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兒的手腕那裡傳來疼痛感,但是她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她不知道太后究竟是要做什麼。再來,宋玉兒面前的這是太后,若是她怎麼動了一下,讓太后哪裡抱恙,宋玉兒擔不起這樣的罪責。
所以宋玉兒睜着一雙琉璃眸子看着太后,面上帶着些小心問道:“太后,您怎麼了……”
太后的眼睛裡放出光彩,看着宋玉兒道:“哀家這一輩子,也算的上是輝煌,站到人生的巔峰過。這樣便應當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是哀家的心裡總覺得哪裡不舒服……當年爲了入宮離開了我心愛的人,爲何到了現在我竟有些後悔。”
太后那眼裡又流出了淚水,看起來十分晶瑩。她看着宋玉兒嬌嫩的臉龐,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般,忍不住將手伸了出去。只不過還沒有碰到宋玉兒,太后又將那手縮了回來。
嘆了一口氣,太后又繼續說道:“唉,一輩子便是你鬥我來我鬥你,當上了太后還要防着許多人。我真不知爲何自己心高氣傲,這般是爲了什麼。”
宋玉兒的眼神也有些漠然,皇宮便是這樣。那樣的權力與慾望,若人一旦陷入到裡面,就會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宋玉兒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入宮,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個樣子。
不……宋玉兒趕緊在心內搖起頭來,她可不要入宮。
只是照今日莫紹文所講,宋玉兒總覺得要有某些事情會發生。這樣的預感,叫宋玉兒的心內十分不安。
看着宋玉兒的樣子,太后笑了。爾後又緊緊盯着宋玉兒那雙清明的眼睛道:“傻孩子,這宮裡面馬上就要亂了,你知道嗎……所以我勸你,若是可能的話,儘早離開吧。你這樣善良的人,不適合宮廷的爭鬥。你若是不離開,只怕到時候,你會活不下去……”說完,太后猛烈的咳嗽了一聲。爾後,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就那樣徑直的倒了下去。
宋玉兒不知太后出了什麼事情,急忙出聲喚道。但是不論宋玉兒怎麼呼喚,太后就是醒不過來。
宋玉兒這纔有些慌了,忙將那方纔自己與太后講話之時便已經退出去的黎婷叫進來。但是那黎婷不知去了哪裡,不管宋玉兒怎麼叫,都沒有人應答。
這鳳儀宮裡面的人都是怎麼了?宋玉兒覺得好生古怪。是從什麼時候,太后的寢宮裡的人,都變得慢慢的少了起來。難道文成帝就不關心自己的母親嗎?萬分驚懼之下,宋玉兒只好冒昧的將自己的手指伸到了太后的鼻息之下。
這一伸下去……宋玉兒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凝滯了……她又將手伸下去一次,沒有,還是沒有,太后已經沒有鼻息了……!
宋玉兒癱軟到了地上,這是代表着太后駕崩了嗎?宋玉兒這才更慌了,難道太后方纔的真是迴光返照?而她這兩個月來的時間內,太后是越來越衰弱,但
卻從不肯看太醫,總說着有人要陷害她,這纔信了些怪力亂說。難道,太后真的已經是病入膏肓嗎?
可是自己在太后宮裡,太后不明不白便死去,宋玉兒怎麼都脫不了干係。宋玉兒這才驚覺,也不敢再跪在原地猶豫了,宋玉兒急忙站了起來,衝着門外叫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有沒有人啊,太后出事了,快來人呀……”就在宋玉兒喊得嗓子都要啞了的時候,那些宮女太監們這纔出現了。
聽到宋玉兒這麼說,那些宮女太監也是十分慌亂了起來。
有的太監忙着去稟報文成帝,有的宮女忙着去請太醫……宋玉兒站在原地,這才愣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要她目睹這麼多人的死亡?宋玉兒靠在牆上慢慢的倒下去,她累極了,覺得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
而方纔那黎婷離開,卻是悄悄的去找了皇后。
在皇后的坤寧宮內,此刻正站着太子與皇后兩人。太子滿臉都是焦急,但是皇后卻還像是無事人一眼,面上表情淡淡。與太子的神情,完全便是兩個極端。
太子看着自己母后的神色,面上有些惱怒。但是他還是耐着性子說道:“母后您就一點也不着急嗎,您就眼睜睜的看着那涼妃……就這麼猖狂嗎?”他本來是想說,就看着那涼妃騎到您的身上去嗎。但是看着皇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鬱起來,便叫他收回了這句話。
皇后輕輕的擡了一下手,太子看着桌上那杯茶,急忙端了過來。皇后呷了一口茶,才緩緩說道:“有什麼好着急的,那涼妃能有多大的能耐。你覺得,那涼妃爲什麼要忍了這十八年?十八年前她被我壓的死死的,現在就能翻出個天?她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能耐?”
太子想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但是他心中不服的是,爲何那涼妃能與自己母后同起同坐,不過是後宮的一個妃子,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權利,仗着文成帝的疼愛就越發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就像是上次那鄭美人的事件一般,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爲什麼沒有處死那鄭美人。一則是想着文成帝會顧及一下皇后的面子,畢竟他們是遠房表親。但是,當時的文成帝盛怒,已經不爲了皇后考慮,當即便要處死那鄭美人。這在很多人看來,便是當衆打皇后的耳光。
但是後來,在那涼妃的請求之下,文成帝倒也寬恕了鄭美人,只是打入冷宮。那個時候的皇后還未找到文成帝開口,便被判了刑法。雖然那些宮裡的妃子們不說,但是她們明顯的都靠着涼妃那邊去了。成日裡笑的那般開心,唯恐別人不知道她這個人兒存在一樣。
而那鄭美人爲什麼會打入冷宮,無非是涼妃向着皇后的一個警示。鄭美人那人,太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是仗着一點美色與媚色,才能得到文成帝的寵愛。若是說這鄭美人真的膽子大到去觸那黴
頭,當衆去挑釁涼妃,太子覺得這件事情必有蹊蹺。
所以太子專門去找了當日幫着涼妃診斷的太醫,卻發現那太醫早就稱家中有事,回家去了。太子費了很多周折才找到那太醫,可是卻發現那太醫在回家的路上便已經身亡。說的是被過路的劫匪打劫,可是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巧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那涼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太醫恰好知道,所以便將這太醫殺了。
可是這秘密究竟是什麼呢?太子仔細將整件事情串到一起,這才明白了過來。他覺得,那涼妃很有可能沒有懷孕。而那太醫,只是她找來幫自己的這個謊言圓場的人。可是爲什麼涼妃要費盡這麼一番周折,太子後來才明白。
那涼妃是故意這樣給皇后看的,爲了就是證明現在自己已經與之抗衡的能力。這個鄭美人,只是一個下馬威而已。
今日是鄭美人,明日便是皇后。
太子想通這些事情,覺得那涼妃真是膽大的可怕。但是太子將這些事情全部都告知給皇后的時候,卻看見自己母后的表情太過淡然了。這樣,太子便覺得有些不安起來。敵人都欺負自己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要被那涼妃小看下去?
他不允許,他不允許任何人能夠侮辱自己的母后。哪怕是一言一語,都不可以!所以一向理智的太子,在自己的母后的事情上,不知怎麼,便會失了全部的理智。
但是他的母后卻從來不介意,每次都是這樣的表情!這樣叫太子十分懊惱,爲什麼自己爲着她這麼擔憂,她卻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總讓太子覺得,他像個笑話一樣。
現在的皇后又淡淡的喝了一口茶,仍舊是斥責太子道:“你看看你的樣子,哪裡有君臨天下的氣度。就連這樣的小事,都要慌了手腳嗎?”
太子握緊手心,心內十分不服。他明明是爲了自己的母后,但是每次都要遭到她的譴責。難道自己的母后沒有心嗎?看不出自己是在擔心她嗎?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母后教訓的極是。”
皇后用眼尾淡淡的看了一眼太子,笑了,雖然那笑是譏諷的笑。但是很少笑的皇后,若是笑起來,卻是極美的。
爾後皇后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少拿出你這樣假意奉承的樣子,若是你是來打擾本宮心情的,就自己轉身出去,本宮沒有那個心情去看你的臉色。”
太子手心攥的更緊了一些,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兒臣知道了。”
皇后這才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那我問你,這涼妃爲本宮費盡心力設下那麼大的一個局,無非就是損失了鄭美人這個沒腦子的蠢物罷了。本宮還要感謝她呢,爲什麼要爲之生氣?鄭美人只會惹是生非,早晚會成爲一個拖累之物,本宮還要謝謝鄭美人幫着本宮解決了這麼一個難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