睡意走下樓梯,江浩早已坐在客廳等着這位大小姐,翻看着今天的早報,沈佳妮突然停在二樓的樓梯間,眼中的這個男人,溫文爾雅,氣質淡然謙和,甚至連轉身那一瞬間的眼神都那般乾淨,她甚至不想把他與父親的公司聯繫在一起。
江浩見沈佳妮,站起身,衝她淡然一笑。
“爸爸他們呢?”
“已經出門了。”
沈佳妮有些失望,卻還是笑着說:“今天陪我去個地方。”
“好!”江浩欣然答應,在他看來,現在做任何事都無濟於事,與其跟那些罪惡打交通,到不如跟眼前這個女孩呆在一起,就算不敢去想,不敢渴望有什麼結果,這一刻他卻不捨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