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兒了?”簡溪有些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在一起,彷彿是爲了迎接一個可怕的消息,看着陳櫻不自然的臉色,她覺得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很多。
陳櫻抿了抿嘴,“孫總他……”她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孫總怎麼了?”簡溪問道,手朝着自己的包伸過去,企圖翻找自己的平板電腦,陳櫻壓住了簡溪的手,看着她老實的交代道,“孫總他,被迫辭職,離開了Creation的管理層。”
“什麼?”簡溪驚呼一聲,“爲什麼他要辭職,這件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啊!”
“總之……”陳櫻沉重的說道,“就是這樣,現在Creation的總裁是孫文濤。”
簡溪大張着嘴,一天之內連着兩件事的打擊叫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了起來,陳櫻很尷尬的說道,“小溪姐,你……還是別看網上的報道了,那些記者就喜歡無風不起浪都是胡說的。”
“說了什麼?”簡溪問道,她猛地擡起頭,然後想也不想的從包裡抽出了自己的Ipad,二話不說的登陸了洛城的新聞網站開始瀏覽上面一切關於Creation的信息:《孫文宇辭去Creation首席執行官職務,向民衆謝罪》,《從Creation商業化的背後看電子時代人性喪失》,《兄弟之間的博弈:從Creation高層變動看現代企業的公關能力》……一條條新聞,叫孫文宇背上了一個個罵名,網友紛至沓來,痛斥孫文宇技術優先的虛僞表面之下其實就是唯利是圖的商人本性。
簡溪的手緊緊的握住Ipad的邊緣,林浩無奈的瞪了一眼陳櫻,她那種阻攔別人的方法肯定是越不讓別人做什麼,別人就越要上趕的去了。
“你們先回去吧?”簡溪關上了Ipad的屏幕,擡眼看着林浩和陳櫻,兩人也只有面面相覷,悻悻的轉身離開病房,簡溪拿出手機給孫文宇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她真的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電話那頭傳來的仍舊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冰冷聲音,簡溪一連打了十幾個都是這個狀態,她又把電話撥給了陳輝,陳輝那邊則是長時間的無人應答。簡溪滿心的惴惴不安,從牀上下來,換了身衣服就朝着醫院外面飛奔而去,坐上車朝着孫文宇的房子趕過來,她使勁兒的砸門,裡面卻沒有絲毫的響動,簡溪越想越不安,想把電話打給楊昊,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手機出門。
第二天一早,於誠來病房接人,卻看見簡溪的牀上扔了一堆的東西,惟獨沒有她這個人,他拿起電話打給簡溪,手機卻在她的牀上響了起來。於誠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拾起簡溪的電話,看見上面的通話記錄,都是打給孫文宇和陳輝的,還有晚些時候陳輝回撥過來的,卻被簡溪錯過了。
再拿起桌上的Ipad,簡溪看見上面滿滿都是關於Creation的新聞。於誠只覺得自己的心沒來由的一陣劇痛,她是因爲太擔心所以跑去找孫文宇了吧?可是找孫文宇的話,她會去什麼地方?於誠給陳輝打去了一個電話,那頭的陳輝思忖再三給於誠說了一個地址,兩人從兩個方向朝着孫文宇的家裡趕去,到了地方卻看見簡溪抱着自己的雙腿在孫文宇的門外睡着了。
“簡溪?”於誠喚了一聲,三步並兩步走上去把她抱了起來。
“嗯?”簡溪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過來,看着於誠喃喃的問道,“他還沒有回來嗎?”
“孫文宇……”陳輝出聲說道,“失去聯繫了。”
“什麼叫失去聯繫了?”簡溪看着陳輝,叫於誠把自己放了下來,她走到陳輝面前,抓住他的胳膊。
“從昨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聯繫到他。”陳輝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對他的衝擊太大了,我想可能是想一個人散散心吧!”
“會不會去北京了?”於誠問道,“一開始把你送去北京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連你也知道我去北京是孫文宇幫我做出的選擇?”簡溪轉頭看着於誠問道,“所以你也有份和他一起騙我?”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於誠解釋道。
“你們不是認識警局的人嗎?”簡溪的思緒轉回來,祈求般的看着於誠說道,“能不能拜託他找到他的出入境的記錄!現在人失蹤了這麼久,應該可以開始找了是不是!”
於誠抿着嘴不說話,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未免有些太爲難了。
“簡溪,你冷靜一些,孫文宇從來不會亂來的,他現在可能只是想一個人冷靜冷靜。”陳輝勸慰道。
“他是這樣的人嗎?”簡溪看着陳輝尖叫道,“他是那種什麼都不說,叫別人爲自己擔心的人嗎?如果只是想冷靜冷靜,那大可以告訴你他去外地旅遊了,爲什麼會忽然離開?一聲不響的就這麼消失不見了,難道我還不應該擔心嗎?”
原本真的沒有想太多的陳輝聽見簡溪這般的質問才猛然意識到事情不對了,孫文宇從開始創業以來雖然小挫折不斷,但是大的挫折的確是沒有遇到過,事業上的上升和順利叫他很快的就成爲了中國電子產業的領航者,而現在不但自己失去了在公司的權利、還要被昔日那些力挺他的粉絲們詬病,對於孫文宇來說,這大概是個奇恥大辱吧?
一個往事的細節猛然閃現在陳輝的腦海中,“新西蘭……”
“什麼?”簡溪不解的問道。
“他可能是去新西蘭了。”陳輝確認似的點了點頭,“蕭啓仁在新西蘭,之前他又調查過新西蘭的出遊攻略,他應該是去新西蘭了。”
“我要去辦簽證。”簡溪聽到這句話,立刻就轉身朝着樓下走去。
“簡溪!”於誠拉了他一把,“蔡芬芬的葬禮。”他的提醒就像是一桶涼水,猛地潑了下來,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一面是死者的葬禮、一面是生者的失蹤。陳輝聽見這話才驚訝的問道,“蔡芬芬去世了?”
“嗯!”於誠點了點頭。
“代辦簽證的人我去找,儘快辦理下來,你先去葬禮,現在急也沒有辦法,也不可能立刻就飛過去。”陳輝說道。
簡溪木訥的點了點頭,知道陳輝說的不錯,只得跟着於誠離開了孫文宇的家門前,朝着葬禮的現場趕去。趕到的時候,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陳櫻一眼就看到了進門的於誠和簡溪,趕緊跑了過去,“你們怎麼纔來?”
“出了點意外,沒事兒。”簡溪說道,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平和。
“那邊那個就是蔡芬芬的哥哥,我帶你們過去給你們引薦一下。”陳櫻說道。
簡溪點了點頭,隨着陳櫻走了過去,“這位就是蔡芬芬的朋友簡溪,這次葬禮的事情都是她在操辦。”她指着簡溪對蔡芬芬的哥哥介紹道,然後又反過來說道,“這位是蔡毅康,蔡芬芬的哥哥。”
“你好。”簡溪蒼白無力的打着招呼。
“你好,”蔡毅康也很禮貌的說道,“之前的事情多謝你了。”
“應該的。”簡溪說道,“還需要幫什麼忙嗎?”
“暫時不用了,這邊我招待就行了,你先找個地方吧?一會兒追悼會就開始了。”蔡毅康說道,簡溪應聲才走到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金歲成果不其然的來了,自己一個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帶着一臉虛僞的哀悼之情出現在葬禮的現場。
她已經無需在爲蔡芬芬不值了,從頭到尾,金歲成這一堆狗糧不過就是貼上了標籤,滿足人類進行物物交換的慾望罷了。
蔡毅康如同對待所有賓客一般對金歲成也彬彬有禮的回禮,然後叫陳櫻送金歲成找到一個位置等待着追悼會開始。
“這個蔡毅康挺有分寸的。”簡溪看着身邊的於誠說道。
“呵呵……”於誠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評價,每件事情的發生總有背後的原因,能把蔡芬芬逼上這樣一條不歸路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待人員到齊之後,追悼會就開始了,忙忙碌碌的走了一個早晨的流程後,中午安排今天過來參加追悼會的人員一起去酒店吃個飯。簡溪身體不適,便準備告辭,蔡毅康卻叫住了她,“簡小姐。”
“嗯?”簡溪看着蔡毅康。
“我媽媽叫我回來收拾一下芬芬的遺物,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蔡毅康說道。
“隨時都可以。”簡溪說道。
“那我稍後再聯繫你。”蔡毅康說道,得了簡溪的應答就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了,他還得張羅現場的賓客,於誠則把簡溪送回醫院,“你在醫院多住兩天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我的身體我清楚,我要出院。”簡溪堅持道,“而且我得回家給陳輝準備材料,蔡毅康還要來收拾蔡芬芬的遺物,我得回去了。”
“你的身體……”於誠說道。
“我的身體也不會因爲在醫院就好轉起來的,放心吧,我不會怎麼樣的!”簡溪說着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然後去了前臺辦理了出院手續,期間於誠幾次要接過手來都被簡溪拒絕了,最後只能是跟着她,看看她還有什麼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