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來意後，譚愛民大女兒的班主任很配合的接受了問詢。在她看來，譚愛民大女兒佳佳學習還算用功，但是行爲有些古怪，所以偶爾和老師同學產生一些矛盾。
這種古怪在於佳佳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或者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這些舉動常常擾亂了課堂秩序，也會讓有些同學感覺到害怕。
卓樂峰問道：“感覺到害怕？你能舉個具體的例子嗎？”
“比如，課間休息的時候，佳佳有時候會閉目坐在那，本來沒什麼大事，可忽然她一睜眼，然後嘴裡唸唸有詞。這忽然的舉動弄得旁邊的孩子都有點畏懼。再比如，我記得有次讓佳佳來辦公室拿東西，她忽然站在門口不進來，我還納悶怎麼了。直至看見她和什麼人招招手，嘴裡說了些不清不楚的話後才走了進來。可我看得清楚，周邊根本沒人。”老師說到這裡也自己拍拍心口，“這孩子神神叨叨的，讓我都擔心。我還問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說。”
聽到這裡，不僅卓樂峰，連江俊彥和曹姚都眉頭緊鎖。特別是曹姚，身體不禁晃了晃，朝着江俊彥身邊靠了靠。這聽起來瘮得慌，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都說小孩子常常能看見大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些當然沒有什麼科學依據。可佳佳的反應總該要給出一個說法。
卓樂峰當然不會平白無故朝着鬼怪的方向分析問題：“從你接觸佳佳家長來看，她家長有這種奇怪的反應嗎？”
老師搖搖頭：“倒是沒有，她父母看起來都比較老實本非。”
“除了老實本非嗎？”
“這個？”老師想了想，“如果非要說，我只能說，佳佳父親對佳佳應該更好點。佳佳母親很少來接佳佳，即使看見過幾次，哎，怎麼說了。我做老師的人，見過的父母和孩子相處的例子也多了。所以父母和孩子關係如何，我一般一眼就能看出來。佳佳母親每次來接孩子時，她們表現的確實如正常母女，看上去也很親熱，但我總覺得她們中有些隔閡。”
卓樂峰和江俊彥異口同聲：“比如呢？”
“比如……佳佳母親去牽佳佳手的時候，有幾次佳佳身體本來的朝相反方向傾斜，這是一種小孩本來抗拒父母的動作。”
這些老師接觸過的父母和孩子的例子何止過百，他們早已經把各種親子關係看的真切。這個班主任給卓樂峰提供的消息再一次讓卓樂峰認定這一家有不同尋常的一面。
在繼續問詢了幾個問題後，他們又找到譚愛民小兒子班上的老師問詢。綜合這兩個孩子老師、同學和其他周邊人的問詢後，一個思路在卓樂峰和江俊彥的腦海中形成。
只是這種思路還需要更多證據支撐，至少到現在這一步，他們還要做更多工作。
曹姚端着一杯奶茶，坐下休息後道：“從問詢的結果來看，譚愛民對女兒和兒子的態度保持一致，但是王小華對兒子的喜愛程度明顯超過女兒。比如，幾位老師都說王小華經常去接兒子，但不經常去接女兒。即使去接女兒，也表現的只是表面上親熱。”
卓樂峰補充道：“之前警方調查過王小華家中背景，從得到的消息來看，王小華家中確實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這些思想影響了王小華，也讓王小華對自己的女兒、兒子產生了潛移默化的態度差異。”
“但是無論如何，這些態度差異也做不到滅門！”江俊彥用手指敲擊着桌子，“我們現在把重點放在他們一家五口身上，但是總歸要找到誘因。這個誘因是譚淑娟還是王小華？”
“又或者是奇怪的小孩？”說到這裡，曹姚又是緊了緊衣服，“說起來也怪怕人，你們說佳佳到底看到了啥，都是在跟誰說話？又或者，真正有精神障礙的是佳佳？”
江俊彥道：“你是說佳佳存在人格分裂？可是我們瞭解的情況來看，佳佳除了有些古怪的舉動之外，其他並沒有精神異常的表現。”
“孩子跟姑姑親！”卓樂峰莫名其妙的吐出這幾個字。
這幾個字也讓江俊彥會心一笑，顯然，他們想到一起了。
“所以你打算查一查譚愛民和譚淑娟的成長經歷！”
卓樂峰點點頭：“譚家兄妹父母早亡，這對兄妹是在幾個親戚的輪流照料下成長。這對兄妹也很懂事，特別是妹妹，爲了支持哥哥早早出去打工賺錢，甚至爲哥哥的結婚主動背了債務。我們要想了解這對兄妹的成長，就不能浮於表面。這樣，我們一會兵分兩路，我們儘量多問詢一些瞭解這對兄妹正常的人，特別是在他們很小時候就接觸這對兄妹的人。”
“那……問什麼？”
江俊彥輕輕敲了敲曹姚的腦袋，起身道：“去了不就知道了！你啊，還得跟着後面多學習一下。”
卓樂峰很慶幸有江俊彥這個同學。從“仇人”到“知己”，他們的默契讓彼此的合作變得越發輕鬆。
江俊彥知道該問什麼，該得到什麼答案。他們也知道這個案子最終需要一個什麼答案。
想要得到更多線索，就不能一蹴而就。一直到很晚，他們還在和相關人員接觸。
直至到了晚上十點多，三人才再次碰頭。
卓樂峰主動請吃宵夜，江俊彥和曹姚也沒客氣，畢竟今天他們也確實累了。
一大桌子美食端了上來，曹姚先開動了味蕾。
江俊彥倒是不着急，衝着卓樂峰擡了擡下巴：“先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我重點問詢了知曉這對兄妹父母在世時候的情況。根據知情者回憶，這對兄妹從小關係就很好，因爲父母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打工，實際上兄妹很早就相依爲命。父母每年都會回家，回家時也基本在家會待一段時間。這個時間長則兩個多月，少也有一個月。”
“我也問到了一些情況！”江俊彥補充，“這對父母看上去很疼愛孩子，每次回來都會給孩子帶小玩具，衣服還有吃喝的東西。在外人看來，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見到江俊彥嘴角揚起的笑意，卓樂峰知道這傢伙話中有話：“所以，你的潛臺詞是……”
“其樂融融只是表象……”曹姚擦了擦嘴，插話道，“有個當年的鄰居說，譚家兄妹其實也常常和父母爭吵。他在大半夜裡聽到過好多次一家人的爭執。其基本情況是哥哥幫着妹妹，爸爸幫着媽媽。他們家陣營倒是清晰啊！”
江俊彥跟着道：“還有一點，有親戚和鄰居曾經去過他們家，有多人確認，家中的玩具基本都是給男孩子準備，女孩子基本沒有玩具。甚至父母帶回來的衣服零食，也基本都是給兒子準備。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直至後面才稍微有點改善！”
“所以，這種改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或者準確來說，是從什麼變化點開始！”卓樂峰自問自答，“我問過幾個人，他們也都說，譚淑娟小時候確實有點神神叨叨。也差不多就是從神神叨叨開始，他們父母對譚淑娟的態度好了點。以後回來，也會給譚淑娟購買一些衣服和零食。”
曹姚迫不及待道：“所以，你們兩的答案是不是呼之欲出了！”
“這些種種只是我們的假設，我們還需要現場證據的支撐。同時，我們還得收集更多的線索證據。但是不管如何，這兩天辛苦你們了。”卓樂峰舉起杯子，“明天你們就可以好好休息，剩下來的活，我一個人就行了。”
“你確定不用我們幫忙？”江俊彥可沒忘了另外的事，“你自己的私事也有事情去處理？”
“我能處理好。”
卓樂峰一向自信，他也一般不會麻煩別人。更何況這次這個私事，他覺得不一般。
繼續失眠，繼續感覺到疲憊，可今晚他沒去麻煩父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總是在一身大汗後醒來，耳朵裡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以至於卓樂峰都在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聽。這種感覺讓他喘不過氣！
他需要一種釋放，以前這種釋放便來自於案件的偵破。
既然自己和江俊彥已經找到了方向，那就需要迅速收集線索證據。卓樂峰需要金曉晨給與幫助，甚至他需要胡楚光乃至市局周蜀山的幫忙。
以前的路走不通，那這條路呢？
咚咚咚，金曉晨敲了敲門走了過來。看見卓樂峰正扶着腦袋整理資料，她上前道：“你行不行？這些天感覺你非常疲憊。”
“沒問題。一會我把案件給大家重新梳理一遍。”
“沒問題就好。大家都在等着，我可不想咱們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出紕漏。不過真佩服你，竟然從這個思路里找到答案。”
“說到底，我們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正因爲前期同事們的努力，幫我排除了很多種可能，所以我才能從其他路徑更快找到線索。當然，這次也得謝謝江俊彥和曹姚！”
金曉晨點點頭：“行吧，你準備一下，一會給大家解析一下案情經過。”
大觀分局刑偵隊的人都在盯着卓樂峰和金曉晨。這個案子大家忙和了這麼久，這些人都沒得到答案，他們倒要看看，這對新來的領導會搞出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