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菁很意外,她還是頭一次看到他說起一個人時露出這樣的笑容。舒殢殩獍
“什麼人?”她問,男的女的?
諶瀚不肯言明,只說:“一會兒進去你就知道了。”
就幾步路了還保密。
文采菁撇撇嘴,心裡頭腹誹着,嘴上卻沒有說什麼,隨他進了屋驊。
老夫人顧氏早從下人那兒得知了他們回府的消息,已經在等着了。
一進屋,諶瀚便斂了臉上的笑意,鄭重的向老夫人行了禮,叫了一聲“母親”。
老夫人板着臉,沒有說什麼,只淡淡“嗯”了一聲,冷眼看了看甫進門便一直低眉順眼看着的文采菁,冷聲問了一句:“這就是你新納的那個文氏?碰”
“是的,母親……”諶瀚恭敬的回了一句。
文采菁也隨即上前給的老夫人福身行了禮:“婢妾文氏給老夫人請安。”
“擡起頭來我看看……”老夫人發話道,嗓音冷冰冰的,一聽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處的。
她聽話的怪怪擡頭向前望了過去,就見一年紀大概五六十的老太太正襟危坐在前面的紅木太師椅上,身着一襲暗金色的萬字不斷頭紋褙子,額頭戴着同色同紋的抹額,板着張刻薄的錐子臉,好像人人都欠了她萬把兩銀子似的。
果然不是個好相處的。
文采菁幾不可見的很快撇了撇嘴,在心裡頭唸叨了一句,不過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要應對這樣的人說簡單也簡單,別讓她挑到錯就是了,反正又不需要與她日日相對,實在沒什麼好怕的。
老夫人身旁還站了一名女子,大概二十出頭年紀,頭上只簡單完挽了個髻,除了一根樸素的玉簪,什麼都裝飾都沒有,身上是一襲鴉青色的素面杭綢褙子,雖是一身暗淡,卻掩飾不住她光彩亮麗的容貌。她臉上掛着一抹溫婉柔和的笑容,雙手交疊在身前,俏然立在那裡,一看就知道是豪門世族裡頭出來的大家閨秀,讓人看一眼就挪不開眼去。
文采菁很快的仔細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心裡頭莫名的有點不是滋味。難道她就是諶瀚要介紹給她認識的人?他不會是又想往西院擡人了吧?模樣是好,可也不看看什麼年紀了,都二十多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十七八沒嫁出去就已經算是大齡了,二十多都還沒嫁那就基本找不到好親事了。
心想着,她忍不住扭頭狠狠瞪了諶瀚一眼。看不出來啊,一邊在文府、在她面前裝模作樣,一邊已在侯府這邊勾搭上新人了。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貨色,看着再正經也改不了好色的本性。她竟然還傻兮兮被他感動了,想着要在這侯府好好把日子過下去吧。看來,還是得走……
諶瀚在一旁站着有些莫名其妙:瞪他幹什麼?他又沒做什麼,沒說什麼……
老夫人在一旁將文采菁眼底閃過的異色盡收了眼底,不悅的冷冷哼了一聲,說道:“長得人模人樣的,卻是一肚子鬼心眼兒。你怎麼看上這麼個東西?除了模樣,什麼都拿不出手。”後一句話,當然是數落諶瀚說的。
諶瀚不滿的微微皺了皺眉,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文采菁心裡頭雖然不舒坦,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好跟老夫人槓上,垂眼悶聲受了,發泄的在心裡頭腹誹了老夫人一句:姑娘好歹還有模樣能拿得出手呢,您老連模樣都拿不出手。
那女子卻在一旁輕笑了一聲,安撫老夫人,說:“母親別生氣,依兒媳看,這個文姨娘該是不錯的,不過是頭一次見您老,一時緊張的不知所措,纔會亂了分寸的。您老大人有大量,就饒她這一回吧。”
母親?兒媳?
文采菁聽着一時傻了眼。難不成這美女不是諶瀚的新歡?
心想着,她忍不住奇怪的轉頭偷偷瞥了諶瀚一眼。
覺察到她視線,諶瀚也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一下將她心裡頭所想的念頭看了通透。
這丫頭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呢。他氣的額角一陣亂跳,一眼狠狠瞪了過去。待會兒回去再收拾你……
文采菁忙心虛的收回了視線,心裡頭那個窘啊,竟然弄錯了。同時,她也開始仔細思量起這女子的身份來。老夫人共育有一個女兒,三個兒子。長女諶清嫁去了裕王府爲裕王正妃,長子諶灝十年前戰死北蠻,次子就是諶瀚,小兒子諶澈上次也見過了,還不曾娶親,那麼這個兒媳,難道是那個戰死北蠻的前安平侯世子諶灝的遺孀?難怪穿的這麼暗沉了,一個寡婦要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怕會被唾沫星子給淹死的。
聽到女子的勸慰,老夫人臉上才稍稍露出一抹笑容:“既然瑤琴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算了吧。”說着,她看向文采菁,復又板了臉,警告說,“以後,你就跟着大夫人一起打理侯府的中饋。給我安分一點兒,要是被我抓住有任何一點不軌的行爲,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是,老夫人……”文采菁擺出一副惶恐的模樣,點頭答應。
老夫人一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面上的神情頗有些不屑。聽了不少關於這個文氏的傳言,還以爲是個了不得人物呢,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果然,一介商賈的女兒就是上不了檯面。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以順理成章的重新插手府中的中饋了。
“好了,你們有什麼話就在這裡慢慢說吧,我有些累了,就先進去歇一會兒了……”老夫人說着,伸手扶住一旁秦嬤嬤探過來的手,轉身進了裡屋歇着去了。
老夫人一走,女子臉上的笑意更濃,向文采菁和諶瀚迎了過來。
“阿瀚,許久不見了……”她叫了諶瀚一聲,語氣很是親暱,聽得出來,兩人的關係應該相當不錯。
諶瀚淡淡笑着拱手向他揖了揖:“大嫂近來可好?”
女子笑着點頭應:“嗯,西山景緻好,又清淨,我都不想回來了呢。”說着,她轉眼看了看文采菁,眨眼的工夫,已重新將人打量了一遍,說:“你這次的眼光不錯,比另外那三個可是好太多了。”
文采菁一時怔住,三個?聲音聽着綿綿軟軟,卻是把諶瀚的原配方氏都給數落了進去。直覺的,她很喜歡這個大嫂的個性。諶瀚只笑了笑,隨後看向文采菁,正式給她介紹:“這位是大嫂,是奉國公府的千金……”
奉國公姓楚。
文采菁心領神會,福身向楚瑤琴行禮:“婢妾文氏給大夫人請安……”
楚瑤琴很快一手將她扶住,拉了起來,不以爲然的柔聲說:“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麼?我跟阿瀚的關係向來不錯,你也別婢妾、大夫人的叫了,多生分啊,你就跟阿瀚一般,叫我一聲大嫂就是了……”
“這個……”文采菁有些爲難,她如今的身份可是連個側室都還算不上呢,怎麼能直呼大嫂?她自己是不介意,可她不想讓人聽了去揪住不放,給她找麻煩。
“無妨,就叫大嫂好了……”諶瀚也在一旁給她撐腰。
文采菁這才很勉強的叫了一聲:“大嫂……”
楚瑤琴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濃了,滿意的不住點頭:“這纔對嘛……”
正說着,裡屋忽然傳出老夫人重重的咳嗽聲,聽着生硬的很,一聽就知道是別有用意的。
楚瑤琴聽在耳中,稍稍斂了笑意,看着諶瀚和文采菁,說:“好了,不多說了,我進去看看老夫人,你們先回吧。”最後,又告訴了文采菁一聲道:“前幾天你不在的時候,府中的事宜我都已經跟佩芸交割好了,等明個兒去了議事廳,咱們再仔細分配事務,可好?”
“一切由大嫂您做主就是了。”文采菁立刻笑着應了。
楚瑤琴這才轉身進了裡屋,諶瀚和文采菁也隨即偕同離開,回西院去了。
老夫人在裡屋咳了好一陣,臉都快憋紅了,總算見到楚瑤琴進來,不滿的沉了臉,抱怨說:“怎麼這麼慢?”
楚瑤琴僵硬的撇嘴笑了笑,一改剛纔的大大方方,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卑躬屈膝立在老夫人的牀邊,說:“許久沒見着侯爺了,就多說了兩句……”
“跟他有什麼話好說的?”老夫人黑沉着臉,厲聲訓斥,“別忘了你現在沒了男人,行事給我有點分寸,小心一點兒,別讓人說了閒話。你要是敢讓我兒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楚瑤琴低眉順眼,似是害怕的細弱蚊蠅的應了一聲。
老夫人只當把這個媳婦兒牢牢的壓制住了,正得意着呢,絲毫沒有覺察到楚瑤琴總是盛着溫潤笑意的眼底劃過一道狠戾的寒光。妾本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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