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便是青杏陪着睡的。舒萋鴀鴀
文采菁晚上睡覺認邊,習慣朝着一側睡,現在那一邊的臉傷了,不能壓着,只能換邊睡。雖說前一晚已睡了一晚上了,到底還是不習慣,躺上牀後,翻來覆去半個多時辰都沒有睡着。
青杏本來已是睡着的了,不過睡得淺,被驚醒了,便擔心的問:“怎麼啦,姑娘?是臉上的傷口還疼嗎?”
“不是,就是不大習慣向着外頭睡,睡不着。”文采菁說。
青杏想到她白天時說的不自在,便出主意道:“要不我們換一頭睡?換一頭就不是朝着外頭了……灄”
文采菁很想告訴她,其實她這破習慣跟朝裡還是朝外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想到,若不是不還,只怕她會惴惴不安的,也一整晚睡不好,便應了。
兩人坐起身,抱了枕頭剛打算去另一頭睡,忽然聽到外頭傳來兩聲“篤篤”的敲窗子的聲音,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寂靜的夜裡,就算這不大的聲音聽着照樣很清楚。
一聽到這聲音,文采菁手中的動作便猛然停住了,不用想也知道,這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鈞。
他倒真是爬牆怕上癮了。文采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腹誹一句,但心裡頭卻是甜絲絲的,說起來,有好幾天沒有見着他了,怪想得慌的。
“這什麼聲音?”
就當青杏還在疑惑的時候,文采菁已翻身下牀去了。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青杏掀開被子,下了牀,趿拉着鞋就要追過去,可是沒走兩步便停住了,看着已走到窗戶邊打算開窗戶的文采菁,心中恍然明白了,看樣子是那位貴人爺來了。
果然,文采菁纔剛將窗戶打開,一條手臂已伸進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青杏看着不由微微紅了臉,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文采菁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還沒有反應過來,人便已經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了,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生疼。
她正想趁機發作,他忽然一低頭,整張臉便埋進了她的頸窩,深吸了口氣後,滾燙的脣便印上了她脖間細緻的肌膚。
文采菁渾身不由打了個激靈,感覺着他溼熱的脣蜻蜓點水般在她的脖間遊移,忍不住擡手朝他的臉上輕輕拍了一下:“你給我收斂一點兒,要是弄出痕跡來,讓人發現了,你讓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那樣正好,沒有人再敢覬覦你了。”趙祈小聲呢喃着,可終究還沒敢做什麼太放肆的舉動。他雖然很想將她佔爲己有,但絕對不允許有髒水潑到她身上。
文采菁卻是信以爲真了,抱着他的頭使勁將他搬開了:“別胡鬧,我可不想惹麻煩。”
“有我在,哪有麻煩敢找你……”趙祈嬉笑着說,可是話音未落,他臉上的笑容便僵硬了,玉面公子瞬間變成了冷麪閻羅,幽冷的目光落在了她那被包着的半邊臉上,話語中滿是無法遏制的怒氣:“你的臉是怎麼回事?誰敢的?”他定要殺了他(她)。
文采菁見他似是真動了怒氣,忙道:“是我不小心撞的……”
趙祈看着她,眸中閃着幽光:“菁菁,只要我想查的事情,沒有能瞞得住的。”
知道他不問清楚是不會罷休的,文采菁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給了他聽。
趙祈聽着,臉色愈發的黑沉起來,一等她把話說完,便立刻道:“我要殺了他……”
文采菁急忙抱緊了他的胳膊,不讓他走:“他是我三叔……”
“不管他是誰?傷了你就是不成。”
“其實也不能全怪他,是我自己不躲開的。”
趙祈皺了一下眉,不解的轉頭看他:“爲什麼?”
“要分家了,我不能讓爹爹落了人口實。”文采菁說。
趙祈眼中有簇火苗在跳動:“所以你就用了這種苦肉計?”
文采菁不以爲然的輕聳了一下肩,說:“不管是什麼計,有用就成。”
“以後不許再用了。”趙祈怒聲警告她道:“若下次再用,誰動的手,我就殺了誰。”說着,見自己的話似是不能起到震懾作用,他微眯了一下眼,補充一句:“就算動手的是你家老爺子也一樣……”
文采菁一驚,瞪圓了眼看向他。
趙祈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最後文采菁落敗,服了軟:“是是是,以後再也不會就是了。”
趙祈臉上的神情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再次伸手將她攬到懷裡,皺眉看着她臉上那塊礙眼的紗布,輕聲問道:“傷得重嗎?”
“還好,幾道小傷口。”文采菁輕描淡寫說。
趙祈瞥了她一眼,擺明不信,伸手就要揭開那塊紗布:“我看看……”
文采菁急忙攔阻:“不行,剛塗上的藥,不能隨便亂揭。”
“那就再塗一次好了。”趙祈不以爲然,動作堅決。
“不行不行,那藥很貴的,我就只剩下一小罐,已經不夠用了。”
“什麼藥?”
“玉露膏,據說是御用的,千金難買……”
趙祈眼睛閃了閃:“不過玉露膏而已,很簡單,不夠,我給你送過來好了。”
“你說的到輕巧,那玉露膏可是……”話沒有說完,文采菁的聲音便戛然止住了,一臉錯愕看着他,她怎麼給忘了,這位可是皇帝的兒子,就算是御用的,想要也能輕而易舉拿到。
趙祈得意的笑了:“這下找不到藉口了吧?”說着,等着她愣神的剎那,很快輕輕揭下了她臉上附着的那塊紗布,看到那白皙的臉上如此觸目驚心的三道傷痕,他臉上的笑容再次凝住了,一雙墨色的眼眸更顯幽沉。
又來了。文采菁無奈的在心底暗歎了一聲,伸手挽了他的胳膊,討好的說道:“不用擔心,大夫說了,幾天就好了,用了玉露膏更是連傷疤也不會留下,你真的不用太緊張。”
難得見她狗腿一次,趙祈心裡頭雖說很是不愉,脣角還是忍不住揚了起來,重新仔細幫她將紗布包上,道:“明天我就讓人把玉露膏給你送來。”
“嗯。”文采菁不客氣的點點頭,想了想,補充一句道:“還是晚上來好了。”
趙祈聞言,只覺心裡頭不爽快極了,好像他多見不得人似的,故意賭氣道:“爲什麼不能白天來?我就那麼見不得人嗎?我就要白天來,還要親自來見你爹爹……”
“那行……”文采菁瞥了他一眼,竟一口應下了。
趙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驚詫的看着她:“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然後你就等着給我收屍吧。”文采菁沒好氣道。
趙祈渾身不由抖了一下,立刻抱緊了她:“對不起,以後都不說了。”
文采菁本來就沒生多大氣,見他這般,心也立刻就軟了,回擁住他,輕撫着他的背,安撫道:“別急,我會一直等着你的。”
趙祈心頭一緊,摟着她的胳膊愈發緊了。
“王爺……”遠遠的傳來水殺的叫聲,那表示着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
趙祈依依不捨的鬆開了手,隨後從腰間解下一枚玉質通透的龍紋玉佩來給她:“這個你拿着……”
“給我這個幹什麼?”文采菁伸手接了過去,翻來覆去看了看,這玉質、這雕功,已經鏤空的技藝,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父皇給了我樁差事讓我去辦,接下來幾個月只怕我都不會在京城,你若是有什麼麻煩,就拿這個玉佩去找京兆少尹溫語秋幫忙。”趙祈囑咐她。
文采菁聽着心下一沉,擔心的看着他:“要出京出辦的差事?危險嗎?要去多久?”
見她這麼擔心,趙祈臨離開的愁緒減了大半,心情愉悅的摸摸她的頭髮道:“放心,有不少人跟着的,出不了事,最快兩三個月就能回來了。”
文采菁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叮囑他道:“那你路上可千萬得小心些。”
“知道了。”趙祈聽着,心裡暖暖的,又磨蹭了一會兒,纔在水殺不停的催促下,偷了個香才走。
聽着屋子裡頭有關窗戶的聲音,青杏才從外頭走進來:“王爺走了?”
“嗯。”文采菁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戀戀不捨的把玩着手裡的玉佩。
青杏也看到了她手裡的東西,便道:“這玉佩……是王爺給姑娘的?看着很貴重的樣子,小心可別摔了……”
文采菁手裡頭的動作猛然停住了,看着玉佩上威武的龍紋,不安的皺了一下眉,很快找了個荷包,將玉佩塞了進去,然後再將裝了玉佩的荷包放進一個半尺長的小盒子了,在把小盒子放進大盒子,掛上鎖,最後深深藏進了櫃子的深處,才安下心來。這玉佩可也是皇家的御用之物,且不說要是一個不小心砸了,就算是被人看到,也是不得了的事情,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再次躺回到牀上,她已忘了自己睡覺認邊的事,安安穩穩的躺下,滿腦子想着的都是趙祈剛纔說的話,想着想着便就睡着了,睡着之前的迷迷糊糊間,她隱約想起自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京兆少尹”這四個字,可到底是在哪兒呢?她實是想不起來了。
過了沒幾天,從蘇州老家族裡來的人就到了,一共三個,是族長文老太爺和他的兩個兒子,論輩分都被文伯晟要高。
老太爺一到,便被安置進了早就收拾好的鬆園休息。
晚上是家宴,府上所有的小輩都集中到了大廳裡,一一給老太爺磕頭行禮,讓老太爺認一認,也讓小輩們認一認這位老祖宗。
最先上前的自然是長房,璟哥兒領頭,然後是文采菁、文采薇、文采芊一字排開,跪下給老太爺磕頭行了禮。
文伯晟就在一旁給他一一介紹着。
這位老太爺也有七八十了,看着似是一臉疲憊,精神不振的樣子,可是在那耷拉着的眼皮下頭迸射出來的卻都是灼人的精光。
文采菁只擡頭偷偷瞟了一眼,就似是被他逮了個正着,嚇得她立馬垂下頭,同時在心裡頭感嘆:這老東西……啊,不對,該叫老太爺纔是,這老太爺看着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怕是會趁着這次分家刮層皮去呢。
老太爺聽着文伯晟的話頭一一看過去,視線最後落在了文采菁的身上。
他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擡手一指:“這……二丫頭的臉是怎麼回事?”
文伯晟聽着愣了一下,有意無意的擡頭看了文叔明一眼。
文叔明低着頭,假裝沒有聽見,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文伯晟看了他一眼後,很快便將視線收了回來,恭敬的向那老太爺一揖道:“是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傷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女兒家的臉也可是頂重要,得好好看護着……”那老太爺裝模作樣的教訓了一番,就將這事兒揭了過去,沒再多問。
其他人也一一見過後,便開了宴。
因着有長輩在,向來鬧騰的文家家宴今個兒吃的特別安靜,不說那兩個愛死磕的妯娌,就是幾個活潑好動的孩子都被凝重的氣氛壓住了,只顧着吃,結果,菜都上了不少了,還是差點出現空桌的尷尬場面。
宴席結束,便各自散了。
文伯晟親自將老太爺和兩位叔伯送回了鬆園,知道他們做了兩天的車也累了,隨便應酬了兩句便回去了。
可是,他前腳剛走,文叔明和文季暉後腳便進了鬆園。妾本嫡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