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懲治算計(1)
雲錦和君紫璃離開，張捕頭和李捕頭也隨後離去。喧囂熱鬧的小院終於靜了下來。
鳳紅鸞低頭看着手腕。手鐲通體碧玉，觸感溫潤，手感細膩，滑如凝脂，暖如溫泉之水，一見便是世間罕有的玉之極品。更難得的是手鐲本身玉質並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而是碧綠中一抹輕煙，如羽毛般輕盈柔軟，又似一批繡錦，海天青色中那一縷綿軟的白。
無怪乎它叫翠羽煙雲。真是一個好名字，也是一個難得的好物事兒。只是……
鳳紅鸞看着手鐲蹙眉，腦中映出八個字：翠羽煙雲，雲族至寶。
鳳紅鸞搜索關於雲族的記憶，只知道雲族位於雲山，是一個以神術和靈力著稱的神秘種族，在這個時代地位崇高，傳世的記載幾乎等於零。
沒有人知道雲山在哪裡，從來沒有人敢妄議雲族。
眉頭再次緊蹙了幾分，鳳紅鸞看着手腕上的東西，靜靜凝視。
“小姐？”巧兒怔怔地看着鳳紅鸞。剛纔一幕，猶似夢中。
鳳紅鸞擡頭，面含微笑，“嗯？”
“小姐，你……”巧兒顫抖地抖動嘴角，這的確還是小姐，小姐就經常對她這樣笑，但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杜伯，這鐲子有什麼問題嗎？”鳳紅鸞見杜海神色激動地看着鐲子問道。
“小姐……你是如何識得雲公子的？”杜海猛地驚醒。
“就在剛纔。”
“剛纔？”杜海不太相信，從雲錦對小姐的舉動和親密，根本就不像是剛剛認識的。
“的確就是剛纔。”鳳紅鸞淡淡道。
“杜伯，小姐真的是剛纔才認識那個雲公子，以前沒見過的。”巧兒肯定地點頭。
杜海立即躬身，“老奴逾越了，只是勸三小姐，這個東西還是送還給雲錦公子爲好。”
鳳紅鸞挑眉，等着他解釋。若是記憶沒錯，這個東西真的是雲族至寶了。
“這個物事兒是雲族至寶，據說是不外傳的。老奴只是怕得了它對小姐不利。”杜海道出實情。
鳳紅鸞點點頭，“雲錦是雲族人？”
“雲公子身份神秘，天下無人知道雲公子出身。如今既然有翠羽煙雲從雲公子手中出現，想來是雲族之人！”
鳳紅鸞點點頭。想着雲錦不只是雲族之人，看來還是雲族舉足輕重的人物。看着手腕上的手鐲，不若一般玉質的清涼，感覺柔柔暖意由手腕上通遍全身，“三日後見到他，我會還給他的。”
杜海點點頭，看向鳳紅鸞目光現出欣慰之色，彷彿一個長者看自己的孩子。
鳳紅鸞看着杜海，“紅鸞這些年多虧了杜伯照拂。”
“老奴有負夫人所託，沒有照顧好小姐，實在慚愧。”杜海愧疚地看了一眼破敗的小院，“如今璃王之事……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般，小姐若是出事兒，夫人在天之靈也會怪杜海無能，沒有照顧好小姐。”
他說的是小姐，而不是三小姐，鳳紅鸞敏感地察覺到杜海非同一般地對她恭敬。記憶中，這些年每次她和巧兒出現險況，都是他及時出現救了她們。
杜海，明明非常人，卻甘願困守相府，爲了誰？鳳紅鸞搖搖頭，淡而冷地道：“這不怪你。棄了我，是君紫璃眼瞎。”
杜海一怔，驚訝地看着鳳紅鸞。
鳳紅鸞清冷地一笑，伸手入懷，將剛纔的字據取出，展開在杜海的面前，“他不是補償我了嗎？我覺得相比較璃王妃之位，還是這張字據實在些，你說是不是？”
杜海驚異地看着鳳紅鸞手中的字據，但更讓他驚異的是鳳紅鸞的字。心中激動，他一直就知道有夫人那樣的人，小姐又怎麼會是草包呢？看着鳳紅鸞，即便如今最狼狽破敗的形象，但依然隱不住她的光華溢彩，不知道是不是這就是夫人說的是時候交給小姐那件東西了。
“夫人在天之靈，定會欣慰的。璃王不識小姐金香玉，的確是他無福。”杜海點點頭。
鳳紅鸞忽然笑了，收起字據入懷。
這時又一陣匆匆腳步聲趕來小院，環佩聲聲，翡翠清泠。人未到，脂粉先聞。而且來人還不止一個。
“小姐，是四小姐她們回來了……”巧兒頓時惶恐地道。
鳳紅鸞擡眼看了一眼天色，如今已經申時，她的那些姐妹下學回來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眸光冷凝，“怕什麼，她們又不是洪水猛獸，裡面還躺着衆位夫人。”
她連那些老的都打了，還怕小的嗎？
巧兒頓時收了懼意，點點頭。但是想到幾位小姐的跋扈，小身子還是忍不住地輕顫。
杜海看着鳳紅鸞，想着這次璃王未嫁先休一定對她打擊太大。如今這便是大難不死，改了性子，將骨子裡的強韌表現出來了。這樣的小姐纔有夫人當年的風骨。
杜海目光同樣看向門口，眸底閃過一抹凌厲。
“娘！”丞相府的四小姐鳳金鈴身穿一身張揚鮮紅衣裙跑了進來，剛一進院就看到了鳳紅鸞，頓時大怒，“賤人，你將我娘怎麼了？”
巧兒看到鳳金鈴，不由自主地向鳳紅鸞靠近了一分。
鳳紅鸞腳尖一挑，一塊石子無聲地對着鳳金鈴踢了出去。
“啊……”鳳金鈴尖叫一聲栽到了地上。
杜海眸光閃過一絲訝異，小姐何時會武功了？難道封印解了？想到此，看向鳳紅鸞眉心，那眉心的青色靈氣依然還在，不由疑惑。
“該死的，鳳紅鸞，你敢對我使絆子！”鳳金鈴抱着腳對着鳳紅鸞大罵。
使絆子？鳳紅鸞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既然還能開口罵人，看來摔得還是太輕。正想着是不是再踢出去一顆石子封住她的嘴，又聽見兩聲嬌呼，一粉一綠兩道身影急匆匆地跑進了院子。正是五小姐鳳青鈴，六小姐鳳銀鈴。
鳳紅鸞看着二人，腳尖再次斜勾，兩顆石子向着那兩人踢了出去。
不出所料。兩聲尖叫再次響起，“砰砰”的兩聲重響，二人栽到了地上。
又一聲慘烈的尖叫，鳳金鈴做了那兩人的肉墊。一口氣沒上來，被砸得暈死了過去。
鳳青鈴和鳳銀鈴雖然身子沒摔疼，但是腳踝上的疼勝過了千萬倍，頓時眼淚橫流。
杜海更是驚異，他毫不懷疑若是鳳紅鸞想殺人的話，三個女人已經見閻王了。這些年他一直秉承着夫人的囑託，只有危及小姐生命的時候才準出手相救，其他時候都不聞不問。卻不知小姐如今哪裡學來這些，難道是雲公子教了小姐武功？
鳳紅鸞將杜海的驚異看在眼底，不以爲意，眸光冷淡地看着地上疊在一起的三個女人。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敢絆本小姐！”鳳青鈴經常跟隨鳳金鈴在一起，也學了她的跋扈。
鳳銀鈴的舅舅是大將軍，也學了幾下拳腳，此時立即反應過來，掃視了一圈，目光定在院中坐在門口的鳳紅鸞身上，當看見她渾身狼狽、滿臉是血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即大怒，“鳳紅鸞，你個賤人，你竟然對我們踢石子……”
“鳳紅鸞，你找死，居然敢踢石子絆我們？你個賤人……”鳳青鈴聞言立即罵起來。
頓時兩個人一口一個賤人，難聽的罵聲響徹在小院。
杜海臉色頓時陰沉，剛要開口，又有幾人跑進了小院，是七小姐以下幾位小姐。
鳳紅鸞掃了一眼進來一幫子大小不一的蘿蔔頭，低頭看向腳下，已經沒有石子可踢，她不由得蹙了蹙眉，擡頭看着大罵她的兩人。在兩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上冷凝半晌，直到那二人察覺到寒意，不由得看着她噤了聲，她才緩緩踱步向着二人走去。
“你們剛罵我賤人？”鳳紅鸞在兩人面前停住腳步：
兩人敏感地發現今日的鳳紅鸞較往日不同。往日的鳳紅鸞柔弱，對她們恨不得避而遠之。每次她們罵她，她也只是強忍聽着。不像今日這般，她一個淡淡的眼神便讓她們從心底生出懼意，甚至有落荒而逃的衝動。
但畢竟是從小到大欺負慣了，鳳銀鈴又仗着自己有一個大將軍舅舅做後臺，壓下心中的懼意，看着鳳紅鸞恨聲開口：“就是我們罵的又怎樣？鳳紅鸞，你敢說你不是一個賤人？”
“哦？你告訴我，我怎麼是賤人？”鳳紅鸞挑眉，看着鳳銀鈴。
“你，你……”鳳銀鈴被鳳紅鸞眼神一掃，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後縮了一步，但是想起剛纔聽到的震驚消息，想起那個紫衣灩華的人兒，膽子頓時大了起來，陰狠地大罵道：“你不要臉，你不知羞恥，下賤，你居然脫了衣服勾引璃王殿下。”
“你也可以脫了衣服勾引他，看看他會不會給你十萬兩黃金和答應你三個條件。”鳳紅鸞蹲下身，湊近鳳銀鈴，看着她的臉。
鳳銀鈴的臉頓時一紅，又向後縮了一步身子，憤聲道：“你不要臉，璃王殿下都休了你了，你居然還做這下賤的事兒，你恬不知恥。”
鳳紅鸞仔細地看鳳銀鈴，“你是不是也很想做這樣的事兒，只是沒機會？”
“我纔不會和你一樣不要臉。”鳳銀鈴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臉頓時一紅。
鳳紅鸞轉頭看鳳青鈴，“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法？”
鳳青鈴小臉忽紅忽白片刻，看着鳳紅鸞渾身是血的骯髒樣子，嫌惡地捂着嘴罵道：“你個賤人離我遠點，髒死了……”
“髒？”鳳紅鸞挑眉，挪動了一下身子，向着鳳青鈴湊近了一分，聲音很輕，“我問你，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法？”
鳳青鈴向後縮了兩下身子，想起剛纔聽說大街小巷傳遍了的事兒，璃王殿下居然答應給鳳紅鸞十萬兩黃金和三個條件補償，明明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一個賤女人，如今居然又得璃王的垂青，簡直是不要臉。
想到這裡，頓時氣憤不甘地破口罵道：“你個賤人，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本來就是下賤，不要臉，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璃王殿下，還勾引雲錦公子，跟你娘一樣下賤。啊……”
鳳青鈴正罵得激動氣憤，“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話。
“賤人，你敢打我……啊……”鳳青鈴捂住臉。這些年都是她打鳳紅鸞。
鳳紅鸞挑眉，再次利落地揚手，照着她粉嫩的臉扇下。三聲脆響，伴隨着鳳青鈴的驚呼聲，她白嫩的小臉清楚地印了五個指印。
鳳紅鸞打得很有水平，只照着一邊臉打，四巴掌下去，鳳青鈴的一邊小臉轉眼間便腫成了肉包子。撤回手，徑自抖抖手腕，挑眉看着她，“我不敢打你？在哪裡寫着？”
“我的牙！”鳳青鈴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張口，吐出兩顆牙，含着血絲滾到了地上。
“你的牙似乎很喜歡我院中的土！”鳳紅鸞漫不經心地道。
鳳青鈴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真是不禁打！鳳紅鸞不再理會昏死過去的鳳青鈴，轉眸看着一旁的鳳銀鈴。
“鳳紅鸞，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打人，你……”鳳銀鈴不敢置信地看着鳳紅鸞。見鳳紅鸞揚起手，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拖着腳踝，向後退去，“你敢，你個賤人，你敢打我，我舅舅是不會放過你的，啊……”
話音未落，同樣三聲脆響，鳳銀鈴秀美的小臉也印上了五個鮮紅的指印，頓時捂着臉驚恐地尖叫了起來。
鳳紅鸞沒有給她打掉牙，但是臉上被指印劃出了五道口子，鮮紅的血頓時流了下來。她抖了抖手腕，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本來還想着剪掉，想不到有這個用處，倒是不想剪了。
“我不敢在哪兒寫着呢？”鳳紅鸞淡淡地看着她。
“我的臉……”鳳銀鈴尖叫了兩聲，眼前一黑，也昏死了過去。
鳳紅鸞不再看兩人，懶懶地擡眼看向那些從進來就嚇傻了的一干小蘿莉們。這些所謂的她的妹妹，似乎也沒少欺負鳳紅鸞和巧兒。挑了挑眉問：“刺激不？好玩嗎？”
那些小姐都驚恐地看着鳳紅鸞，害怕地擠成一團，向後退去。
鳳紅鸞看着她們，最大的也就十歲，最小的也就五歲。從記憶中，連五歲的十二小姐居然都敢對着鳳紅鸞扔石子揮鞭子罵賤人那些難聽的話。五歲的孩子就那麼陰狠地對自己的姐姐，着實令人心寒。
她不明白這所高牆大院還有什麼讓人覺得溫暖的。爹不親，娘早死，姨娘姐妹們欺凌，有家等於無家的日子，再加上盼了十幾年的夫君給她一封休書……
那個女子才心灰意冷吧！
鳳紅鸞想起那些，眸中冷意加深，“幾位妹妹很怕我嗎？”
“三姐……”七小姐看着鳳紅鸞，顫抖地開口。
“七妹妹還知道我是你的三姐嗎？”鳳紅鸞看着七小姐挑眉。
七小姐小身板怕怕地向後退了一步，她身後的那些小蘿蔔頭也跟着她一起後退。
(本章完)