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若水冥思苦想之際,旁邊有一男子嗓音輕糯的回答道:“花好月圓。”
嗯……也是哦,現在正是菊花開的正好的時節。而中秋也是月亮最圓之時,果真是花好月圓!沈若水得知了謎底,心裡十分歡喜,擡頭正欲謝這開口男子,卻發現正是杜郎!
沈若水不好意思的轉過身來,看着杜郎,面上暈着兩層緋紅。
那杜郎長的眉清目秀,身材也是十分頎長,發上束着一個十分簡單的羽冠,看起來已經到了弱冠的年紀。不知是不是幻覺,在看到沈若水的一剎那,這杜郎臉上閃過一絲陰鬱。
這杜郎原名杜尚南,是京都裡做着茶葉絲綢生意的杜員外的第二子,不是嫡長子,也不是長女,更不是當家母親所生。而是三姨太生出來的兒子,在這個家族觀念十分嚴重的杜家,導致杜郎在家不得寵,與自己大哥無法相比。大哥現在管着綢緞莊的生意,甚至連茶葉都要交給他管了。這些事情都讓杜尚南十分不服,學着管理店裡的生意他爹不看好,拿着銀子出去揮霍他爹也不看好。
這不擺明是做什麼都是惹人嫌嘛,杜尚南沒有銀子,這便有事會與沈若水在一起。
初始,杜尚南對沈若水十分好奇,他覺得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手上還沒有什麼繭子,應當是一個家境不錯的閨中小姐。可是等杜尚南狀似無意的問這沈若水家是哪裡的時候,沈若水卻說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兒,爹是做些小生意的。
本以爲這沈若水是富家子女,但是沒想到得了這麼一個結果。這叫杜尚南十分鬱結,但是看着這沈若水好似是很喜歡自己的樣子,他與她玩玩,倒也沒有什麼不可。
沈若水有些扭捏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小聲問道:“杜郎……杜杜公子,你是不是在這裡等了很久了呀?”
糟糕,竟然在他面前叫出杜郎這兩個字來,真是羞死人了。
杜尚南看到沈若水這樣的表情,心內嗤笑一聲,但是面上卻仍舊溫和的道:“沒有,我也是剛到。”是啊,他方纔在酒樓裡與自己那羣朋友喝酒,喝到最後,那些朋友們都各自軟香在懷的離去了。只不過,杜尚南摸着自己的荷包,空空如也。便在他那一羣所謂的朋友的嘲笑下,離開了青樓。
間或也有朋友與他開玩笑,說要不要借他些銀子。
那些朋友的語言下流,還順帶摸着那些女子。看到他心頭一陣煩躁,若是以前,他可能會笑嘻嘻的接過那銀子。但是今日裡他卻有着一些說不出的煩躁來,便拒絕,直接離開了。
等走到這燈會上之後,他纔想起自己好像與沈若水有約,這才趕了過來。其實杜尚南也不是真的在乎,只是貪戀這種被他人崇拜的眼神吧。
就像此刻,那沈若水就像在看着什麼神祗一般的看着他。好笑,這些燈會他就不知道有什麼好
看的,就像這攤子上的燈謎。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幾個,他只消看一眼,便能全部都講出來。
從小玩到大的東西,當然簡單了。
那什麼花好月圓,當然好猜了。不過就這麼被人看着,感覺還挺不錯。杜尚南抽出摺扇扇了那麼幾扇,他還從未這樣被別人崇拜過呢。
沈若水自然知道方纔那杜尚南說的沒等多久,是在寬慰自己。便也不再說些什麼,甜甜的笑了一下。
那小攤上的攤主見有人答出了謎題,雖然說兩個人答出是不可以的。但是看着這位姑娘好似是十分心儀那男子,便也就這麼算了。成人之美,算是好事嘛。所以那攤主笑了一下,將方纔這謎題後面對應着的燈籠交給了沈若水。
那攤主還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釋道:“姑娘,這個燈籠你可以帶到前邊的河裡去放,傳說在那裡與自己喜歡的男子一同放河燈,所許的願望一定都會實現的。”說完,這攤主還笑着看了一眼沈若水與杜尚南,十分曖昧。
果然,沈若水的臉色紅了一下,素白的小手伸出去將那燈籠拿了過來。爾後又十分害羞的走到那賣紙做的河船那裡,但這船卻是要十文錢一個,雖然不貴,但是沈若水身上沒有錢……
沈若水暗地裡覺得十分懊惱,這麼好的許願的機會,自己若是帶上一些錢,也是好的啊。可是自己偏偏連這十文錢的銀兩也沒有。沈若水嘆了一口氣,也不上前去買紙船了,徑直想要從那攤子前走過。
杜尚南看着沈若水的這一番動作,心內不免冷笑了起來。女人嘛,便都是這個樣子,看到什麼東西都不想要掏銀子買,都只會笑着看着身邊男子,叫他買給自己。
杜尚南拿出荷包,倒了一下,正好還有十文錢。他也不問沈若水,走到那攤主面前,買了一個粉色的紙船。
沈若水就在前邊走啊走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後面怎麼沒有什麼聲音,也沒有腳步聲了。她這才疑惑的轉過身去,這纔看見杜尚南抱着那粉色的紙船,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身後。
那一剎那,沈若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感動的想要哭。事實上,她也真的哭了。晶瑩的淚珠大滴大滴的掉下來,但是伴隨着哭泣,卻是一張臉上笑得燦爛。
杜尚南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了,心中有些驚訝,急忙走了上來,掏出自己隨身帶着的藍色帕子,也不顧男女之防,幫着沈若水將臉上的眼淚擦乾。一邊出聲責怪道:“這不,好好的,怎麼又哭了。”雖然他承認女子間眼淚是慣用的伎倆,但是方纔看到沈若水流淚,還是叫杜尚南的心都爲之一顫。
沈若水不好意思的接過杜尚南手裡的帕子,嘿嘿笑道:“沒有……沒有事情,是我有些失態了。我出門的時候總不記得帶銀兩,但又喜歡買許多東西,若是沒有杜公子您,就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次
的十文錢,我下次見面的時候會還給您的。”
杜尚南承認有的時候,他對眼前這個發育還不完全的小姑娘十分感興趣。但是這也不等同於愛情,他對乾癟的身體不止愛,連慾望都沒有。他只是好奇這個小姑娘,什麼死去都可以做的那麼……嗯,出人意料。
可是這麼說吧,出人意料。馬虎大意,出門從不記得帶銀子。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是,扎着兩個羊角辮子,手裡捧着一根糖葫蘆,嘴角還粘着糖渣。但卻眼神迷茫的看着攤主。
杜尚南也不知道那時候,他是被什麼鬼迷了心竅,向來不愛管閒事的他,走上前幫着這小姑娘付了銀子。這姑娘看起來也就是十一二歲,雖然她強調着自己馬上就是及笄,但是杜尚南怎麼看,都覺得這姑娘單薄。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才被這個小姑娘纏上的吧。杜尚南眼神不明的看了一眼沈若水,卻發現她心無旁騖的正在想,怎麼將那燈籠老老實實的放在紙船之上。
杜尚南暗自搖了搖頭,這個姑娘神經太過大條,好像就沒覺得誰是壞人一般,這纔對着任何人都無防備。而且,每次出來的時候,幾乎都會忘帶銀子。有一段時間,杜尚南甚至都開始懷疑沈若水是文成帝的哪個小女兒,這過慣了皇宮日子的人,都不大愛帶着銀子。
但是等杜尚南將那皇朝秘事什麼的講給她聽的時候,去發現她瞪着一雙眼睛聽的極爲認真。到驚險的地方時候,還忍不住的驚呼出聲。
到最後,杜尚南便暗暗罵了自己一頓:什麼嘛,只不過是小戶人家的女兒, 不要再查下去了。
杜尚南搖搖頭,發覺方纔自己出神不知想了什麼。這廂,沈若水已經將那燈籠與那紙船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就等着與杜尚南一同將這河燈放到那小河裡去就可以了。
萬般無奈,杜尚南還是走上了前。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怎麼這些個女人們就是玩不厭呢。
等到將河燈放進河裡,沈若水連忙閉起了眼睛,姿態虔誠的許起願望來。
說實在的,在這樣的夜裡看沈若水,長的還算不賴。其實本來長的就不錯,只是杜尚南這個人,比較喜歡看女人的外在。那種外在,當然是越大越好。只可惜,沈若水現在沒有,以後說不準會有……
沈若水願望許完,便睜開了眼睛,笑嘻嘻的去看杜尚南。在得知杜尚南一個願望也沒許的時候,沈若水出聲大叫了一句,然後有些不理解的問他爲什麼不許願。
許是今夜的氣氛好,也許是那些河燈的顏色明媚,叫杜尚南的心內難得的生出了幾絲想要傾訴的慾望。他看了一眼沈若水道:“我說出來,你就能解決了?”
沈若水這麼一聽,果然是有問題。不禁變得十分正經的反問道:“那麼你不說,這件事情也會解決嗎?若是會的話,那我就不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