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內,寒城又涌上了不少賓客。
玄珠觀,活埋寺來的都是長老一輩,聽說乾元山屹天尊先來了,這些門派都有舊交,落地了都來拜會。一時間寒城上有僧有道,頗爲熱鬧。
活埋寺的舍鼎大師一行人會完屹天尊走後,到了晚上只剩下師徒四人的時候,羅小扇還是按捺不住,問道:“師父,那些高僧道貌岸然,爲何寺名卻那麼邪乎?叫什麼活埋寺?聽起來像邪派呀?”
屹天尊神情想往,道:“活埋寺的高僧,素來自稱墳里人。一入活埋寺,皮肉雖然未死,世俗之事早已撇清。潛心只管參禪,境界之高,乃是一般凡夫俗子世俗眼光所不能理解的……禪機,如同活埋一般,所以叫活埋寺。歷來,活埋寺、玄珠觀、寒城與我乾元山被譽爲正道四大龍頭,四派守望相助已百多年了……”
又想起今日上山的傀儡街和五音宮,道:“要說起邪派,今日上山的傀儡街、五音宮纔不是正路……”
羅小扇道:“咦?傀儡街乍聽起來還以爲真是個街道,耍戲法的一般?五音宮聽起來也像是精通弦律之所啊?”
屹天尊道:“傀儡街可不是哪條熱鬧的雜耍街,乃是南方蛇山的詭異門派。他們有秘術,常用活人做傀儡,兇殘暴虐,遠近聞名。五音宮在九木山白雲頂上,善用弦律勾人魂魄,常下山捕捉少男少女,以音律迷人,行盡奸**淫之事。”
聽的三徒啞然,姻姻也說道:“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名字邪乎活埋寺的居然是名門正派,郎朗之聲的五音宮,卻是邪派……師傅,寒城掌門即位典禮,爲何把他們也請來?”
屹天尊心想,邀請他們上山,定時當時沉霜的詭計。幸虧自己提早到了,破壞了他的計劃,如今換成斂霜執掌寒城,自然不好拒絕已經拿請帖上門的來客……想到這裡,對三徒說道:“你們三人,鳳羽我最放心,羅小扇姻姻,你們這幾日千萬不要去惹五音宮和傀儡街的麻煩,畢竟相安了數十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何況活埋寺和玄珠觀都有人到此,爲師料他們也不敢亂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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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初八。
清早,就有弟子來院外請乾元山師徒觀禮。
四人梳洗完畢,順着弟子的指引,一路來到堂上,堂上已經熙熙攘攘,多數賓客都已就坐。
屹天尊被安排在大堂右邊,上頭挨着的正是玄珠觀的門人他們門派一色的黑白格子衣,一眼便能看出,下頭挨着活埋寺的高僧中間,互相打了招呼,便入座了。
一個格子衣的小道用肩膀擠了擠羅小扇道:“嘿,小道兄沒見過啊?是屹天尊前輩的徒弟嗎?小道兄法號是?”
羅小扇沒想到還有人居然比自己還愛說話,心想玄珠觀和乾元山是守望相助,多認識一個朋友也是好的,遂答道:“見過道兄。在下法號勒個是——鳳勾……乃是第一次隨師傅出門。敢問道兄法號?”
“嘿嘿……”之間那個花格子衣小道掩嘴差點沒笑出聲,“你們乾元山的字輩也忒奇怪,上次看到玉劍天尊前輩身後一個鳳空,沒想到今天碰到一個鳳勾……”
羅小扇被他嘲笑,臉一跌。僵在那裡。
“嘿嘿嘿嘿……不是笑你,嘿嘿,你別見怪……”格子衣小道忍笑說道:“不瞞鳳勾兄,我們玄珠觀的法號,也好不到那裡去,採的是“天地玄黃,森羅萬象”,我是羅字輩,羅匡。”
這下羅小扇也忍不住笑意,失聲說道:“籮筐,你也好不到哪去啊……哈哈哈……”
屹天尊回頭瞪了他一眼,只得強忍住,渾身憋着顫抖不已。
羅匡見他笑的這麼厲害,低聲惱火道:“瘋狗,有那麼好笑麼……往後你叫我阿匡就行了……”
羅小扇道:“那你也別叫我鳳勾,其實我也姓羅,算起來咱們還是半個本家,以後你叫我小扇也是可以的。”
兩人猶自瞎扯,忽然門外走進來一批人吸引了衆人目光。
爲首一個,帶着大黑帽,把臉遮了一半,只剩下鼻子以下的嘴和絡腮鬍子露出來,身後黑衣裡不知還藏着什麼,總之一個人有兩個人厚,臃腫可笑。跟在他身後的人,情形也差不多,沒有一個露出了整臉。
寒城迎客弟子高聲道:“恭迎傀儡街各位賓客入座!”
那一些人也不與旁人打招呼,順着弟子的指引,走到對面那張空着的太師椅位置做好,從人也規規矩矩的站到身後,沒有一個人說了一個字。
五音宮的宮主撫琴目也不側,也不瞅他,兩家似乎也頗有不合一般。
接二連三又來了東海散人、嶺南梅山等角色,一時間堂上交椅坐滿,堂上弟子道:“賓客來齊,典禮開始,起壇祭玄冰仙祖!”
話音未落,堂外十多弟子擡出一個三丈高巨鼎,又有三名身法好的弟子,金盆淨了手,點燃三支兩人高的粗香,一躍到了鼎上,把三支香都插好。
“有請掌門即位!”
言畢,只聽見一陣清澈的叮鈴鈴敲打寒冰奏樂,齋戒沐浴的斂霜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在四名弟子的牽引下緩緩從後堂走了出來。
一見出來的是斂霜,不是發請帖的沉霜,堂上大多數人都是一臉疑惑!
五音宮的宮主撫琴一看不是沉霜,更是訝出聲道:“怎麼不是他?”
斂霜入坐到主席,朗聲道:“多謝各位前輩,各位道友前來鄙派觀禮。在此我先說一言,先師卻已閉關不出,不理俗物,才禪讓掌門之位。前日裡列爲收到的請帖雖爲鄙人師兄沉霜所發,不過我那是尚未回山,回山後,拜見了閉關的先師,他選了我出任寒城掌門。”
哪料到居然是這樣的情形,場面頓時亂了。
斂霜道:“請各位安坐,既然來了,各位依然都是寒城的嘉賓。還請稍安勿躁!”
“這……”
收了沉霜的請帖,即位掌門的卻是斂霜,許多人已經沒了主意。
撫琴道:“你們寒城到底搞什麼鬼?算了,我不管是沉霜小子還是你,總之,答應了我五音宮的事情,到時候不要忘記!”
斂霜想起火姑邪佛,心想沉霜師兄到底和這些邪魔外道有什麼暗地裡的交易?嘆了口氣道:“天火谷的門主火姑和邪佛妄圖染指寒城,已經吃癟而回。沉霜師兄和宮主所約之事,恕我不知,請宮主自重。”
撫琴拍斷座椅扶手,站起來怒道:“火姑邪佛算什麼東西!我不管那麼多,總之你不答應把清寒譜借我,我就不會讓你當掌門!”
屹天尊怒道:“宮主你好大火氣!寒城的掌門是他們自己門派選出,哪需宮主操心過問?宮主未免也太不把在座各位放在眼裡了罷!”
撫琴哪管那多,雙手一展,尊寶六絃鬼泣琴邊現於膝上,怒道:“哼,既然乾元山屹天尊有雅興,不如我來彈一首給你們助興!”
“呵呵呵呵……”活埋寺舍鼎大師執着念珠呵呵呵笑了起來,對撫琴道:“宮主既然有雅興要彈琴,老衲願獻醜,擊個鐘和你合奏一曲,你看如何?”言畢從懷裡摸出一個金燦燦的小木鐸。一搖一晃鐺鐺兩聲,就漲成千斤巨鍾。佛光籠罩,好不玄奇!
撫琴怒哼一聲,指尖十條真氣撥挑捻攏,彈揉壓止,悠悠揚揚銷魂透骨的琴音就響了起來。
“鐺鐺!”
舍鼎大師白眉慈笑,也跟着鐺鐺敲了起來。
之間平白間一道道刀型的波紋從六絃鬼泣琴上飛騰而出,有快有慢,直朝這邊衆人擊來。還未飛到中央,就被一圈圈金鐘發出的佛音阻住,碎在空氣中。
如羅小扇那樣的低級弟子,聽了琴音心裡自道是仙樂啊,飄飄然忘乎所以,若不是被佛音破了音波殺招,必然早就死在那陰毒的樂曲裡。
琴音一變,更是妖冶,空氣中沒有了有形刀氣,卻更顯蕭殺!
“夠啦……呵呵呵……”
舍鼎大師忽然法力,一聲重擊,打得被迷失了心神的堂上衆人如醍醐灌頂,都清醒過來。羅小扇暗罵自己沒用,琴音裡自己忘乎所以,差點要拔出腰間的黑雲,砍到師父身上去,幸虧琴音忽然斷了……霸道聖潔的音波到處,壓住六絃鬼泣琴,撫琴絃柱壓不下去,硬生生收了招。這真是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究其理到底是萬法不離陰陽,不出五行生剋。
撫琴看這這邊舍鼎大師慈眉低垂暗念法號,玄珠觀森幻真人也面有慍色,知道不好發作,怒道:“哼!今日就當我白來!寒城天天能請到這些臭道士和尚來幫忙嗎?就憑你小子,寒城遲早不被我盤弄在掌心!我們走!”
言畢帶着五音宮門人拂袖而去!
傀儡街掌門萬雷東也驟然起身,一言不發,也一羣人出去了。
“善哉……”舍鼎大師道:“阿彌陀佛,自然是貧僧音律不通,攪了諸位的好興致,可惜呀……”
斂霜滿頭大汗,對舍鼎和屹天尊謝道:“多虧二位前輩仗義!”
一散人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屹天尊起身道:“不瞞諸位,貧道先幾位到此數日,親眼所見,擔保雲風道友把掌門之位是傳給了這位斂霜掌門。列位不必生疑!”
玄珠觀森幻真人和活埋寺舍鼎大師都在拜會屹天尊之時聽他說過此時,故都面不改色。忽然森幻真人站起來說道:“那些人本不該來,走便走了。這裡有我們正道四家齊聚見證,還怕正不了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