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貝均銘拿起了那塊脆皮蛋糕,卻並不是自己吃,而是笑嘻嘻的遞到了貝老太太的面前:“奶奶,您先吃。”
“均銘,你吃,奶奶自己拿。”
“不嘛。還是奶奶先吃。奶奶是長輩,我應該孝敬奶奶,孔融讓梨就是這樣說的。”
“哈哈哈……我們均銘真是長大有知識了,也更有禮貌了。好,那奶奶就先吃。”
看到孫子禮貌謙恭,貝老太太不覺高興得是合不攏嘴,急忙伸手接過孫子遞來的蛋糕,這就要往嘴裡面放。
“快放呀,快啃呀,快呀……”
看到貝老太太果然要開始吃了,路藍的兩隻眼睛都快瞪成雞蛋了,心裡忍不住一遍遍的喊着,恨不得那隻脆皮蛋糕最好是自己長了腿腳,一下子跑進貝老太太的喉嚨裡面去。
“嘟嘟滴滴嘟……嘟嘟滴滴嘟……”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一陣奇怪的電話鈴聲卻突然在房間中響起。
“咦,這是誰的手機響,怎麼聲音這麼怪?婷婷,好像是你的。”
正要把脆皮蛋糕放進嘴裡的貝老太太,一下子被這種奇怪的手機鈴聲給吸引住了,下意識的環顧了衆人一圈,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蘇婷的身上。
蘇婷只覺得頭皮猛然就是一緊,臉色倏然就有些變,因爲這個鈴聲是她爲奶奶的號碼特定的,也就是說只要這個鈴聲一響,就說明爸爸那邊一定是出了大問題。
她根本顧不上回應貝老太太,急忙伸手拿出手機匆匆貼在耳畔:“喂?”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隨着蘇婷的臉色越來越白,表情也越來越嚴肅,整個病房也突然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婷臉上。
“什麼?再次惡化?危在旦夕?”
原本甜潤的聲音,突然尖利,就像是有人突然在玻璃上投下一顆石頭,帶着撕裂的破碎感。
蘇婷整個人像是突然之間被人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一張嘴巴無意識的張開着,眼神更是茫然無措。。
握着手機的手下意識的一鬆,小手機已經在空中劃出一道悽絕的弧線,“砰”的一聲撞到桌角,然後斜着飛出,“撲通”落進貝均銘端着的牛奶杯子裡。
潔白的奶花四濺。
貝均銘畢竟是小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一個措手不及,竟下意識的鬆開了握着杯柄的手。
“砰——嘩啦——”
玻璃杯落在地上,應聲而碎的同時,白花花的牛奶也灑落一地。
這一切來得實在突然。
整個病房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而蘇婷的身子在短暫的僵硬之後,突然晃了兩晃,竟然往旁邊一歪。
還是病牀上的貝老太太眼疾手快,下意識的扔掉手中的脆皮蛋糕,一把抓住了蘇婷的手臂,而站在一旁的貝均澤,也已經疾步上前托住了蘇婷下沉的身軀。
“蘇婷,你怎麼了?是不是你爸爸……”
貝均澤也顧不得關於蘇婷的家
事,其實還是瞞着奶奶的,早失聲驚叫起來。
“均澤,求求你,快……快點送我回香城,快……快點……我求求你……”
蘇婷猛然清醒過來,兩條手猛的揪住貝均澤的衣領,蠟白着一張臉,因爲心情太過急促,她看似簡單的話語卻說得磕磕絆絆。
她的樣子讓貝均澤也心急如焚,看樣子蘇長柏的狀況一定很糟糕,否則蘇婷絕對不會這麼失態。
“好。我馬上送你去。奶奶,這件事回頭再跟你解釋。”
他匆匆忙忙對着滿面驚詫的奶奶扔下一句,便擁了蘇婷如同一陣風般卷出門去,只留下房間中目瞪口呆的四張臉。
好半天,衆人才回過神來。
而貝均銘也已經彎腰撿起了地上蘇婷的手機:“奶奶,媽媽,蘇姐姐掉進我奶裡的手機還沒拿。”
不過他的話卻並沒有得到兩人的任何迴應,因爲貝老太太正目光凌厲的盯着站在一旁的張克,而路藍更是看着因爲這場意外而散落一地的脆皮蛋糕,沮喪得簡直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剛剛她還在心裡激動萬分,覺得兒子這次不但沒幹擾到她的計劃,而且還無形之中幫了自己的忙,親手將那塊藥蛋糕送到了奶奶手中,看來這次這件事一定能夠成功。
更爲讓她開心雀躍的是,貝均澤剛好還在你一旁,只要貝老太太出事,那麼貝均澤肯定會當場和蘇婷翻臉。
然而,誰承想……
偏偏一個電話,再次攪局。
現在不單是貝老太太手中的蛋糕落了地,就連桌子上還剩下的那些,也被蘇婷剛纔的動作給無意間掃落在地。
眼睜睜看着將要成功的一切,眨眼間再度成爲泡影,路藍心裡那個氣啊,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如果不是貝老太太還在眼前,讓她還能保持着一點點的理智的話,恐怕現在的她,會氣得罵娘砸東西,腦袋往牆上撞。
“張克,我想這件事你應該清楚吧?”
每當貝老太太用這種特別嚴肅的口吻說話的時候,貝均銘就知道奶奶一定是要談很重要的事,也就是說該是自己和媽媽迴避的時候,他急忙將蘇婷的手機往桌子上一放,用力拉了一下媽媽路藍雙雙出了病房。
病房中只剩下面容嚴肅的貝老太太和表情明顯驚惶的張克。
“老太太,其實這件事……”
想到太太說要瞞着老太太的話,張克不覺一陣躊躇,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我只要知道結果。你經常去接送婷婷,我想你應該不會對她的事情一點都不知道吧?她剛剛的電話是什麼意思?究竟是她的什麼人危在旦夕,是誰住在香城醫院?”
“這個……”張克略一遲疑,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反正看樣子這件事是沒得瞞了,“老太太,其實蘇小姐的父親,一直都在香城醫院住院,而且已經很久了。平常她說學校有事,其實都是去醫院照顧她爸爸了。”
“哦?什麼病?”
貝老太太
的臉色更加難看,怪不得自己曾經提出要見蘇婷的家長,蘇婷卻推三阻四,卻原來是這樣。
“肺癌晚期,而且據說腎上也有毛病。”
貝老太太的臉色突的變白,只覺得腦袋猛然就是一陣眩暈:這個女孩子明明家裡父親病得這麼厲害,卻爲什麼一直瞞着自己?而且連張克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司機,都要把這麼重要的情況瞞着自己,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嗎?
“張克,馬上去把悅琴給我接來。”
看來這件事,她要想弄清楚,還是得從媳婦李悅琴的身上下手。
媳婦雖然身殘,但是那也是個人中之鳳,關於蘇婷的事情,絕對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曉,而且更有可能的反倒是媳婦在中間出謀劃策。
“老太太,其實……關於蘇小姐的事,我全都知道,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您。”
聽到貝老太太的吩咐,張克立刻冒出一身冷汗來。在貝家多年,他當然明白雖然太太謙讓,但是路藍卻一直和太太不睦。現在如果他去接太太,中間空了這麼久,難保路藍不背後說太太什麼壞話,所以乾脆還是他自己搶先跟老太太說明一切,省得路藍背後使壞。
“好吧,那你就見撿重要的說。爲什麼蘇婷要對我隱瞞她的情況?”
“這個……”面對貝老太太凌厲的語言攻勢,張克這心裡也是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一着不慎就被貝老太太給揪住了話裡的漏洞,但是又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下去,“其實關於蘇小姐父親患絕症的事情,剛開始我們也是隱瞞着太太的。”
“你們?”貝老太太的眼皮猛的往上一撩,眼神冷戾。
“是的,就是我和少爺。太太也是後來我不慎說漏了嘴才知道的。其實整件事都是蘇小姐堅持不讓透露的,她說她和少爺只是在戀愛,還沒有實質的名分,如果說出來,就好像是在跟貝家要錢救父似的。她現在可以自己拍戲賺錢救自己的父親,因此就……”
“就把這麼重大的事情隱瞞着我,隱瞞着我們貝家是嗎?”貝老太太猛的打斷了張克的敘述,聲音也一下子高昂,“這個女孩子倒是還挺狡猾。這樣一來,表面上似乎沒花我們貝家的錢,但是背地裡卻不知道跟均澤要了多少。哼,果然是戲子,還真能做假戲騙人。”
“啊?老太太,不是這樣的。”
貝老太太突然做出這樣的結論,倒是張克沒有想到的,不覺一下子瞠目結舌。
原本他故意編造出這樣一串謊言,是想要幫蘇婷說點好話的,卻沒想到聽在貝老太太的耳中,反倒是加重了貝老太太認爲蘇婷是在騙錢的嫌疑。
“不是這樣,還能是什麼樣?悅琴也真是,一向那麼精明,怎麼偏偏就糊塗了呢?明明知道這麼重要的事,竟然還幫着隱瞞我。”
貝老太太的聲音越發的嚴厲,因爲太過憤怒的緣故,臉頰上也已經泛起微紅。
“當然不是這樣的。”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撞開,男人嚴厲的聲音也迅速傳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